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e and Life 骰子人生 第三章 午夜騷動 12

東側的通道和剛才的洞穴並一樣，這條走廊並非天然形成，而是以人工挖掘出來，雖然牆面沒有經過打磨，仍是凹凸不平，不過通道各處都有加上木板和木柱作支撐，走不多久便來到一扇門前，娉琪摸了幾下便找到門把，然後把門拉開。

門後又是另一番風景。這兒是一個方方正正的房間，四周的牆身也是以石磚建造，地面也是平滑的石板。最特別的還是當眾人進到房間，他們身後那扇門關上之後，看上去竟然就和其他牆身一模一樣，要是他們是從這邊的房間進來，大概就不會發現原來那邊還有門可以通往外面。

房間中央有個蓄水池，兩旁則堆滿木桶或是麻布袋之類的貨物，看上去就和一般地窖用作儲存食物的倉庫那樣。房間東端的盡頭有一道往上的木樓梯，北面也有另一道石樓梯往上，另外則是蓄水池後方還有一扇緊閉的木門。

「這兒是……？」

「別作聲，」娉琪馬上阻止了想發問的希爾薇，更壓低聲線說：「這後面是哥哥的手下們住的房間，我不知道現在有沒有人在啦。」

娉琪指的是蓄水池後方那扇門，現在正緊緊關閉著。

「這兒看來就是希爾薇喜歡的一般倉庫吧？」雖然是調侃話，但維塞倫也有刻意減低聲量：「應該不用搜查了，總之我們先去牢房吧。」

「嗯，那你們跟娉琪來。」

娉琪帶著眾人繞過中央的蓄水池，來到北側的石階梯前面，那扇木門現在就位於他們左側，所以眾人也不敢作聲，以最小的動作慢慢踏上那石階梯，然後轉進了另一條走廊。這兒的照明比之前疏落得多，讓整條走廊都顯得昏昏暗暗，不過低光之下還可以看見筆直的走廊末端有一扇雙開門，從反光的程度看來，應該是一扇金屬門沒錯。

「等等你們貼著牆壁走啊，」娉琪若無其事地說：「這中間有個大洞，是陷阱。」

不過娉琪卻恃著自己體重較輕，不會壓壞中間的假地板，於是就這樣大剌剌地從正中走過去。難為穿著護胸甲佩著長劍的希爾薇，她得摸著牆壁逐步逐步走，才勉強沒有踏上陷阱範圍。接著維塞倫和奧斯特也輕鬆通過，這並不意外，二人本來身手就比較敏捷，裝備也輕巧。最後則是德姆。

「矮人牧師，你得小心點，」已經通過了的希爾薇在那扇金屬門前說：「這兒好窄，你的手腳也短，板金盔甲又笨重，小心別要掉下去啊。」

「女人，小囉嗦。我可是支柱之神座下的牧師德姆，才不會掉進這種沒水準的陷阱。」

說著，德姆開始越過地上那片假地板。但他並沒有和希爾薇一樣貼著牆壁走，反而是縱身一躍，然後跳到半空之中。矮人其實並不擅長跳躍，但德姆這一跳簡直就如奇蹟一般，他在半空中足足翻了三個空翻，然後還接了一個華麗的英雄式著地，剛好就穩穩妥妥地落在希爾薇面前，單膝跪著的他還不忘抬起頭，向希爾薇展露出一個勝利者的笑容。

「厲害厲害，吾等不及。」維塞倫拍著手。

「這實在太史詩式了，我要為此譜一首曲子，流傳後世。」奧斯特也在眼前畫面刺激之下，靈感爆發。

「別在這兒磨蹭了，動作快點吧，牢房就在前面了。」

在娉琪的催促之下，眾人忙於合力推開那扇雙開的金屬門，大伙兒也沒有注意到真正走在最後的克里斯蒂爾是如何飄過那個陷阱來到這邊的，總之假地板還好端端在那兒就是了。

那扇金屬門沒錯是有點重量，不過在希爾薇強大的力量之下根本不算甚麼，不消一會便推開了那扇沉重的門，可是卻難以避免地發出了金屬和石地板之間的磨擦聲響，在密封的走廊之中產生了回音。既然事已如此，眾人也只好加快動作，或者祈禱房裡沒有守衛，又或者他們都剛好在睡覺，察覺不到有異樣。

可是金屬門的後面卻不是牢房。這個房間只有一盞油燈，比剛才的走廊還要暗。房間兩側列了四個長方形的大型石箱子，從那種大小和形狀，並不難猜出這些箱子實際上是甚麼。

「天啊，這不是棺材嗎？」

「慢著，旁邊還有東西，」維塞倫在黑暗中的視力當然比希爾薇好得多：「是白骨，身上還有盔甲，不好了。」

＊＊＊

果然，隨著維塞倫的語音剛下，四具骷髏便慢慢從地上爬起來，有的持劍，也有持槍的。沒有肌肉當然也沒有表情，不過從它們移動的方向看來，肯定就是要攻擊作為入侵者的眾人。

「要戰鬥嗎？」奧斯特馬上抽出他的里拉琴，奏出一道激勵之歌。

「等下。」

娉琪叫道，不過沒有人理會她。希爾薇拔出腰間的熾燄緊守在門前，維塞倫也準備好詠唱魔法。

「嘿，不死系魔物嗎？讓老子來吧。」

德姆擠到希爾薇前面，他把胸前支柱之神的聖徽摘下來高舉在手上，還深深吸了一大口氣，並以最大的聲量高聲朗讀。

「卑劣的不死之物，吾以偉大的支柱之神巴倫的名號向汝等下令。」德姆放聲說，還一邊得意地笑著：「立即離開，否則使用武力。」

德姆一聲令下，四具骷髏果然真的害怕起來，顫抖還使得白骨之間不斷碰撞，發出咯咯的聲響。四具骷髏迅即就躲到房間最遠處的角落，面對著牆壁以手掩頭，蹲著不敢動。

「支柱之神巴倫庇佑！」德姆結束他的祈禱，一臉冷酷地把高舉著的聖徽放下來。

「德姆大人大勝利！」希爾薇興奮得一直在德姆頭上亂摸，把他的頭髮都搗成一團糟。

「今天怎麼了，是德姆閃閃發亮之日嗎？」維塞倫邊說也邊走進房間之中。

「有閃閃發亮嗎？」奧斯特走過德姆身旁時，他的頭髮正好把他雙眼全都遮蓋著，還好奧斯特有忍住沒有笑出來：「辛苦你了，德姆大人。」

「本來就有口令讓它們停下來的，你們又不聽娉琪說話。」娉琪卻是一臉不滿：「算了算了，牢房就在那扇門之後，趕快去救人吧。」

骷髏蹲著的角落旁就有一扇木門，不過娉琪指的是另一側，那兒也有另一扇鐵製的門，看上去比較堅固，也蠻有牢房的樣子，而且門外還掛著金屬鎖頭，不過這鎖頭已經有點老舊，上面滿佈鏽漬。

「別理那麼多了，看老子的。」

德姆說罷已拿起錘矛一把敲在那鎖頭之上，也許是久經年月的關係，那滿是鐵鏽的鎖頭就在德姆這一擊之下應聲碎裂，照這樣的勢頭下去，也許德姆還真的可以和守門的大鐵一戰。

眾人進到牢房，這兒的牆壁又回到那種凹凸不平的天然風格，兩側各有一個鐵欄柵，欄柵上的小門掛上鐵鍊，後面則堆著一些髒亂的乾草。

「人呢？」希爾薇大叫著。

雖然這兒沒有照明，所有光源都是來自他們身後墓室那唯一的油燈，但所有人也看得清清楚楚，這牢房空空如也，並沒有任何人關在裡面。

「為甚麼沒有人的？」娉琪比希爾薇更激動：「可惡，他騙我！是他騙我耶！」

「快說，是誰騙你？」今天格外神勇的德姆說。

「是他……」娉琪想了一下，才說：「我的意思是，賈克斯哥哥……」

「是賈克斯跟你說把人關在這兒嗎？」

面對奧斯特的詢問，娉琪只得繼續高聲爭辯：「但這兒是牢房，正常也應該把囚犯關在這兒才對。」

「那就是沒人說過在這兒，是你自己認為吧？」

「好吧，是娉琪自己猜的。」娉琪對維塞倫用上差不多等同尖叫的聲音說：「那又怎樣了？你又想冤枉娉琪騙你嗎？」

娉琪歇斯底里地呼喊著，眾人也沒她辦法，只好沉默不語讓她冷靜下來。而這一陣沉默也剛好讓他們察覺到外面傳來的聲響。

「裡面發生甚麼事了？」

「是墓室那邊傳來的吧？」

「這下糟了！」娉琪這才掩著自己的嘴巴。

眾人退回墓室，從那扇雙開的門中，他們已能清楚看見筆直的走廊另一端，來了幾個持武器的男人，而帶頭的，正是他們在奈特佛爾酒場遇過的那個光頭大漢。

「原來又是這群不知好歹的傢伙。」對方當然也在同一時間發現了他們：「你上去通知賈克斯大哥，其他人跟我來，連娉琪也一拼拿下好了。」

光頭大漢笑著，即使隔著整道走廊，也能看出他的笑臉有多麼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