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我把遊戲AI養成女兒的那些事】第十二章

江霜背過身在自己的提包中翻找著，「我記得裡面有……啊，有了！」

說著，她拿出一根十五公分長、半徑三公分的圓柱體，這是她去醫院做例行檢查時，用來收納義眼用的收納管，每次結束檢查將義眼裝回後，親切的醫生總是會幫她換上新的保養液。

將灰色的上蓋扭開，江霜小聲地說了句，「輔助光全開，顏色隨機。」她深吸了一口氣，毫不猶豫地將食指與中指戳入眼窩之中，以拇指固定後將義眼取出。

把發光的眼球放入收納管，江霜稍稍整理瀏海以遮擋右眼的窟窿，隨後她握著收納管轉過身，「梨香！妳看這個！」

說著她將管子放到桌上，鬆開手後七色的彩光隨之溢出。

望著漂浮在管子裡、不停變換色彩的圓球，梨香忍不住湊上前，「……好漂亮！」

「喜歡嗎？」江霜摸了摸梨香的頭，「這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東西，不可以弄掉喔。」

梨香用力地點了點頭，「梨香會好好保護它的！」隨後又像發現新大陸似的興奮地喊著，「啊！發現炸蝦！」

見梨香一臉滿足地吃著炸蝦的模樣，江霜不由得露出寵溺的笑容，能讓她這麼開心……這麼做也值得吧？

輔助光源的範圍大概是半徑六公分，只要不靠太近，她們應該不會發現，等電來了，再去浴室把眼睛裝回去就行了……如此想的她不作聲色往後挪了些，抬起頭卻正好和澪對上眼。

她趕忙裝作若無其事，「雖然比不上燭光，但這樣就能好好吃飯了。」

澪回以淡淡一抹微笑，「我倒覺得比燭光漂亮的多。」

嗚——這個笑容……美女真是太狡猾了！

「是、是嘛……」被澪誇得有點不好意思，江霜拿起筷子，「繼續吃飯吧？」

說完她便夾起一份炸茄子放入口中，蔬菜的清甜與炸物的香氣同時湧入口腔，令她忍不住一口又一口，連吃下三份炸天婦羅。這是何等的美味啊？雖然江霜很喜歡方便食品，但那與眼前的料理明顯不是一個等級的！

夾了幾片烤牛肉放入口中，柔嫩的肉質與濃郁的油脂，令江霜又多扒了幾口飯，她忍不住想著，如果能聘宮田小姐來家裡做飯的話，是不是就能天天享受這樣的美食了？

但是宮田小姐也有自己的工作……應該不太可能吧……

正當江霜胡思亂想之際，頭上的燈光卻突然亮了，「咦……？」

猝不及防的她，隨即丟下筷子遮住右眼，另一手抓起收納管，「抱歉！我、我先去一下廁所……」便匆匆躲入浴室內。

被看到了！絕對被看到了！我的眼睛……

雙手撐在洗臉台兩側，好半晌後，江霜終於鼓起勇氣，抬起頭看向鏡子中的自己，慘白的臉上，右眼處的窟窿內，隱約可見金屬底座與錯縱複雜的電子線路……

看上去一點都不像人類。

「傷腦筋啊……」她低低的笑了兩聲，聲音嘶啞而絕望，「這讓我該怎麼走出去好……」

右眼，似乎又開始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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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霜一直沒有回來。

澪第三次朝浴室的方向看去。

她瞥了眼牆上的時鐘，已經過了十五分鐘……是不是有點太久了？難道是吃壞肚子了？不要緊嗎？

但浴室一直都是靜悄悄地……如果不是吃壞肚子的話，那就是因為剛剛的『那個』了吧？

她不是故意要盯著江霜看的，只是……她從未看過這麼能吃的女孩子，與瘦削的身型相反，江霜不僅吃的多還吃得快，動作卻一點都不粗魯。

雖然江霜什麼都沒說，只是一個勁的狂吃，但看她吃的那麼香，，澪不由得感受到滿滿的成就感。

想起電源恢復的剎那，與對方四目相對的瞬間，江霜驚慌失措的表情，就像是……不想讓人知道的祕密被發現一樣。想到這，澪不由自主撫上自己的臉頰，現在是被人工皮蓋著所以看不出來……但她沒有忘記，在右眼下方三公分處，有道長長的刀疤。

逃進方舟的人，誰身上沒有傷痕呢？給她製作人皮面具的人，曾這樣安慰過她，對此澪只是回以禮貌的笑。

是啊，確實大家或多或少都受傷過。但並不是每個人，都願意讓其他人看見自己的傷口，更別說是特意藏起來的傷痕了。

雖然她不知道江霜是怎麼想的，但有件事她很確定，自己確實是做了不該做的事情，就算並非有意為之。

澪輕輕地嘆了口氣，總之……不能放任她就這麼待在裡面，如果她真的很在意『那個』的話，自己至少應該道個歉……

澪站起身將剛剛江霜慌亂中碰掉的筷子拾起，放回桌上，「媽媽去看一下，梨香先吃吧。」

「梨香可以再吃一隻炸蝦嗎？」

「嗯，媽媽的份給妳。」見女兒滿心歡喜地吃著炸蝦，澪放寬了心朝浴室走去。

浴室裡頭的感應燈正常運作著，在門板上映出江霜的身影，看那個姿勢，應該是雙手撐在洗臉台邊上？

澪敲了敲門，「江小姐？妳沒事吧？」

「……妳剛剛……看到了？」

江霜的聲音帶著鮮明的顫抖，可以輕易地感受到她的動搖。如果回答沒有，她會好一點嗎？

澪停頓了幾秒，決定還是據實以告，「嗯。」

門後傳來江霜輕淺的笑聲，似自嘲又似嘆息，待笑聲止住後，江霜再次開口，「很令人毛骨悚然吧？」

原先飽含笑意的上揚嗓音，轉瞬直落，「抱歉……」

就像是掛著笑臉面具，實則快哭出來的模樣。

「為什麼要道歉？」澪伸手輕拂門板，她沒有要打開門，但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能靠那個人近一些，「妳是為了讓梨香能好好吃飯，才取下來作為照明，不是嗎？」

門後方的江霜陷入沉默，片刻後她再次開口，「但這種東西……看到會讓人不舒服的吧……抱歉。」

又是道歉，澪皺起眉頭，「妳沒有做任何需要跟我道歉的事。」這個人或許意外的很固執，如此想著的澪倚著門板坐下，「而且……我覺得很漂亮喔，那個義眼……」

江霜遲遲沒有回覆，澪也不氣餒，繼續自顧自地說著：「還有那個……連接座的金屬設計！跟線路的組合也很有時尚感……」說到這，她停頓了一下，「真的……一點都不可怕……」

門板傳來輕微的碰撞聲，隨後是些微的熱度傳過來，她也靠在門上嗎？正當澪好奇地回過頭時，門後傳來江霜的笑聲。

但與剛剛不同，這次她是真的『笑了』。

「噗——哈哈哈——」

「我說了什麼好笑的話嗎？」澪問道，緊簇的眉頭卻緩緩鬆開。

幾乎是同一時間，江霜將門打開。

笑得滿臉通紅的她，眼角還噙著眼淚，「沒、沒有……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說……」抹去淚水後，她衝著澪眨了眨眼，「宮田小姐妳啊……真是個標準的機械工程師呢……」

什麼叫做標準的機械工程師？那不標準的機械工程師是什麼樣子……

強壓下想發問的衝動，澪朝江霜的眼睛看去，與東方人的面容不同，她的眼睛是淺灰中帶點藍，細碎的藍色分佈在她的瞳孔之中，一閃一閃地宛若繁星。

原來她的眼睛……是這麼漂亮的嗎？

「那個……宮田小姐？是不是有點太近了……」

直到江霜出聲提醒，澪才會意到兩個人的距離過近了。

她不自在地挪了下身子，微微低下頭，「……澪。」

「嗯？」

「宮田澪……我的名字。」才剛報上全名，又趕忙補上解釋，「姓氏的話……怕梨香會以為是在叫她，請用名字稱呼我吧。」

「這樣啊……」江霜站起身，「那澪也用名字稱呼我吧？」說完便朝澪伸出手，示意要拉她起身。

「那……」澪輕輕將手放到江霜的掌心，「霜？」

嗚呃——這個宛若小動物的上揚視線！

吃了視線暴擊的江霜，不由得漏了一拍心跳，接觸到澪困惑的視線，她趕忙將對方拉起身，「就是這樣。」若無其事地別過頭，伸了個懶腰，「啊——餓了，趕快回去吃飯吧？」

說完她往餐桌走去，與平緩的步伐相反，江霜的內心驚滔駭浪。

剛剛那個……是怎麼回事？難道那就是傳說中的『眼神殺』？！這也太扯了吧？就連一個眼神都可以當作武器！所謂的美女就是這種生物嗎？！

果然我對美女的抗性太差了……才會像剛剛那樣差點忘記呼吸吧？

——肯定、肯定只是因為這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