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個朋友Simone，什麼音樂都聽，來者不拒，搖滾可以，爵士可以，古典可以，就是不聽歌劇。
你知道歌劇的票都很貴，華麗的排場、變換的戲服、旗艦的製作，要搶到好位置，票價都不是省下一餐兩餐可以解決的。
你能拿Simone怎麼辦?就算你買到好位置，花錢請她去看，她也沒有興趣。
後來我才發現了她的秘密。
原來Simone不是不喜歡歌劇，而是自認為聽不懂。從小就聽老爸的黑膠，那裡面有著名的詠嘆調，有帕華洛第的《公主徹夜未眠》，有卡羅素的《我的太陽》，有卡拉絲的《聖潔女神》，可是聽不懂就是不懂。
「真的聽不懂」，她說這句話時，顯得很真誠，也顯得很苦惱。
於是我跟她說了一個故事，Lois Kirschenbaum的故事。
Lois Kirschenbaum居住在紐約東村的貧民區，每周僅僅只是靠著微薄的接線生工作，獲得溫飽。工作最困頓的時候，常常連一杯咖啡的錢也得賣力存下來。不過她並不氣餒，光是懷抱著希望和信念活下去，就足以支撐她走過每一個沒有星光的荒蕪夜色。
許多人聽歌劇只是為了殺時間，而她聽歌劇卻忘了時間，彷彿在歌劇的深情的詠嘆調中，她才能感受到存在的意義。
詩人Emily Dickson說，「希望是長著羽毛的事物」。原來Lois Kirschenbaum是個超級歌劇迷，雖然常常只能買到最便宜的入場卷，來往歌劇院也只能靠地下鐵和公車，但那因著對生命的熱愛和希望，讓她就好像有了雙隱形的翅膀，哪裡有歌劇，哪裡就是她心靈飛翔的地方。
有時餓得連麵包都沒有的時候，Lois Kirschenbaum會央求在歌劇院工作的朋友，從側門溜進去讓她進去聽。經年累月下來，她留存了數量極為龐大的樂手簽名和照片。她的朋友Carl Halperin說，她就是紐約55年保存最好的時光膠囊。這句話一點也沒有誇飾，因為超過半世紀以來，一年裡Lois Kirschenbaum有300個晚上都獻身在歌劇院或其他音樂或藝文場所。
歌劇圈裡開始有個聲音，「演出後被Kirschenbaum找上，才算是真的到過紐約」。就連次女高音Frederica von Stade受訪時都說，被Lois Kirschenbaum要簽名是「一種特殊的恭維」。
Lois Kirschenbaum的故事逐漸傳開來。許多人聽歌劇只是為了殺時間，而她聽歌劇卻忘了時間，彷彿在歌劇的深情的詠嘆調中，她才能感受到存在的意義。
"The music is very powerful.... if u love it, u would always love it, if u hate it, maybe u will learn to appreciate it. " Julia Roberts in "Pretty Woman"
故事說到這邊時，眼淚在Simone的眼眶裡打轉。
對於Lois Kirschenbaum來說，聽不聽得懂歌劇，那些由義大利文寫成的歌詞有沒有被翻譯，一點也不重要。歌劇早已成為她人生最根本的構成了。許多人聽歌劇是為了欣賞音樂的美好，而Lois每晚上歌劇院，不辭辛勞，無畏風雨，是為了實踐人生。
我偷偷告訴Simone，其實我也很少聽歌劇。
Simone破涕為笑，有種共謀的安心感。
「怎麼可能?」她說，「我還以為你什麼古典樂都聽」。
我誠實回答。我很少聽「唱片裡的歌劇」。
歌劇不是有影像的音樂。歌劇的靈魂是故事主角的愛恨情仇，那些剪不斷理還亂的糾葛、那些國破家亡的蒼茫天問、那些痛到心裡的苦楚還得繼續走下去的人性昇華。而這些，就算是用了超昂貴的發燒音響系統，也很難完整重播。
「歌劇一定要用看的」，我直接了當地說。
歌劇要用全身去感受，盪氣迴腸之處，情牽難捨，那得牽引你每一吋肌肉，動員每一個毛細孔。
我告訴Simone，十月份衛武營有威爾第最成熟的歌劇《唐卡洛》要上演。
這部歌劇之華麗，幾乎前所未見。近300套傳統宮廷華服、千套道具配件，就算在國外，都很難得聽聞如此豪華的手筆。
這麼說你就知道了。越是華麗，越見蒼涼。那些令人目不暇給的場景調度，原來是為了這一刻，碎心的一刻，魔幻的一刻，救贖的一刻，領悟的一刻。
而這些，你在唱片都聽不到。就算懂了歌詞，能夠直接用義大利文聽歌劇，也比不上真正上歌劇院一趟。
「所以聽不懂很正常?」Simone小心翼翼地問，既期待又怕受傷害。
「妳都不知道妳有多正常。」
然後我們就一起買票看《唐卡洛》了。
衛武營旗艦製作 威爾第歌劇《唐卡洛》
演出日期：2022/10/27-30
地點：高雄衛武營歌劇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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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低票價不適用，且無法與其他優惠合併使用
節目介紹
雖說世間難有絕對，但稱《唐卡洛》是威爾第最豐富、最深刻、最刺激，甚至最偉大的創作，大概也不會招致反對。這原是為巴黎歌劇院——當時全世界資金最充裕、場面最鋪張、資源最豐富的舞台——所費心打造的五幕法文歌劇。首演後威爾第仍不斷修改，七易其稿，最終決定版為1882/83年四幕義語版，正是此次衛武營要呈現的經典。
《唐卡洛》改自席勒同名戲劇，劇中所有人都身不由己：法國公主伊莉莎白和西班牙王子唐卡洛情投意合，卻被迫嫁給唐卡洛之父菲利普二世。宮廷貴族愛波莉公主情繫唐卡洛，因妒生恨構陷王后，又委身成為孤獨國王的情婦。忠心臣子羅德利果為爭取宗教自由的法蘭德斯請命，大審判長則要他的項上人頭。宮鬥可比《甄嬛傳》，陰謀不輸《瑯琊榜》，在親子衝突、情愛糾葛、政治撕扯之外，《唐卡洛》還有王權與神權的鬥爭，讓人膽戰心驚又大呼過癮。
面對錯綜複雜的劇情，威爾第直球對決，寫出火力全開的詠嘆調與二重唱，以及壯麗又暗黑，恐怖直入人心的火刑場景，堪稱集德國戲劇、法式排場與義大利音樂之大成。多樣角色對應各類聲種，也讓《唐卡洛》成為豪華的聲樂饗宴。它是歌劇黃金時代最燦爛的產物，卻永遠不過時。其開放式的結局，更讓導演大展長才。跨國合作，臺灣首演，您絕對不能錯過！
（文／焦元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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