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到現在還會去看他的臉書、IG,甚至會在曾經的共同好友貼文裡找他按讚留言的蹤跡。
她在深夜時才這麼做,而且有套儀式,先是關房門,再是關燈,躺在床上用厚棉被把身體裹得嚴嚴實實,手機螢幕在沒有一絲光線的被窩裡特別刺眼,好幾次她誤按手電筒,亮得以為自己將要就此失明,但比起偷窺來說不算什麼,躲開按讚鍵總是讓她神經緊繃,只要不小心在螢幕上點到第二下,就會暴露自己的行蹤,所以她總是聚精會神。
他結婚了,有了孩子,其實這些都是陳偷窺到的,他幾乎不用社群媒體,他的IG是私人帳號,但公開顯示的貼文、追蹤者、被追蹤人數那3組數字她都記得清清楚楚,一年來數字原封不動。但他太太的朋友比他還要熱衷他們的夫妻生活,從他住哪、孩子什麼時候生全都寫得一清二楚,根本不用費心思調查,陳懷疑朋友說不定比她還要愛他,但她沒有證據,只是直覺。
陳說服自己僅是為了滿足好奇心,就像看追蹤後續報導那樣,去關心自己愛過的人現在過得好不好,但是每次的結論都是,他很好,非常好。然後她都會告訴自己,這真的是最後一次了,不能再看了,不能再用自己的人生去窺看別人的人生,只會讓自己顯得更加失敗。
外頭突然下起大雨,大得陳覺得自己要被沖走了,她的意識在雨聲裡載浮載沉,但在沉下去的前一刻,她想起的卻是那夜還沒來得及還他的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