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進入荒廢的老屋,我都是尾隨師長或是混跡於學友之間,不衝鋒也不殿後。而這真是頭一遭,我沒有多想,只戴了遮陽帽,就筆直的走了進去,除了正廳門口過於茂盛的榕樹鬚根,讓我蜿蜒了一下。屋頂損壞嚴重,正午的陽光都透了進來。也就是說,如果突如其來的地動了,我的遮陽帽是擋不住任何墜落的瓦片的。
老屋既然呈現棄置狀態,自然屋裡屋外能活動搬移、能在古物市場裡賣個好價的物件,一件也不存了。老屋的骨架,青筍筍的,彷彿被扒光在寒地裡被凍著因而褪去活著的體色。雖未死,但也僅剩半條命了。我是說這老屋。
離去前,我才發現,老屋前的榕樹,巨靈一般的噬去了老屋的陽氣不說,鬚根間所蓄積的陰影,正午無風吹來,卻隱隱搖曳生姿。事後,我問了父親,他說他記得,屋主乃地方聞人,帶著幼齒小妾上街,名正言順,毫不避諱。
不知,下回轉去父親故鄉,這老屋,還能安在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