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倩》埋怨起幸運之神的游手好閒,在我扣人心弦的表演之後。然後,她又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喃喃低語著,她說得太快了,我根本沒聽懂,不過隱約聽見了《李逵》的名字。
“我自己一個人進去就行了!” ,我說道。一人做事一人當,我不想要我的女朋友們染上一身的晦氣。我獨自一人走進了《禿頭鷹》的棲息地。
這間辦公室和教室一樣的寬敝,明亮又乾淨。唯一的門口,位在右側的牆上,貼滿了獎狀和公告,寥寥可數的獎杯則放置在角落的一張桌子上,靠近《林訓導》的地方。
牆上的時鐘滴答滴答,聲音響亮又規律,相當的盡責,不過它的嘮叨不休搞得整間辦公室家無寧日,不得安閒,讓人心浮氣躁。
種植著綠色植物的花盆隨處可見,就好像外面的芬多精都被擋在門口外,飄不進來似的,不夠他用來減輕壓力,安定情緒一樣。也許他應該先考慮換個害羞的時鐘。
這裡的空間被二台桌上型列印機切成了二半。後頭放了幾張教職員的辦公桌,每張桌子上都有一台電腦螢幕。前方則有一個擺放著長椅的等待區,和一個靠近學校正門口的窗戶的辦公桌,能夠將辦公室門口外看在眼裡的,最佳狙擊位。
“主任!我來報到了!” ,我輕聲地說道,我希望保持低調,虛懷若谷地,我不想要主動幫職員們添加些色彩在他們今天無色的一天。
《林訓導》正在撫摸著,他右手邊的一盆,長著一顆球的不明植物,巴掌的大小,其貌不揚。他的左手還拿著噴水器。一秒鐘過後,我的目光被他頭上的,完美弧型的,赤身裸體給吸引了過去,窗外一陣風過,一股涼颼颼的寒意傳遍了我的全身。
“妳知道嗎?這是仙人掌,叫做奇仙玉,我上個月買的。長大之後,它就沒有刺了!主任天天就,摸著它,澆著它,等著它,開花的那一天!” ,《林訓導》想要找人分享他的新寵物,只是我驚訝於無奇不有的世界,我第一次看到無刺的仙人掌。
《林訓導》這番話是有含意的,只是當時的我還無法體會,直到九年級畢業的那一年,我發現我長大了,我的刺消失了,我的幼稚,我的無知,我的白色恐懼,我成了一顆等待開花的【奇仙玉】。我領悟了他的那番話了!
多年之後的某一年夏天,我在往火車站的路上遇見了他,我和他說起了這件事。可惜的是,他說他不記得了,我甚至不確定他是否認得白色的林雲。但是,他說他很高興聽到我說的這些話,並希望我繼續加油,努力開出一朵花。在寒喧幾句過後,我向他道別。我搭上了火車,我的目光落在了向後奔跑著的屋子,這才發現,我竟然忘記關切那盆【奇仙玉】的生死未卜,是否已然成了往事,是否他還保留著它的遺跡!又或者它其實一直都很努力的活著!
“妳來了!” ,《林訓導》說道。但這毫無必要,因為他已經在注視著我了。
“給妳二個選擇,一是去木棉樹下罰站,直到第二節上課鐘響。二是抄寫50遍,我以後不會在走廊上奔跑!” ,《禿頭鷹》幻化出二道惡魔之門,一道是通往肉體折磨的地獄,另一道則是通往心靈侵蝕的沼澤!
我躊躇不決著!我是應該出賣我的肉體,還是應該讓他得到我的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