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標題文件-12

關於認真

我一生的朋友，簡稱四哥，老師說四哥天資高只是不肯努力，應該向我看齊，我覺得老師瞎了狗眼。散仙如我是發自內心的對於認真這種事感到懶散，不是排斥，而是懶。我覺得老師不是瞎了狗眼，我對於師長是非常尊敬順從的，即便那是戒嚴時期的末尾。那只是老師的教學手段而已，在黨國的教育之下，玩點兩面手法也是很合理的，我未必有多努力，只是我跟四哥是一夥的而已。幹你老師。

四哥對於未來的一切都有規劃，所以他是參加科展的常客，我只是負責幫植物澆水的非正式人員，到最後連指導老師都忘記有我的存在的那種。當我還在玩紅白機的超級瑪莉1－1的時候，四哥已經在玩機戰系列。說來好笑，我連玩遊戲都沒什麼本事，通常都是一輪遊、初見被殺，電動間對我而言不是繳學費的地方，只是單純的屠宰場而已，所謂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四哥對此不以為意，反正有個伴就是了，不過樂器方面就沒辦法了，我對樂理一竅不通，音樂還考過24分。四哥為了教我彈吉他，還煞有介事的在紙上畫了黑白琴鍵，詳細的跟我講解樂理。不過那種東西怎麼是我這種粗人能夠理解的呢，勉強記了指法，公開演出一回也就收刀入鞘了，正所謂鉛刀貴一割。表演完之後，臺下有妹子貼過來稱讚我彈得好，哈密瓜般的沉重肉球就貼在我的手肘旁，之後只要有人問到「要不要吃哈密瓜？」我都會想起那甜蜜的負荷。不過音樂老師還是說我不行，幹你老師，你才不行。

我在導仔眼中的確是個不行的人，我想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眼睛被糊到的，用聽的用聞的也知道。所以導仔第一個約談的人就是我，他說你為什麼不努力呢？我說因為不想，為什麼不想呢？因為......不想。隔壁的老師幫我讚聲說好有主見，導仔說幹你老師麥來亂洨我在教學生。不過也就是這樣而已，畢竟班上問題最多的人也不是我，我頂多就是不行而已，也沒有每日輪替七彩內衣然後去陪酒，可能因為我不是女的。總之導仔直到放榜那天都不曾對我寄予厚望，有學校願意收我就是萬幸了，可是四哥跟我同校。

其實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我們是一所社區學校，他可以考上更好的學校，只是選擇離家近的而已，而我則是沒得選，也就是說四哥是從頭進去的，而我是從屁股進去的。頭，負責思考；屁股，負責拉屎。因此四哥早早就規劃好他的公務員人生，幾年之後果然遂了他的意，當了高級公務員；我則是從來沒有認真考慮過什麼，擁有大車駕照的我最不濟就是去跑車當個送貨仔然後被看起來比我成熟許多的薄紗小妹妹虧轉大人未而已。面露窘態的我，無論在小妹妹面前還是在志願卡面前都是一樣的，「分數高的選志願，分數低的被志願選」導仔是這樣說的，幹你老師這蘭蕉薇說得真好，跟選舉是票多的贏票少的輸一樣，不知道導仔有沒有想過有人會被罷免，不過他是黨國體制底下出生的產物應該不會料想到有這一步。

總之到頭來我也是進了公司上了班，看起來就是個良善無害的普通社畜只是薪水比四哥少一半以上而已。這其中有些奧妙之處，比方說四哥的工時極長、事務極多、責任極大、長官抝人極兇；我卻沒有這種問題，一般人進公司可能會吃個早餐拉個屎，那些東西我早就在家處理好了，一進公司立刻火力全開的辦完所有事務，剩下來的時間就是等待，我隨時隨地在等待，做你事業上的夥伴，我沒有任何的疑問，這是愛。也就是說，以工時和薪資的對應關係來說，搞不好，我還，比較賺。雖然四哥開的是豪車，我開的是改的喜美仔，搞不好，我還，比較賺。因為我，不用，夾懶蛋。

「這個世界有什麼是永久的？又有什麼是值得認真的呢？」可能就是我的體脂吧，腹部、大腿及臀部上的肥膘會再自然不過的夾住我的懶蛋和下體，那是一種油封的概念。想我的喜美仔停在機械車位下層的時候也被爆開的液壓管淋得一身濕，那是一種油淋的概念。打工仔來修的時候被我噴得一臉口水，看著他那張窘臉，我好像在照鏡子一樣，那副「啊你那臺爛車是有差膩？毋知在認真三小？幹你老師！」的表情，我是再熟悉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