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當危險靠近(下)
在涵霜的帶領下澪爬上了生命樹，雖是走在枝幹上卻比想像來的平穩，微風徐徐拍在臉上，讓她逐漸放鬆下來，她不清楚還要走多久卻也不怎麼擔心，只是任由涵霜帶著她前進。
「我一直以為生命樹是棵綠色的大樹……沒想到是金色的……」「妳還記得遊戲的背景故事嗎？」涵霜偏過頭朝澪一笑，「生命樹是由兩位古神化身而成，雖然外表與一般大樹相似，但它的本質還是神體……在幻境冒險中與神相關的東西都會呈現金色。」
澪不由得看向涵霜的右眼，「那妳的眼睛……」
「我創角時右眼就是金色，還不能替換成其他顏色，應該是系統識別為非自然構造，所以才是這個顏色……」
涵霜說著忽然像是想到什麼叫了一聲，「啊！這件事要幫我保密喔！之前被公會的人追問金色的眼睛要怎麼取得……原本的眼睛不好嗎？真是些奇怪的傢伙……」
澪不著痕跡地瞥了眼坐在手推車的女兒，芽自爬上樹後便沒再開口，雙手扒在手推車的外緣，直直盯著眼前的景致，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媽媽！妳看！」
澪順著芽指的方向看去，又是一個以木樁圍起的村落，大大小小的屋舍均為木製，乍看之下與剛剛的妖精村落有九成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屋頂處的樹葉並非剛剛所看到的金色，而是宛若水晶般的深紫。
嗯？難道是這邊的葉子是紫色的？
澪仔細地觀察著，落下的樹葉確實是金色的沒錯，卻在進入村莊的那一刻轉為紫色，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浸染般。
澪忍不住好奇地問道：「那邊也是妖精村落嗎？」
「對，那邊是黑暗妖精的聚落。」
聞言，澪更是好奇，「黑暗妖精？是皮膚偏黑的妖精嗎？」
涵霜搖搖頭解釋道：「黑暗妖精是神魔大戰時親近魔族的妖精，落敗後被古神烙下約束的圖騰，讓他們鎮守靠近魔域這處的生命樹，他們的皮膚與光明妖精無異，只是身上有無法消去的黑色圖紋……因詛咒的關係，他們無法使用光明魔法，因此他們也討厭光明妖精……」
她面露難色又說：「我過去的話會被NPC集火，所以沒辦法帶妳過去參觀，妳如果好奇的話可以找……」
不等涵霜說完，澪打斷道：「沒關係。」她收緊相牽的手，衝著涵霜一笑，「我喜歡光明妖精的村落。」
被澪的笑容直擊地心臟怦怦亂跳，涵霜一邊不自然地別過頭、一邊故作鎮定地清了清喉嚨，「……以防萬一我先提醒妳，等等踏出生命樹就會進入魔域，魔域裡的等級分布很廣，可以一路練到封頂，是中階及高階玩家的主要練功區……」
說著涵霜豎起食指強調道：「但是！魔域所有區域都是中立地區，練等時除了要防範其他玩家惡意偷襲外，還要注意不要搶到其他玩家的獵物，避免引發紛爭……」她頓了頓又說，「……其實也可以選擇其他地圖練等，但魔域離我們比較近，而且怪物比較密集，可以減少尋找的時間……」
涵霜還想再解釋，澪卻打斷道：「妳說魔域適合練等，我就在魔域練。」
聞言，涵霜愣愣地看著澪，好一會兒都說不出半句話，說也奇怪，澪從選職業時就一直參考她的意見直到現在，她以為自己早已習以為常……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自問著。
為什麼我會因為澪的信任而感到這麼……開心？
「澪姐真是果斷。」
響亮的掌聲打斷涵霜的思考，她朝聲音處看去，聿翎正朝他們走來，隨著拍手的動作，他手臂上的黑色圖騰也顯露出來，宛若兩條交錯的巨蟒。
聿翎走到兩人身前微微鞠躬，「請放心，有我在沒有人能動的了妳們。」
「你怎麼會在這？公會的事搞定了？」涵霜問道。
「嗯，已經結束了，趁著下線前來賺點經驗值。」注意到澪一直在看著自己的耳朵，聿翎朝她笑道，「有什麼在意的事嗎？」
「聿翎你是……黑暗妖精？」
聿翎毫不避諱的承認，「是。」接著又說，「我是修習五屬魔法後修黑暗魔法到高階的『禁術師』，受到禁術影響，我全身都有古神刻下的詛咒圖騰，被光明妖精們視為不祥之人的我，自然只能透過黑暗妖精來解種族任務。」
聽出聿翎有意學著自己的口吻，涵霜忍不住皺眉，「……你跟著我們多久了？」
察覺涵霜的不悅，聿翎卻沒有解釋的意思，「比起討論這個，我們還是加緊腳步吧？」說完他便朝刻有紋路的出口走去。
聿翎很有性格這件事，涵霜也不是第一次體會了，總是以自我為中心這點，讓他與成員們始終有道無法跨越的高牆，也因為如此，雖然他比貝里詩更沉穩可靠，在人氣上卻始終輸她一截。
怎麼皇冠的幹部都是這副德行……涵霜有些無奈，但想想自己也是這個調調，實在不好意思指責他們……她嘆了口氣，拉著澪的手朝魔域走去。
踏入魔域的大地，澪隨即打量起周圍，耀眼的太陽、廣闊的草原、不遠處有著茂密的叢林，西南方還有著類似城堡的建築……
她不由得難掩失望，「看起來跟人世沒什麼不一樣啊……」
被澪顯而易見的情緒變化給逗到，聿翎忍不住笑出聲，「噗——」隨即又問，「那澪姐認為魔域應該是什麼樣子？」
「我……我……」
澪支支吾吾地答不上話，困窘的她不自覺雙頰變得艷紅，看得涵霜很不是滋味。
涵霜乾脆用身體擋下聿翎的視線，並開口替澪解圍，「魔域跟人世嚴格說起來還是在同一塊大陸上，只是被生命樹區隔開，使兩邊不會互相影響，所以看起來沒什麼差別也是正常的。」
說完她又說，「還是別浪費時間了吧？」
「謹遵女王旨意。」聿翎朝涵霜鞠躬，再次起身後他桃色的雙眸轉為墨黑，隨後他頭上也出現了一顆相同漆黑的眼珠。
見澪露出吃驚的模樣，涵霜解釋道：「廣範圍魔法『探查』，這樣會比我們邊走邊找地點來的更有效率。」
片刻後，聿翎頭上的眼珠慢慢闔上並消失，雙眼也恢復最初的樣子，他朝澪微微一笑，「嚇到妳了嗎？這是禁術師的高階技能，也是目前遊戲中範圍最大的搜索技能。」
說完後他低聲念了句：「凍結萬物！」淺藍色的冰霧隨即以聿翎為中心向外擴散，「請跟緊我。」
『殞冰星辰』澪對這個技能有印象，進入施術者半徑一公尺內的物體都會被凍成冰雕而無法動彈，是聿翎常使用的中範圍魔法。
在『殞冰星辰』的保護下，三人在時不時會竄出魔物的森林中行走，卻沒有半隻魔物近得了身，就連其他玩家都會自主閃避，可謂通行無阻，很快就抵達目的地。
「到了。」聿翎停下腳步，轉身又問，「範圍要多大？」
這話問得澪一愣一愣，涵霜只能替她回答，「澪練等用的是『弱點攻擊』、『重擊』、『一閃』。」
「好。」聿翎應了聲，隨即退離五步遠，「燃盡一切！」
話語剛落，由地表竄出的沖天大火瞬間將他吞沒，澪還來不及反應，大火又瞬間消逝，只留下渾身燃著烈焰的聿翎，她剛要往前走卻被涵霜拉住。
「沒事，看著吧。」
一反被火焰灼燒時會出現的反應，聿翎非常平靜，他淡淡地說了聲：「闇。」
那雙桃色的眼睛，再度化為漆黑並宛如水墨般流淌而出，轉瞬間便將澄紅色的烈焰染作青黑色，隨著聿翎走動的步伐，青黑的火焰慢慢在草地上形成巨大的圓，將澪、涵霜與芽圈在裡面。
「這樣就可以了。」聿翎撤掉身上的烈焰，「我去附近晃晃。」說完便轉身離開。
「這個是……」
「『煉獄烈焰‧闇』主要是防人偷襲，魔域的魔物都是闇屬性，碰到這個不會有傷害，但其它人一踏入就會被烈焰吞噬。」
說完涵霜又補充道：「這個防不了魔法攻擊，我方人員碰到雖然不會有傷害，但會解除它，所以妳等等注意不要碰到了。」
「可我不出去要怎麼……」
話才說到一半，四周便湧上大量的魔物，澪連忙一個滑步拔出腰際的刀，使出『一閃』將面前的魔物砍倒。
「媽媽加油！」芽從手推車跳下，雙手劃著圈施放『縛足禁錮』，將尚未死亡的魔物制住行動，方便澪進行追擊。
但澪畢竟是大部分素質都投資在體力的坦職，縱使因裝備加成有著不錯的攻擊力仍無法一招斃命，在魔物一波波如潮水湧上的狀態下，很快她便被魔物團團包圍。
見澪面露疲態，涵霜剛要出手，聿翎卻踏著靈活地步伐穿梭到澪的身邊，碰到他周圍冰霧的魔物馬上凍成冰雕。
「『生命樹的心環』澪姐還是先帶著吧？有這個不喝水也能回血，練等也方便。」
說著聿翎拉起澪的手，將翠綠的手環套入她的手腕。
見他坦然自若的模樣，澪忍不住問：「聿翎是……法職沒錯吧？怎麼會這麼自然在魔物間穿梭，一般法職不都是站在團隊後面……」
涵霜悻悻然地將藥劑收回腰包，「他就是個把法職當戰士玩的怪人！」
聿翎不以為然地挑挑眉，「我姑且把這句話當作稱讚。」接著又對澪解釋道，「澪姐，法職分很多種，我是速唱型，雖然單一魔法威力比較弱，但詠唱時不僅可以移動，還可以同時詠唱兩種以上的法術，若把禁術師的特殊技能也用上，最多可以同時施展四種……」
「……簡單來說，他一點都不輸那些站在隊伍後方的法師，而且以練等來說他比較不依賴團隊。」
涵霜這難得打斷人說話的行為，令聿翎忍不住一笑，「涵霜，妳是不是很不喜歡我跟澪姐說話？」
涵霜不耐煩地擺擺手，「我只是受不了你一直誇耀自己，跟以前認識的某人有點像……讓我有點煩躁……」
聿翎並沒有漏掉涵霜語末的寂寥，他隨即反問：「那個人是誰？」
「就一個大學時代就認識的朋友……」
涵霜不自在地撇過頭，也因此她並沒有注意到聿翎眼中閃過的動搖。
下一秒，她看向遠方的右眼卻忽然竄出金光，原先輕鬆的神情立刻變的嚴肅，「那邊有狀況。」
「我去看看。」聿翎馬上發動『電光雷石』朝涵霜指的方向趕去。
涵霜則二話不說地將芽抱回手推車裡，隨後她揹起澪，發動『電光雷石』向聿翎的位置衝去。
待涵霜趕到現場後，眼前的情況卻讓她忍不住皺眉，雜沓的腳印、明顯的打鬥的痕跡與遍地的血印，最後是倒在血泊中的女劍士。
「傷者交給妳。」聿翎拋下這句話，立即動身追擊逃跑的襲擊者。
涵霜連忙來到女劍士身邊，「喂！沒事吧？！」
她馬上掏出藥劑，剛拿到對方嘴邊，卻見女劍士的雙眸逐漸失焦、最後化為死寂的藍，意識到劍士已死亡的涵霜，轉而拿出復活道具，卻驚見她的身驅化為白色光束飄散空中。
「怎麼會……」涵霜不敢置信地望向自己的手。
見涵霜神情有異，澪湊上前，「霜，怎麼了？那個人呢？」
「一般角色進入死亡狀態後，三秒會收到系統詢問是否回到記錄點……」
「所以她回到記錄點了？」
「不……有點奇怪……」涵霜停頓了一下，再次開口的嗓音帶著不解而微微顫抖，「與其說是回紀錄點，更像是中斷連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