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色情劇畫雜誌放大自己的一部分來畫漫畫,不知不覺中那部分便成了自己的人格,就只是這樣罷了。要是早年際遇有些不同,我也許已經往藤子不二雄、永井豪那個方向去了。」這是丸尾老師在上個月剛出版的訪談集《邊緣漫畫界》(周縁漫画界)中的發言。
開車過雪地需要雪鏈,在三流劇畫雜誌上畫作品也要基本的色情裝置──對大多數人而言,那裝置的表象跟他是畫上等號的。不過任何漫畫都是畫與敘事的複合體,不把他偷渡進初期極限作品的調味料吃進口中好好咀嚼,你對他的評價不會公允。
一九八五年出版的《丸尾末廣ONLY YOU》中,他提到自己有段時間對詩非常執著,勝過故事;他為橫尾忠則的普普藝術手法由衷傾倒,關注德國表現主義;劇作家高取英在同書中稱他為「風俗與藝術的兩性具有者」。沿著這些路標重新造訪一遍他的初期作品,也許你會遭遇「靈」,而不只是「肉」。
以下介紹他出版的第一、二、三本漫畫單行本,《少女椿》前的初期作品。
1. 薔薇色的怪物/「卡里加里博士的小屋」中的夢遊者成為少女的夢魘;飢餓的少女以胃為子宮,孕育先天性的錯置;「小雪,我死了之後,妳當我的墓吧。」(你聽過這種憐愛與惡意亂倫生出來的台詞嗎?它像餅乾屑一樣灑滿丸尾初期作品。)長篇版《少女椿》的前身短篇也收錄在這裡(動畫版中的某個橋段其實是出自於前身短篇);下水道美少年童貞廁之介換上撿到的制服後去看了一場電影,並在日落後回「家」。
2. 夢的Q-SAKU/日文發音同「夢野久作」,但似乎沒跟夢野的作品沒有呼應。丸尾老師說色情劇畫雜誌給的篇幅相當短,因此他極度重視分格的設計與推進節奏的規劃,從這本開始就感覺得到恍惚感從生理、物理性的激烈描寫中飄散出來,暈開,製造出故事景深比實際篇幅還深邃的幻覺。鏡子戲法。《芋蟲》前身短篇〈腐爛的夜晚〉收錄於此,另有好幾篇截圖被截到爛的作品,例如〈笛吸童子〉、〈糞湯作法〉。
3. DDT/《GARO》上發表的〈我的少年時代〉與《JUNE》(BL雜誌,漫畫小說皆刊載)發表的〈VAMPIRE〉都有強烈的耽美性,其他作品走典型的SM系雜誌路線,殘虐性並沒有比高於過去,但導入了某些「小生物」讓整體的生理不適提高。總之就是要重口味,文學啦、電影啦、劇場啦不干你的事?也許選這本是正解。〈原已性無能的戀人〉中以死去男友眼球當作唱片播放其記憶的設定很棒……
※ 寫於我們舉辦的丸尾末廣原畫巡迴展「麗地獄」期間。有意購買請至店頭,或私訊社群網站洽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