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檯燈

「嗡--」，日光檯燈不安份的發著牢騷，彷彿在嫌棄與場景格格不入的我。昏暗的室內，電風扇哼哼唧唧的辛勤轉動，幾隻等不急的小鳥搶著出頭，發出清脆響聲，而我手上的筆「唰！唰！唰！」描繪著心中的倔強。

一如往常，提早一個時辰踏入教室，甚至連打掃阿姨都還未上工，瞄了一眼空蕩蕩的教室，繼續抓起筆在書桌上刻下，刻下那清晨的光亮、徐徐的微風、以及窗外那一縷縷綠煙，好不快意。

「噹！噹！噹！」上課鐘敲響，驟然將我拉回枯燥又乏味的現實，回過神望向空盪盪的教室，好似夢境一般。抬頭，時鐘「滴答、滴答、滴答」彷彿在向我大聲發出警告，警告時光飛逝卻一事無成的我，警告踏入泥濘才驀然發覺的我，警告它閃著紅色的光芒，亮晃晃的在眼前忽閃忽滅。

過了一刻鐘，才有零星幾個學生嘰嘰喳喳手提早點晃入教室，而教授則慢悠悠地在走廊添水，瞅了一眼冷清的情景，踏著那幾經磨損的棕色皮鞋，神情自若地走上講台，逕直發表一篇篇大道理，他看似沒注意到眼前情況。轉向，有人熬了大夜正在補覺、握著手機偶爾發出幾聲不明喊叫，或與同桌有說有笑，台上台下如同兩個世界，互不干擾卻也沒有交集。不禁懷疑，這是我所該在的世界嗎？是我不走入這個世界，亦或是這個世界並不歡迎我？

「逃離！」腦中不知名的聲音大聲尖叫著，奔跑著直到摔倒，奔跑著直到景象皆已模糊不清，奔跑著直到再聽不到喧囂，奔跑著直到雨水沾濕臉頰。再也分不清現實與夢境，苦苦哀嚎，仰天大笑，叫著！喊著！跳著！直至筋疲力竭。

當初毫不猶豫踏入地獄的是我，不曾有過一絲掙扎的想法，只是攤著雙手睜著雙眼，然後墜落。墜落，然後看見我們以不同姿態、不同穿著、懷抱著不同故事背景，擁有著相同眼神，繼續墜落。不知經歷了多少時間，不知看到多少個自己，不知渾渾噩噩沒有想法，不知黑夜白天，不知是非對錯，墜落，觸底，清醒。然後拿起筆，為了抓住那最後的一絲光亮。

看著太陽落下、看著燈光黯淡、看著桌上的日光檯燈，它依然的嫌棄著與場景格格不入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