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e and Life 骰子人生 第三章 午夜騷動 05

失去記憶的奧斯特先不說，就連德姆也是第一次來到阿斯基這個小鎮，不過他們完全不用尋路，只要順著人們的笑聲歌聲，還有酒香肉香，便能找到酒場所在。這兒的看板比剛才旅館的更加花俏，火炬照明已是基本，旁邊還閃著由魔法製造的七彩光球，奧斯特從沒想過魔法也可以用作裝飾，感覺實在新奇。

「奈特佛爾酒場，夜幕低垂的意思嗎？」德姆看著那閃閃發亮的看板，嘴角已不自覺地上揚：「我看這兒那裡夜幕低垂了？嘿。」

奧斯特已被酒場內的氣氛完全吸引。他慢慢步入酒場之中，一張張截然不同的笑臉擦肩而過，人類、精靈、矮人……數不盡的種族都聚集在此，這兒再無分你我，所有人也在狂歡暢飲，享受著最美好的時光，歌唱、舞蹈，還有各式各樣的樂器表演共冶一爐，還有各種令人目不暇給的戲法雜耍。奧斯特已經準備好，本能已告訴他應該站在那個位置，然後在那一個節拍加入演奏，雖然他並沒有任何與人合奏的記憶，但身體卻告訴他這是他早就習慣的事，就如呼吸一樣自然。

奧斯特正在酒場中央忘我地演奏，德姆則正打算忘我地大吃一頓，所以他選擇來到吧檯旁坐下。

「給我麥酒，要最大杯的。還有，你們有巧克力蛋糕嗎？」

「客人你真懂呢，我們的巧克力蛋糕可是最美味的啊。」

「是嗎？」德姆一聽酒保這樣說，便笑得開懷：「那給我來夠兩份好了，老子好久沒吃過一頓好的。」

酒保聽德姆這樣說，才瞧了瞧他身上的裝束，最後他的目光落在德姆盔甲上那枚支柱之神的徽章之上。

「客人，聽你這麼說，不是最近發生甚麼倒霉事吧？」酒保說，一邊把木製的大酒杯還有兩件蛋糕放到德姆面前：「你是旅行者吧，從那兒來的呢？」

「不就首都的彼拉斯特城。」

「原來是王城啊……」

德姆馬上察覺到酒保欲言又止的樣子，於是便追問：「王城怎麼了嗎？你是不是聽到甚麼？」

「喔，沒甚麼，」酒保卻立即打圓場般說：「只是說到王城，就讓我想起安格斯王和代理國王羅納德而已。」

「安格斯王不是早就死了嗎？」旁邊的酒客是個上了年紀的老頭，一邊抽著煙斗說。

「甚麼？」德姆也順勢搭話：「安格斯王原來死了嗎？是甚麼時候的事？」

「就是羅納德開始當代理國王那時啦，大家都是這樣說的，不過倒是不知道為甚麼要掩飾，直接宣佈那廢物國王死了不是更好嗎？」

「我聽到的可不是這樣啊，」又來了一個穿皮革盔甲的精靈男子加入討論：「聽說當時是代表王室的聖劍納維斯被盜，安格斯王便瘋了，所以才由羅納德代理。一天找不回聖劍，這個國家一天也沒有王啦。」

「你這是被騙啦，」隔鄰桌的大嬸一聽到精靈男子的言論，便忍不住要糾正他：「偷聖劍的人正是羅納德，那人一早就想謀奪阿特拉斯的王位了吧，所以這十幾年來他行盡德政，不就是要籠絡人心，等時機成熟再把聖劍拿出來，那自己不就可以順理成章成為新王了嗎？」

「你們說的通通都和我所知的不同耶，」最後連酒保也加入發表意見：「我聽到的是安格斯王知道自己不受愛戴，又不願承擔王者的責任，自己退位讓賢，然後由羅納德替他收拾爛攤子的。」

「那種垃圾國王還會退位讓賢？這麼多年也不見人影肯定是死了吧。」

「不對啦，你們的說法都沒有提到聖劍的下落，可別忘了聖劍納維斯才是王權的關鍵。」

「所以我就說是羅納德偷了聖劍啊，不過這對我倒是沒差，總之在位者繼續讓國家繁榮，減低稅款，那就好了。」

關於安格斯王這個話題雖然引來熱烈討論，但始終也沒有誰能提出甚麼實質證據來支持自己的意見，同時也沒人能證實對方的說法不實。眾人你一句我一句，德姆根本歸納不出甚麼有用的資訊來，只是聽得頭昏腦脹。

「慢著，那麼弗雷德里克公爵呢？他是安格斯王的親弟弟，就沒有他來當國王的說法嗎？或者國王沒有親兒子，弗雷德里克公爵不是有好幾個兒子嗎？」

德姆這句話一出，本來還在七嘴八舌的眾人竟然同時靜下來，大家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的，臉上都流露出不可言喻的微妙表情。

「喔，弗雷公爵……」老頭抽了一口煙斗，才又慢慢地說：「那個弗雷公爵啊……」

「甚麼？我難道說錯了嗎？」德姆卻完全搞不懂現在的狀況：「弗雷德里克公爵不是順位第一的王位繼承人嗎？接下來就是他的長子米凱爾對吧？」

「別再這樣說了，不然會引人笑話啊。」大嬸丟下這句，便轉回到隔鄰她原本的桌子。

「為甚麼會引人笑話？」德姆更加摸不著頭腦。

「那種閒言閒語就算了，問題是沒有聖劍納維斯的認可，誰也不能登上王位啦。」精靈男子說完，也搖搖頭便走開。

德姆只能一臉不解地看著酒保，他卻聳聳肩說：「弗雷公爵是世上最可憐的男人，你竟然沒聽過嗎？像他這樣的人，不可能當一國之王，更別說他那些兒子了。」

「這是甚麼一回事？」德姆實在對這件事太有興趣，他也識趣地掏出一枚金幣放到吧檯之上。

「就是公爵夫人啦，聽說她有很多情人。」酒保收下了那枚金幣，又繼續說：「所以她那些孩子們，每個都長得不一樣，有些有尖耳朵，有些則有大鼻子，聽說還有個小孩長出角來耶。」

希爾薇頭上有長角嗎？德姆用心地回憶著，可是怎麼看，希爾薇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最多是性格有點惡劣而已，而且她那頭金髮也正正和他父親的頭髮顏色一樣啊。不過又轉念一想，德姆身為一個矮人，在他眼中每個人類也長得差不多，就是希爾薇和奧斯特，他也覺得是長同一個樣子。

而那個金髮的吟遊詩人卻仍然站在酒場中央不斷撥弄琴弦，現在的話，德姆還是先享用完面前的巧克力蛋糕比較適合。他一邊用叉子切開蛋糕往嘴裡送，一邊看著一名女性精靈帶著她的小提琴進入到酒場之內，還來到奧斯特跟前，她那空靈脫俗的眼神，使得奧斯特不得不停下演奏。

德姆的大鬍子又劃出上揚的弧線，他完全能感覺到好戲將要上演，當然他不會上前干預，巧克力蛋糕正是隔岸觀火的最佳配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