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里月見殺人這件事,陽東士不是沒想過,只是他想不到可以透過殺人獲取術法。
這壓根是不可能的事。『里月見憑何殺人取術,她再怎樣也只是凡人。她又為何要殺人!』對月見的認知,陽東士再次崩毀。
伏惑搖了搖扇子,想著要從何說起,詳細情況他也不是很清楚,他是聽白澤說的,不過正好可以以此事測陽東士的信念堅不堅定,反正他離開月見,於月見來說也無所謂。
『即便如我深知月見的前世今生,我也不知道她想做什麼,唯一不變的是,我們這幾個神獸不會因此而離開她。』伏惑搧著扇子,意味深長地看著陽東士。
『真神神獸與王神的差別在哪?』
伏惑明白陽東士這個問題背後的意思,他笑著道:『若說王神是天,那真神神獸就是天外天,層級有差。』
『那麼,披著凡人外皮的里月見呢,真神聽命於她,她的層級又是什麼?』
『嗯…由於她是世上唯一跳脫規制的人,是無法觸及的高度,層級這詞不適用於她。』
『也就是說,里月見想如何就如何,不論是善與惡,都在她一念間。』
『不錯。不過,該慶幸的是,她不是那麼狹隘的人,月見不搞善惡那套,那是你們凡人在玩的遊戲,我會說她是無法觸及的高度,是因為無人能夠到達她的境界,就連我們這些神也是。』伏惑指了指陽東士,『你想離開就趁現在喔,以你的層級,是還不夠格待在月見身邊。』
伏惑的話,澆熄了陽東士內心正在沸騰的躁動。
出了名愛護蒼生的東方之主都能為里月見說話,我還有什麼理由質疑,截至目前為止,確實未見過里月見做出傷天害理的事,她之前會殺人取術,背後原因應當沒有那麼簡單,至於里月見將手伸進宣氏皇族,一定也有自己不知道的緣由,只是..…
『里月見所行之事雖與我們無關,但她的行為會牽扯到我們,難道不該擔憂嗎?』
『是該擔憂,但待在月見這樣的人身邊,若沒有一點能力,還是早點遠離她比較好。』
陽東士了解伏惑話裡的意思,但他是出來歷練的,不是來承擔某人的行為而受到牽連。
陽東士深吸一口氣,他告訴自己,既是自己選的,就要連這份牽連也算進去,他也清楚,一旦離開里月見,他就再也不會有遇到神的遭遇,想想岱青君,因為他的出現,他才知道成仙的真相,這些都是他在崑崙觀想都想不到的事。
可是…
當陽東士知悉月見殺過人這件事,就如魚刺鯁在喉,令他很難放下,即便繼續跟在月見身邊,他的心裡也產生了疙瘩。
陽東士撫額,神情略顯疲憊:『若無事,我就先回房裡了。』
伏惑點了點頭,陽東士才離去。
———
就在傲雙與真狼攙扶岱青君離開後,一隻黑色蜂鳥悄無聲息地出現,靜靜地跟在他們身後。
當傲雙他們到了客棧,進入房裡後,蜂鳥才消失。
殷末勳睜開眼睛,回想剛才在里宅看到的畫面。
『宣袁出現在里月見的宅子,就可證明他們私下有交集,而另外冒出的那三人,似乎對里月見有敵意…。』
殷末勳又想到月見對宣袁做出的行為,他覺得古怪。
她不是那種輕浮的人..…
但是殷末勳又想,過了六百年,里月見的性情說不定變了很多,而且是多到詭異的程度。
『那三個人.…是術師?哪國的術師這麼快就找到里月見的居所?且其中兩人的外貌還很特異..…不對!』
殷末勳再一次回想剛才看到的情景,他難以置信地張著口。
『怎麼.…怎麼可能!里月見.…有言靈?!還有那個傢伙,他也同樣有言靈!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殷末勳喚出前生的記憶,試著從裡頭挖出被他忽略掉的細節,他想不明白,里月見是從何處或是何種方法得來言靈,不只她,還有另外一個人,難道那個人是流落在外的伊札族的後代?
這麼想時,殷末勳決定現在就起身去高大尚客棧。
到了高大尚客棧,殷末勳憑記憶來到了傲雙他們住的客房。
『叩叩。』
兩聲敲們聲響起,客房裡的真狼想著應該是小二,便前去開門,當門一開,看到的竟是一個陌生男子。
『你是?』
殷末勳認真地看著真狼一會,問:『你們是哪國的術師?』
這人沒頭沒尾的在說什麼呢。
『你哪位,來這裡做什麼?』
殷末勳朝客房裏頭看了看,索性直接踏進去。
真狼來不及攔住,殷末勳就已踏入房內。
傲雙看到殷末勳走進來,只是冷冷地盯著。
殷末勳一見傲雙,便細細端詳起來。
銀白色的頭髮,鮮紅眼眸,白得毫無血色的肌膚,這是人嗎?
真狼走向殷末勳,沒好氣道:『你哪來的,這麼沒禮貌?』
『你們是哪國術師?』
『什麼?』
真狼與傲雙彼此相看一眼,覺得古怪,這人是何時開始盯上他們的?
『你找術師做什麼?』真狼臉上帶著戒備。
殷末勳沒回答真狼,他環顧房內一圈,最後將目光停在躺在床上的岱青君。
殷末勳走向岱青君,看了一會,他轉向真狼與傲雙:『此人是伊札族的後代?』
這時,原本坐著的傲雙站起身,他語氣冰冷:『你有何目的?』
殷末勳不覺得自己的舉動有任何問題,此刻的他,只想快點弄清楚岱青君擁有言靈的真相。
『還有,里月見與他是何關係?』
聽到對方說出月見的名字,真狼與傲雙感到訝異。
不想再聽到對方沒頭沒尾的說話,真狼直接道:『我們是術師沒錯,也認識里月見,但扯到伊札族就不對了,你憑何這樣說?況且,你得先告訴我們你是誰吧!』
殷末勳指了指昏迷的岱青君:『他會言靈。』
真狼愣然,他到底是從何時盯上我們 ?
『證據呢?』
見對方不老實說,殷末勳只好告訴他們自己是誰,想藉由身分差距讓他們從實招來。
『我是周國太常卿,亦是巫覡族族長。你們可以告訴我,此人為何擁有言靈。』
巫覡族族長?
『既是巫覡族族長,為何會提起言靈?何況,這與一國太常卿有何干係?莫非是周國皇帝下的令?』真狼說道。
『你們可知,言靈是多麼強大的術法,它早已消失六百年,如今突然出現在玉京城,於周國而言,是威脅。』
『威脅?不是對周國,而是巫覡吧。』真狼哼道。
想起月見有言靈這件事,愕然的可不只岱青君,真狼與傲雙亦是。
真狼想不明白,黑鳳凰是用何種方式讓里月見獲得言靈,不是靠血脈,那靠的是什麼?
『巫覡即代表周國,所以,我必須查明此事。』
要不是不能輕易在凡人面前顯現自己是神,真狼早就讓殷末勳知道他們的身分了。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傲雙開了口:『你好似很在意言靈。』
殷末勳看向傲雙,愈看愈覺得詭異,若真有人是這等相貌,那一定不是正常人,也可能不是人。
殷末勳在心裡將傲雙與真狼的外貌比較一翻,愈發懷疑他們絕非等閒術師,反倒近似妖物。
『言靈乃世間至強之術,若是有心人將之利用,禍及周國,甚至整個上亞,你們如此無謂,置蒼生於何地。』
哇…他是有多害怕言靈?
真狼看了看傲雙,見他沒反應,便說道:『你怕是找錯人了,有言靈的不是他,是里月見。』
傲雙立時瞪向真狼:『你在說什麼?』
真狼不管待會會受到什麼責難,他決定要將矛頭引向里月見,他們的身分絕不能被人發現。
殷末勳沒出言拆穿,當時他們在里宅的情況他很清楚,但對方為了遮掩事實,全將禍水潑向里月見,怕是想隱瞞什麼。
殷末勳指了指昏迷中的岱青君,說:『那麼,是我情報有誤囉?』
『當然。』
『你們找里月見是為了要殺她?』
『啊?』
真狼心道,這他也知道?
真狼後來又想了想,感覺好像遺漏了什麼,從他們到周國這段期間,似乎發生了他不知道的事。
『你究竟是如何得知我們在這的?』
『你們想殺里月見的原因是什麼?』
又是這樣。
真狼火氣都上來了,怎會有這種不聽人說話的傢伙啊!
就在真狼與殷末勳說話之時,岱青君已睜開眼。
『我憑什麼告訴你,還有,你是認識里月見,還是也想殺她?』
殷末勳沒回答,既然問不出什麼,那就不需要在這裡浪費時間,他走向門口就要離開,卻被真狼抓住手。
『你突然出現,劈頭就問言靈,你都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就想一走了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殷末勳一把甩開真狼的手:『我是周國的官,以職權行事,何須回答你的問題。』
『這時侯擺出官威啊。我是看出來了,你們周國朝堂就為兩件事,一是言靈,二是里月見。但不論是哪件,都要先擺正態度吧,隨便闖入他人住處丟出幾句話,在拍拍屁股走人,你把我們這些人當什麼,你養的狗嗎?』
『你們這些術師,應了中都太皇之令,紛紛跑來周國抓里月見,我身為太常卿本就要密切關注你們的動向,還要我擺正態度?』
『抓里月見?』
殷末勳大揮衣袖,正要邁開步伐時,岱青君說話了。
『請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