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顧2020至今的COVID-19 疫情,從一開始的清零政策、三級警戒、實名制到現在所提倡的共存,這些面對疫情的經驗對於我們來說應該是非常清晰深刻的,或許我們可以透過此次深刻的經驗來反思我們到底是如何受到政府的控制與規範。傅柯在《規訓與懲罰》一書中,透過分析瘟疫時期政府的監視管理方式,藉此來揭露權力作為控制社會的手段,也就是指出:權力被動員起來去反對一個超常的災難,它將創造各種新機制讓我們感受到權力的無所不在、處處可見(Foucault,1992: 204)。他以圓形監獄(全景敞視監獄)來指出秩序的維持對於統治階級來說有多重要,就算在一個沒有發生瘟疫的社會中,全方位的監控也會得到統治階級的延續,也就是說傅柯是反對壓制個人的治理系統以及質疑所有的社會規範性結構的。
然而作為一向喜愛挑戰主流社會規範的「搖滾樂」似乎與傅柯的想法不謀而合,在過去有許多樂團透過歌曲來試圖挑戰過度保守、壓制個人的社會氛圍,進而去挑戰所謂被定義出來的危險:貓王(Elvis Presley)透過他的招牌舞步去挑戰當時保守人士所謂的傷風敗俗、嬉皮文化透過藥物的使用去挑戰了既有的社會規範、華麗搖滾透過了性別模糊的華麗服裝去挑戰傳統的性別界線。總的來說,搖滾樂就是喜歡挑戰社會規範、挑戰所謂被定義出來的「危險」,以下我挑了幾首對於社會規範有著比較鮮明的挑釁意味,同時也揭露規範的權力關係的歌曲分享給大家。
John Lennon - Imagine
Imagine there's no countries
想像一下沒有國家
It isn't hard to do
做起來不難
Nothing to kill or die for
沒有什麼是需要殺死或要你為之而死的
And no religion, too
也沒有宗教信仰
Imagine all the people
想像一下所有的人
Livin' life in peace
過著平靜的生活
我猜或許有人聽到這首歌都會覺得這是約翰藍儂對於烏托邦的幻想,有點不切實際、太過理想。但James C. Scott在《人類學家的無政府主義觀察:從生活中的不服從論自主、尊嚴、有意義的工作及遊戲》一書中以紅綠燈來作為社會治理系統的具象,透過荷蘭的「去紅燈」運動中的觀察我們可以發現,去除紅綠燈之後車流並沒有打結,反而更順暢,交通事故更從36件降到2件;反之,限制越多,越會誘惑人們在規則範圍內,搶占各種便宜:在限速標誌間超速、搶黃燈等。也就是說其實不需要權力的介入(紅綠燈),公民自我管理的能力便能實現一個自發性地社會,而壓制個人的社會規範總是造成反效果。或許我們真的可以像約翰藍儂一樣,去想像一下我們心中的烏托邦到底長什麼樣子?
The Clash - Remote Control
Look out, those rules and regulations
小心那些規章制度
Who needs the Parliament?
誰需要議會?
Sitting making laws all day
整天坐著制定法律
They're all fat and old
他們全都又胖又老
這首收錄在The Clash的首張專輯,歌詞雖然簡單直接,但依舊還是可以感受到他們那股強烈的挑釁意味,如果你覺得這樣還不夠,表演Talking或是接受採訪時才是Joe Strummer火力全開的時候:
據說權威是基於智慧的,但我從很小的時候就看到權威只是一種控制系統,它沒有任何內在的智慧。我很快意識到,你要嘛成為強者,要嘛等著被壓垮。(Authority is supposedly grounded in wisdom, but I could see from a very early age that authority was only a system of control and it didn't have any inherent wisdom. I quickly realised that you either became a power or you were crushed” )
Green Day - Warning
Better homes and safety-sealed communities
你需要一個更好的家園和安全封閉的社區
Did you remember to pay the utility?
你有記得支付水電費嗎?
Caution, police line, you better not cross
注意,你最好不要越過警察的封鎖線
Is the cop or am I the one that's really dangerous?
真正危險的到底是警察還是我?
Sanitation, expiration date, question everything
衛生、有效日期,去質疑這一切吧
Or shut up and be a victim of authority
或者閉嘴,成為權威的受害者
這首歌的MV我真的超喜歡的,一定要搭配這個MV才更能體現這首歌的意境,大家可以去注意影片裡面各種挑戰日常權威的小細節,你會發現他們其實真的蠻無聊、蠻北爛的,這種詼諧的日常呈現方式,配上這輕快的旋律,我真的很喜歡。但雖然我很認同這種挑戰社會規範、挑戰權威的概念,但其實影片裡面主角做的事我好像全部都不會做,難道是我太保守了?
我想經歷了這次疫情,大家應該都很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權力是如何化成各種不同機制深入在我們的生活之中。秩序對於社會安定來說,一定可以起到一定的作用,但伴隨「秩序」而來地就是受到限制的個人。中國的防疫政策或許可以讓他們控制的更好,但各種管控加上封城,實在是讓人不敢領教。反之,西方國家基於資本主義一路走來對於總體化的拒斥(西方自由民主神主牌),導致他們對於這種國家機制的強制性力量,已經敏感到連規定他們戴口罩都沒辦法了,這也難怪如此強調自由的傅柯會被打成新自由主義的同路人,真是辛苦他了。總結來說就是:不論是左派、右派還是搖滾樂都沒辦法控制疫情,而且他們也不會幫你付帳單,還是靠自己吧!
參考書目:
Michel Foucault著,劉北成、楊遠嬰譯,1992,《規訓與懲罰:監獄的誕生》。台北:桂冠。
James C. Scott著,王審言譯,2021,《人類學家的無政府主義觀察:從生活中的不服從論自主、尊嚴、有意義的工作及遊戲》。台北:麥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