春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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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醫學雖然對我的病已經回天乏術,但是卻可以麻痺我的神經,讓我感覺不到癌細胞在侵蝕我的肌體。

我終日躺在床上,混混沌沌。床的左側有一扇窗,我交代護工讓它長久地開著一條縫。窗外時不時傳來剛割的青草的清新氣息,或是燒烤的煙火氣。伴隨著鄰居天天早上送孩子上學發動汽車的聲音,和放學後孩子的嬉戲聲。

從窗裡透進來生的光影、氣味和聲音,不知道會不會也透出去我這個行將就木的人的腐朽氣息呢?或者生的人根本就不會注意到素不相識的人的凋落。鄰居家的生氣就像免疫力,把我的死亡氣息完全隔絕在外。

我仰面躺著,並沒有明顯的痛苦。更多地是一種無力感,一種能清晰感到生命力在溜走的感覺。就像你隱約間聽到自行車胎在嘶嘶漏氣,或者沒關緊的水龍頭在滴答漏水。你凝神細聽,懷疑只是自己的幻覺,但很快就意識到確實是有東西在執著地、不可違逆地溜走。

我混沌的時間漸長、清醒的時間漸短。我的身體像是被一種灰黑破敗粘稠的物質包裹。這種物質通過七竅和毛孔滲入我的身體和意識。我像是一隻被蜘蛛捕獲的昆蟲,被黏絲緊裹,從肌體的內部逐漸腐化。

我的內心是渴望死亡的,我現在這種緩慢腐爛的狀態,遠不如直接在我胸口扎上一刀來得痛快。幻想著一把鋼刀刺入我的身體甚至成為了我少有的娛樂之一。

就是那把他在我們日本旅行時帶回來的廚刀,對准我的左胸,緩緩插入。剛開始有一絲刺痛,緊隨而來的是血肉帶來的順滑感。尖端終於侵入了我的心臟,一波由內至外的抽搐傳遍了我的全身,我長長地呼出最後一口氣,迎來我甜蜜的終點。

我的軀體已寸步難移,我的意識時醒時醉。每當我的意識逐漸遁入混沌時,往日時光的一些片段就會閃回在我眼前。有的清晰、有的模糊,有的就如他曾今在我耳邊的低語一般,模糊難辨,卻流淌著汨汨的情愫。

多年以前,我們都還年輕。那時他在公司旁邊租了一間小公寓,房間很緊湊,有一個大大的飄窗。窗外就是CBD匆忙的人流,厚重的玻璃卻把喧囂徹底屏蔽。我們喜歡各靠著一邊的窗棱向外看,腳對著腳,腿挨著腿,看芸芸眾生演著一出出缺頭少尾的默劇,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彼此的過去、現在和未來。

對他了解越深,越覺得他就是一個住在城堡中的小男孩。他對護城河外的人溫雅謙遜,溫暖地疏遠著。越過護城河來到城牆下,仍然是那個穩重的他,但是小男孩卻忍不住偶爾探個頭,扔下一個純真陽光的笑臉,轉而又躲在了高牆之後。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我都覺得我是坐在城牆上的狀態。居高臨下,我看著小男孩的喜怒哀樂。他倚在城牆上和我聊天,迫不及待地跟我分享他的新玩具,大聲地笑,不知疲倦地從早到晚。

我甚至覺得自己的一隻腳已經垂在了城牆裡面,只需要他伸出手、點點頭,我就可以扶著他的手躍進去了。但是在暢聊間的沉默、歡笑的間歇,小男孩總是有一絲扭捏,他低頭搓著手,不知所措地猶豫著。

我很享受與他的這些時光,但越是聊得深,我越是迫不及待的想要進去。我能看到他與我交談時眼中閃爍的光華、與我分享快樂時內心的滿足。他想我進去,但是靦腆和對未知的一絲絲畏懼又讓他裹足不前。當時的我是這麼堅定而又盲目地相信著。

那是一個秋天的下午,好像是十月。窗外街道上的車流與行人永不止歇,但是那份急躁與慌亂卻被我們這個小空間完全隔絕在外。

他低頭在看著一本書,陽光把他的右半邊臉照得纖毫畢現。長長的睫毛微向上翹,頭向左邊側著,露出右邊修長的脖頸。他的嘴唇紅潤飽滿,隨著思維的起伏時而緊抿時而放鬆。

灰塵在陽光下翩翩起舞,街道上的車流與行人熙熙攘攘。但這個彷彿與世隔絕的小空間裡只有我和他。他讀著書,我讀著他。玩味他下頜的棱角,琢磨他眉角的小疤。

他抬起頭,出神地望著窗外。也許是書裡的內容觸動到了他,他握著書本的左手下意識地在用力,大拇指的指甲蓋微微泛白。他把翻開的那一頁折了個角,合上書,長出了一口氣,慌亂卻堅定地吻上了我的嘴。

我們的嘴唇一接觸,他的那股衝勁彷彿就消失了。也許他怕冒犯到了我,匆忙的淺嚐輒止,他想退縮。我趕緊伸出左手,握住他的右臂,輕往里拉。

他感受到了我的鼓勵,褪去了狐疑,他的吻開始大膽地打量我的唇齒。他的右手環繞我的後背,把我緊緊地擁在懷裡。平時文靜的他,竟然也有如此大的力量。我們的上半身緊貼,恨不得互為血肉。

我的右手撫上他的後脖頸,他剛剪的發茬堅硬刺手,脖子側面的脈搏激烈地跳動,像樂章高潮時的鼓點。

他的熱情被徹底地點燃了,他不止為我打開了城門,更是恨不得親手把城牆推倒。他忙亂地褪去我們的衣服,雙手激動得微微顫抖。他的手終於撫上了我的乳房,我覺得透過那裡,他直接撫在了我的心上。

他的吻沿著我的軀體一路向下,在我的雙乳間停留,深深地喘息著,彷彿要把我的神髓都吸入他的體內一般。他進而往下,雙手把著我的腰肋,用唇鼻在我的腹部反复摩挲。

在後來我們一起共度的歲月中,他反复地提起他對我腹部的迷戀。他說有的文明相信腹部是承載靈魂的容器,薄薄一層血肉後面,包裹的是最重要的髒器,只需一把小刀,就能把腹腔劃開,讓人在痛苦中緩慢絕望地死去。向別人袒露腹部,有一種獻身的況味。

他終於來到了我的雙腿間,他內心那個好奇的小男孩又按捺不住探出頭來。他分開我的雙腿,一隻手輕輕托起我的臀部,靜靜地看。我的下體感受到他的注視,我羞澀驚慌,卻又不忍心拒接他,只能下意識地雙手摀臉,任由他去。

所幸他的呼吸很快就循著原路回到了我的臉旁。他分開我的雙手,清澈的眼神注視著我。

“我要進來了,你準備好了嗎?”

我的臉、脖頸直到鎖骨都一片火熱。我的思維此刻卻出奇的平靜。我知道將要發生什麼,這正是我想要的。我們的心靈在過往的日子中已經無限接近,我需要他進入我的身體。藉由下體的交纏,我將和他一起,為聯結我們一生的紐帶打下最後一個死結。

我雙手抬起,撫著他的臉龐,鄭重地點了點頭。

雖然已經下定了決心,但面臨著臨門一腳,他卻有些徬徨。他垂著頭,雙手把著陰莖,嘗試著尋找正確的入口,就像是一個剛學會扣鈕扣的小男孩,認真地低頭扣著襯衫下擺最後一顆鈕扣。

我稍稍抬起臀部,右手探下去扶著他的陰莖,抵在我的入口處,左手扶在他的后腰,輕輕地往前推送。我能清晰地感覺到下體被他撐開,有一絲刺痛。他終於完全進入了我的身體。

現在回想起來,我們第一次的交合是倉促且不安的。後來的歲月中,那個曾經羞澀的小男孩孜孜不倦地探索著我的身體,也很快學會駕馭自己的身體,帶給我們無限的歡愉。

歲月匆匆而逝,曾經堅固厚重的城堡終將破落凋零。二十五年後,我們結婚紀念日的歡好,他第一次無法完全的勃起,他沮喪地用疲軟的陰莖搓揉我的下體,但是卻無濟於事,無助地像個找不到媽媽的孩子。我把他從胯間拉上來,摟在胸口,一邊摩挲著他的頭,一邊低聲安慰著他,直到我們就這麼相擁著睡去。

自此以後,我們開始越來越清晰地感覺到生命的流逝。我們不再追求那些曾經的堅持,終日坐在屋簷下、陽光裡,任外面的芸芸眾生演著一出出缺頭少尾的折子戲,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過往的點點滴滴。

我好想再看一眼那個在陽光下抿著嘴讀書的少年,他的長睫毛,他眼角的小疤。正在我準備前往記憶的最深處去找他時,對往昔的反芻忽然被一整晃動所驚擾,我的神魂被強行拉回了現世。

我勉強睜開渾濁的眼,眼前有一個高大黑色的身影,不像是往常照顧我的護工。床左側的窗簾也許是開著的,光透進來,給這個模糊的身影鍍上了一層光暈。它靠近我,柔聲對我說:

“我來帶你走,你準備好了麼?”

我馬上明白了。我顫抖地伸出枯瘦的右手,用盡我身體裡最後的一絲力氣握住了它的手。

一片耀眼的光明,似乎是和煦的朝陽。我站在年輕時上班必經的十字路口,四周景物朦朧,只感覺他的肩膀就在我的左側,鼻端還能隱約聞到他早上新擦的淡淡香水味。紅燈轉綠,我恍惚地往前走,我不知道這是要去哪,一片混沌帶著一絲不安。我的左手往左邊試探,沒錯,是他寬厚的右手,觸手可及。我的手腕上抬,就在我要觸到他手的一剎那,他緊緊地握住了我。他的體溫如潮水一般沖走了我所有的不安,世界停留在了這個溫暖安詳的瞬間。

他們說性的頂點是狂喜的律動。他們說生命的盡頭是混沌的虛無。而於我而言,彼時、此刻,都是一股溫熱裹住了我的全身。我放佛半漂浮在溫水中,暖洋洋地不著一絲力。他已經離開我五年又四個月了,我終於也來到了這個甜蜜的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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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昂旺的沙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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