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局 神威

一到金吾宮，卜群問孟能分：『你知道那傢伙會在宮中何處嗎？』

孟能分想也不想地回道：『玉華殿。我離開皇宮時，看著他往玉華殿而去。』

卜群看向正前方偌大的建築物：『走吧。』

語落，他們倆人快步前往玉華殿。

到了玉華殿外，就看見湯貴妃與其他嬪妃臉色慘白地站在那。

『貴妃娘娘，你們這是…？』孟能分向前問道。

湯貴妃神色可怖地指向玉華殿內：『那個人…用邪術殺了方美人！』

卜群看了看湯貴妃，接著走進殿內。

湯貴妃訝異地看向卜群背影，再轉回來問孟能分：『你們為何沒有帶軍隊前來？』

孟能分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目前情況，只說：『娘娘先在此處靜候吧。』語畢，便跟上卜群的腳步進入玉華殿。

入了殿內，卜群就看到前方中央高臺的皇位上，坐著一名穿著紫黑衣裝的男子，正好整似暇地看著他們。

再往前走幾步朝右方看過去，就看到方美人的冰冷屍體。

卜群指著坐在皇位上的般聿，沉聲問道：『你究竟是何人？』

這時候，孟能分也走到了卜群身旁，臉上夾雜著緊張與不安。

般聿冷冷地盯著卜群看了一會，才開口：『你是來送死的世家貴閥？』

『不，我是呈國大司馬，卜群。我方才問你的話，你還沒回答我。』

『原來呈國還有你這樣有膽識的官。』接著，般聿站起身走下皇位，來到卜群面前，『你先回答我，你是來送死的嗎？』

般聿一雙湛藍眼眸直盯著卜群看，像是要將他看穿一樣。

卜群不畏般聿的氣勢，也同樣直盯般聿的雙眼：『你殺了季琍也就算了，但為何連同他的血親也要一併殺掉？』

『你怎知是我殺的？』

『所有人的死狀都一樣，而你又這時候闖入宮裡，不是你還能有誰。』

般聿微揚嘴角，笑得詭魅：『聰明。』般聿退後兩步，說，『斷了季氏所有血脈，是為保我無後顧之憂地坐上這個皇位。至於我是誰…』

般聿左右想了想，坦然道：『神。』

卜群與孟能分同時皺眉。

『什麼？神？』卜群心道，這人是不是有病。

知道沒人會相信，般聿也懶得解釋，只說：『不管你們信不信，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要這個國家。』然後，般聿看向卜群，『你想知道是誰抓走你的家人？』

『你知道我來的目的？』

般聿看向殿外：『那個姓湯的。』

卜群一聽，立刻轉頭看向殿外，湯貴妃與其他嬪妃卻已經不見了。卜群轉回來，問道：『你如何知曉是湯家幹的？』

般聿再重複一次：『因為我是神』

卜群：『…』

孟能分：『…』

這人真的病得不輕。卜群與孟能分很有默契地在心中說著這句話。

卜群問：『神要一個腐敗的國家幹什麼？』

『雖然我還不知道要這個國家幹什麼，但總得先整頓好，才知道這個國家往後能幹什麼。』

卜群與孟能分眉頭皺得愈發深，他們彼此對視了一會，深切明白眼前這人病入膏肓，沒救了。

卜群說：『你病得這麼嚴重，怎會擁有如此詭邪的術法？』

『…你不去找抓走你家人的傢伙，還在這與我浪費時間？』

卜群深吸一口氣，說：『你為了一己之私，胡亂屠殺，擾亂常綱，致使國家內亂分裂，我的家人會被抓走也是你害的。我知道我們打不過你，但在臨死前我必須討個真相。』

般聿微挑眉，在卜群身上來回打量了一會，他輕哼一聲：『這個國家還是有正常人的嘛。』

般聿素來不喜說明緣由，向來都是直接攤牌。

般聿又後退一步，思索著要如何證明自己是神。

卜群與孟能分下意識地做好備戰狀態，他們直覺認為，般聿是準備要殺人了。

倏地，般聿周身燃起黑色火焰，就像在把玩物品一樣，般聿隨意地拿起身上的黑火，在空中隨便劃過來又劃過去。

這一幕，驚詫卜群與孟能分。

這是什麼術式，還是什麼靈力？

般聿看他們倆沒什麼反應，想著，是否太普通了。

思及此，般聿便將自己的一對大黑翅膀綻放出來。

看到般聿背後的翅膀，卜群與孟能分驚得不知如何反應。

『這樣還不能相信我是神嗎？』

或許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攝到，般聿的語調在他們倆聽起來，格外低沉森冷。

般聿微偏頭，心道，已經展現成這樣了，還認為我是術師？

般聿索性擴大周身的黑火，以彰顯自己的神威。

眼見黑火快壟罩半個玉華殿，卜群與孟能分倉皇地一直後退，他們從沒這麼懼怕過。

他真的是神！

然後，孟能分撲通一聲跪下，嗑著頭，渾身顫抖地說：『請、請饒過我們！』

見到孟能分跪下，卜群也跟著跪下，但是，他並沒有低下頭，反而是昂首看著般聿：『若您真是神，就請您解救呈國的人民吧！』

孟能分訝異地微抬頭看向卜群，卜大人是不要命了嗎？

般聿收起黑火及背上的翅膀，向前走了幾步，盯了他們一會，說：『我就是為了解救呈國上下，才殺了季氏一族。』

『你知道外頭那些世家貴閥都做了什麼事嗎？』卜群含著怒火說道。

『喔。我是想著，等他們殺來這，在行處理。』

『不，等他們來殺你就已經來不及了。』卜群大力嗑下頭，『請您於呈國人民面前展現自己的神威吧！』

『你知道這麼做，會有什麼後果嗎？』

『我知道。但若不這麼做，那些世家貴閥還會繼續行暴虐之事。』

『不，你根本不知道。』

卜群訝然地睜大眼，他抬頭看向般聿：『什麼？』

『這個世界，可不僅有術師。』般聿走到卜群面前，俯視著他，『你可知，有哪些神嗎？』

卜群搖搖頭。

般聿蹲下身，一字一字地說：『吾乃上古神獸，黑鳳凰。』

黑鳳凰？上古神獸？

看卜群滿臉困惑，般聿站起身，說：『沒聽過很正常。世間人只知術師，卻不知神。本來我們是不管這些的，可一旦有神插手人界之事…』

此時，般聿想起了月見。

為了她，顛覆世間又如何。

『將會變得相當精采。』般聿說著，嘴角揚起一抹帶著惡意的冷笑。

般聿繞過卜群，逕直朝殿門口走去，同時開口：『你們都起來吧。』

卜群與孟能分站起身，他們看向般聿的背影，接著相互看了一眼，便跟上前去。

『好吧。如你們所願，吾自此，以神之名，統御呈國。』

語落，般聿即展開翅膀，飛向天空，朝著晉安城中央飛去。

孟能分望向般聿逐漸遠去的背影：『卜大人，自古至今，豈有神統治凡人，再者，我們根本不知道他是何種神，萬一是魔神那種的呢？你也看到了，哪有神的力量是黑色的，唉，您這根本就是拿呈國的江山去賭。』

『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能做的就是賭，也許，我們賭對了也不一定。』

———

晉安城中央，一對巨大的黑色翅膀突然在天空中出現，底下的人見狀紛紛抬頭看向那個展著黑色翅膀的人。

般聿開口道：『眾世家家主。』

底下人群開始議論，這個人到底是誰？是不是術師？怎麼會有一對翅膀？

此時，受到控制的各世家家主，不由自主地開始往城中央走去。

在般聿飛走後，卜群與孟能分也快速地朝城中央移動。

過沒多久，所有世家家主皆已來到城中央，這個時候，卜群與孟能分也到了。

『李家、湯家、林家、蔡家、何家、方家，還有最後一個到來的余家，七大世家全到齊了。』卜群看著那些家主們說道。

一旁的孟能分不禁困惑：『他是用什麼方式讓他們來的？』

待所有世家家主站定位後，般聿才緩緩降落到他們面前，當所有人近距離看到般聿的翅膀時，發出連連驚呼的聲音。

還沒等他們看個清楚，般聿便收起翅膀，轉頭對卜群說：『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卜群點了點頭，走向那些家主們：『屠殺周太宰一家的…是誰？』

此話一出，圍觀群眾無不譁然。

『居然屠了周太宰一家？！』、『這些世家貴閥簡直卑賤下流。』、『為了奪權什麼事都做的出來。』、『前陣子聽聞有幾戶人家的妻子女兒被抓去當他們的玩物。』、『就是，他們的父親與兒子還被抓去當苦役呢。』、『為了自己的私慾竟幹出這等下賤之事。』、『真希望有人可以懲罰他們。』

群眾們你一言我一語地開始討論近來發生的事情，同時大吐心中怨氣。

人們似乎都忘了要去好奇方才在空中展著翅膀的男人是誰，一看到七大世家家主聚集於此，加上卜群的質問，他們像是突然多了靠山，開始指責這些家主。

『卜大人，我們剛才見過面，你知道我是無辜的。』李顯德滿臉委屈地哀喊道。

看到李顯德說話，卜群才想起這件事，他向般聿說：『李家主確實是無辜的，讓他離開吧。』

般聿看了一眼卜群，再看向李顯德：『他當真沒做過什麼骯髒事？』

李顯德咚的一聲跪下，他朝天伸出手掌：『我李顯德對天發誓，至今從未做過什麼傷天害理之事！』

這時候，蔡家家主蔡桓義開口道：『李顯德這老傢伙才是偽君子！他為了與大司徒許怐爭官位，私底下可幹了不少髒事，甚至為了讓小女兒嫁進宮中，是怎麼諂媚季琍的，這些都是可以查出來的事。』

李顯德氣得站起來，指著蔡桓義大罵：『你少血口噴人！那些事我都承認，但是周太宰一家呢，我至多是為了官途做髒事，但我可沒害死人，更沒逼良為娼！還是想想你自己幹的事吧！』

『卜群，你以為請人弄個什麼術法，就想逼我們伏法？在此之前，貴妃娘娘就已來告知我了，不出多久，我的府兵就會過來了，你還是先想清楚要不要與我們作對吧。』湯立雄站到卜群面前，神情囂張地說著。

『看來，不用有人跳出來承認了。』卜群正面對上湯立雄，接著說，『是你殺了周太宰一家上下。』

『呵呵呵，哈哈哈。一個沒有兵權的傢伙能做什麼？』湯立雄揚起下巴，盡是鄙視。

卜群握緊拳頭，強壓著怒氣，問：『我的家人也是你抓走的？』

湯立雄嘲弄道：『也許吧。哈哈哈。』

除了李顯德，其他世家家主也跟著嘲笑。

他們傲慢、目中無人的態度讓卜群不忍了，他突然抓起湯立雄的衣領，掄起拳頭就朝湯立雄臉上揍下去。

湯立雄睜大眼，先是錯愕，緊接著是憤怒。

湯立雄抹去嘴角溢出的血，他指著卜群：『你不想要你家人的命了！』

這時，般聿一步向前，伸手抓向湯立雄的脖子，緊緊箍住，接著抬高湯立雄的身軀，冷聲道：『給你兩條路，一是死，二是帶著你的人離開呈國。』

卜群看向般聿：『可我的家人…』

『放心，他們沒事。』

其他家主見到這一幕，心中不禁生起懼怕。

只是個術師而已，為何會令人如此害怕，這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是什麼？

『你、你到底是誰？』湯立雄表情痛苦地擠出這一句話。

般聿望向四周圍，看了那些圍觀的平民，他們臉上充斥著各種表情，最多的，就是想看到世家家主們是怎樣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