牠就好像一隻超級巨大的犀牛,坐在路中央,由於路十分狹窄,被牠這麼一擋,前方的路就堵住了。
紫宮絳雲在離牠十步的距離停下,手撚著劍指,警戒心絲毫不敢鬆懈,屏氣凝神目不轉睛的盯著面前這只龐然大物。
魔獸剎俐露出一整排泛黃的牙齒,嘴裡不時發出咕噥咕噥的聲音,一邊還踢著蹄子向她示威。就這樣一隻魔獸,一個女人僵持了許久,似乎在比誰先按耐不住先動手,四周空氣也凝結了,像冰一樣的寒冷。
傳說中剎俐能奪走空間中所有色彩,也能使溫度急速下降,料想這裡之所以只有黑與白兩種色彩,一定是剎俐的傑作,當牠察覺到有敵人時就會採取這種自我防衛,就像虛張聲勢的蜥蜴,想要嚇走敵人一樣。
在明白剎俐不過是在虛張聲勢後,當下打定主意,要搶先出手,將這魔獸制服後,然後馬上離開這鬼地方。
她將撚著劍指右手往右方平指,隨即念著一連串咒語,當咒語念誦之時,她戴在胸前一條以青絲玉繩系的紫色水晶項鍊,也有所感應發出紫色光芒。此時的她已吸收火、雷、風三蘊靈氣,所以能自由運用這三種屬性的咒術。
傳說中剎俐怕雷,今次她施展的正是克制牠的九天神雷,當咒語念誦完畢時,她雙眼一睜,一道驚天神雷由天空落了下來。
剎俐吼叫一聲,踢了踢腳,牠頭上的的犄角將神雷盡數吸收,身體瞬間變成紫色。接著牠憤怒地張開血盆大口,從口中吐出一團火焰,迎面朝她撲來。
紫宮絳雲側身一閃,火焰雖然與她擦肩而過,仍然冷不防的將炙熱之氣吸入體內,炙熱之氣瞬間在她體內燃燒,痛得她不禁微微發顫。
由於她尚未練成凝冰訣,加上體內亦無水蘊之氣,也無法施展水屬性咒術來滅火,才導致現在這種窘況。
剎俐又發動下一波攻擊,朝她直奔而來,想要直接將她撞成肉醬,她雖然體內炙熱難當,身手依然矯捷,本想從剎俐身上跳躍過去,但是這頭怪物實在太龐大,再加上牠把通道整個堵住,根本無處可跳。
她稍微側身,往後瞧瞧看看後面是否有通路,才發現她方才走的路全都崩毀,現在是進無路退無門。
剎俐急速奔跑的腳步聲逐漸逼近,她聽著自己急遽的心跳聲,更加告訴自己千萬要冷靜下來,她緩緩的深呼吸,凝神細想這怪物一定有破綻可循。突然心念一轉,這狹窄的通道,黑白無色彩的空間,崩毀的道路,極有可能是剎俐魔力所為,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有法有破。
她雙手在前胸結印,念誦古老神聖女媧傳下來的光明咒語,「破碎虛空,幻象皆除」,突然間,她身上昊光大作,剎俐痛苦的哀嚎了一聲,雙眼受不住強光,轉身逃跑了。
四周的空間也恢復了正常,她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座樹林中,濃密的樹蔭阻隔了來自天空所有光線,從昏暗的程度看來,現在是晚上。
雖然剎俐所施的幻術全部被她給破解,體內的炙熱之氣不減反增,再這樣下去,用不了一個時辰,她的五臟六腑全部都會被燒成灰燼。
紫宮絳雲找了一片比較不潮濕的地面坐了下來,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瓷瓶,裡面裝的是寒月冰露,乃是以雲天所種植的優波羅花,上面的露珠所製成。她平日除了以優波羅花為食之外,還飲這寒月冰露。
她輕輕拔掉塞在瓶口的小紅布,倒了一滴冰露在嘴裡,讓舌頭與口腔慢慢吸收,喝了數滴之後,體內灼熱的感覺降低許多,但她心裡清楚這不過是治標不治本的法子。
唯今之計,還是要儘快找到出口回去,至於那頭難纏的剎俐魔獸,就讓師尊與長老去傷腦筋好了。
打定主意,便將紅布重新塞緊瓶口,小心的把小瓷瓶收入懷中的暗袋內,站起身來繼續在黑暗的樹林中摸索著。
不知走了多久,她聽到有一個小女孩的哭泣之聲,便尋聲走了過去,果然見到一名身穿紅白相間衣衫的小女孩蹲在樹下,將臉埋在雙膝間,像是在哭泣般,身子微微顫抖。
「小妹妹,妳沒事吧?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妳迷路了嗎?」紫宮絳雲一向樂於助人,見到小女孩孤身在此,不忍的彎下腰拍拍她的肩膀,看看有沒有甚麼可以幫得上忙的。
誰知,那名小女孩突然站起身來,臉上浮現詭異的笑容,在她還沒來得及反應之前,就點了她周身要穴,使她動彈不得。
「妳……」就在紫宮絳雲想要出聲時,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約莫四五個人,七手八腳的拿了一根粗麻繩將她的手腳綁了起來,並拿一塊黑布蒙住她的雙眼,將她搬到一輛馬車上。
車上還有其他女孩的聲音,可見被擒的不止她一個,不一會馬車開動了,正在她猜想這兩車駛向何方時,體內的炙熱之氣又發作了,疼得她十分難受,由於被人點了穴,真氣更是窒礙難行,想要運氣驅散體內的炙熱之氣,都不可行。
她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她曾經面對過許多比剎俐更加兇猛可怕的魔獸,不管過程多麼激烈、驚險,她總是有辦法化險為夷。
難道影響她的並非外在,而是內心,她依然無法忘懷翔彤長老說的那些話,她努力告訴自己是她聽錯了,她的體內怎可能混有魔族血統?如果這是真的話,柳湘靈又怎麼會容忍她在雲天這麼多年?
按照雲天處事原則,對於魔絕對不會留情,不過雲天不是仙霞派,也不是只要見到魔物或是妖類就一定會把牠們捉起來的降魔師。也許是因為雲天全都是女子的關係,對於任何生靈都秉持著慈悲為懷的心態,只要能勸說妖魔放下屠刀,就會極盡勸說之能事,如果屢勸不聽的話,也只好採取強硬手段了。
總之,雲天的行事方針,就是仙門之中,不舍一人,只要能渡化一個眾生,不論要付出多大的代價,都是在所不惜。曾經有一代宮主為了渡化一個魔,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這點與嫉惡如仇的仙霞派十分的不同,仙霞派認為魔就是魔,妖就是妖,偽裝、狡猾是他們與生俱來無法改變的劣性,要他們相信這些妖魔有悔過之心,比相信蟑螂會講話還要困難。
她想動一動,讓自己舒服一點,無奈點穴之人是個練家子,連一隻手只都難動分毫,更不用說要挪動身體了。她怎麼也想不到,竟然會被一名小女孩給擺了一道,好歹她也活了二十年,就算稱不上老謀深算,也不置於連一個這麼簡單的計謀都瞧不出吧?
想到這裡,心砰然一跳,那時只顧著追蹤剎俐,也沒留神自己究竟跑到甚麼樣的地方來,現在仔細想來,這裡還真的有點不太對勁。
她記得明明是進入瑤風閣,走進以六把劍排設的劍陣中,然後突然眼前一道強光閃過,自己就來到這個詭異的地方。如果是幻術所幻化出來的幻境,熟悉各種術法結界的她,沒有理由不被她察覺出來,這裡若說是幻境卻又不像;若說是實境,那之前的種種又難以解釋。
就在此時,車子向後一傾,只聽得拖車的馬長鳴一聲,看來是目的地到了。
既來之,則安之。紫宮絳雲心裡是這麼想的,就算她身子動彈不得,憑她的本事,與生俱來的血統,想要動她分毫也不是這麼容易,就看她願不願意拿出真正的實力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