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要是按下手機自帶的返回鍵，卻是能輕鬆回到主頁面，也能繼續點開其他的應用程式。
只有「願望APP」的畫面永遠停留在那一刻。
單是這樣，似乎就已經證實了方鳴所說的話有一定可信度。「搜索一下開發這個程式的公司，應該能夠挖掘出一些東西。」藍箏說，他把手機又交到莉迪雅手裡，然後拿出了記事本，開始寫寫畫畫起來。
莉迪雅點點頭，「我們的電腦在行李袋裡，不如先回車上吧，也可以計劃接下來的行動。」
她瞄了瞄方鳴，神色猶豫。
而藍箏卻是搶先一步問出了問題——雖然他的目光仍然停留在記事本上。
「方先生要一起來嗎？要是能多一個瞭解情況的人，對我們的調查會有很大幫助。」
原本正看著學校崩塌過程的秦瑾之，聞言不由得有些恍神。
倒不是另外三人的對話內容有多奇怪，而是這般尋常的語氣，在如此慘烈的背景映襯下，既是怪異，也顯得不合符人情。
對於兩人邀請方鳴加入，他是沒有任何意見的，只是，根據他對好友的了解，方鳴並不是一個喜歡被捲入事件的人。
這個形容甚至是過於輕描淡寫。
方鳴可以說得上是極度排斥這種「非日常」的事情，即使是在秦瑾之和蕭若知道了一些他的秘密之後，方鳴也從未主動跟他們談論過這些。
過往，他們就讀的高中經常組織一些活動，雖然平常方鳴在班上頗受歡迎，但每次到了這些日子，就會變成最掃興又無趣的那種人——到大型主題樂園遊玩時，他比所有膽小的女孩都率先拒絕進入鬼屋試膽；班級秋季遠足的時候，他絕不會離開燒烤場半步，更別指望他會陪著同學到冷清的山徑走上半步、又或是到無人的湖邊拍照。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高中畢業旅行當日，同學們一起到殖民時代遺留下來的一座西洋古堡參觀和拍攝畢業紀念照，他乾脆自稱肚子疼，溜得不見人影，直到同學們把相機的記憶卡容量塞爆、心滿意足準備離開的時候，他才又冒了出來。
秦瑾之心裡認為，方鳴是不會答應的。
「我沒有意見，就跟你們走一趟吧。」方鳴卻是回答得很果斷，只是語氣依然拒人於千里之外。
哦，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秦瑾之瞥了他一眼。
「再這樣下去，我的工作也得丟了。」方鳴聳聳肩，解釋道，「而且，也得知道我的學生去哪了。」
秦瑾之的車子停在不遠處，四個人這麼說上幾句，也就上了車，方鳴坐在了副駕駛座的位置，而後座的莉迪雅一坐好，就在行李袋裡翻找起來，直到取出一部筆記本電腦。
那部電腦顯然不是一般的商務本，但也不是外型浮誇厚重的遊戲本。秦瑾之認得這個型號，不過印象最深的還是跟其性能相匹配的昂貴價錢。
莉迪雅的速度很快，她在網上搜索了一下，便取得開發公司的名稱。
「天縱科技有限公司……是五年前成立的，之前只有代理國外遊戲的經驗，但是那些遊戲名氣不大，近一兩年間便陸續關服，在一星期前才作為開發商發布了這個程式。公司沒有官方網頁，也沒有登記地址。」她說。
「有負責人的資料嗎？」藍箏一邊在記事本上記錄著，一邊問道。
莉迪雅搖搖頭，「大概是沒有放到明面上，得再花時間找一下。」
「好。」
藍箏的下一個焦點，落在了方鳴身上，「既然現在有些時間，來交換一下情報吧？你從什麼時候開始發現手機有問題？」
莉迪雅正忙著在鍵盤上敲敲打打，但仍然在留意另外三人的對話，在藍箏說話的時候，微微抬起了頭。
「跟你們相差不大。在董沐晴失蹤之後，那個女鬼找到了我，告訴我她留下了一部手機。」方鳴說。
「然後，她讓我發現了兩個正在談論這個程式的女學生，說是……」他偏了偏頭，「只要在程式裡輸入願望，就能實現。據我所知，在董沐晴失蹤之前，她的身上確實發生過一些好事，而陳曼珊……她家裡的官司也因為突然冒出來的證據，逆轉了原本的劣勢。」
不可思議。女鬼？願望？
秦瑾之沉默地傾聽著，作為一個十分鐘前才見過女鬼的人，他還是很難把那個女孩的形象與女鬼聯繫到一起，畢竟她身上還穿著學生的制服裙，從上到下都像是一個普通人，大概也因為她像一個活人的關係，他才能保持鎮定。
只是，當事情過去並冷靜下來之後，即使是對這個校園不那麼熟悉的自己，在逛了學校一圈之後，也很清楚學校的制服裙花紋是藍格子，而不是被染紅的紅格子。
他正想著，便又聽見巨大的轟隆聲，位於舊翼的天台彎折並掉落下來，因此砸出了漫天的煙塵，那個原本種植了一些盆栽的地方馬上就成為了新的廢墟。至此，學校本來的面貌可以說是完全不復存在。
藍箏沒有接方鳴的話。
半分鐘過去，後座才再次傳來他的聲音，「要通過這些手段實現願望的話，許願者應該要支付一些代價才對。」
「所以，她們失蹤了。」莉迪雅說。
「我們看了兩人消失時的監控，雖然陳曼珊看起來並沒有問題，但她的影子有一大半都不見了，而董沐晴……則是只剩下一小截影子。」藍箏分享著剛才得到的訊息。
「有可能是作為代價被支付出去了吧。」方鳴說，「我沒有看過那些錄像，你們覺得出事的是影子？還是她們的身……」
他突然住嘴，表情忽然出現了一些變化，喃喃道：「不，很可能被影響的正是她們的身體，雖然單憑肉眼看並沒有出問題，但影子也許是反映了真實的情況。」
方鳴沒有壓下自己的聲線，因此他的聲音在安靜的車廂裡尤為清晰。
藍箏回答道：「這個可能性的確很大——如果失去的肉體多少，是與她們許下的願望掛勾的話。」
秦瑾之看見方鳴皺起眉頭，伸手進了外套的口袋，但這個動作還沒有完成，好巧不巧的，此時忽然響起了一陣清脆的鈴聲。
「……是我的電話。」方鳴說。
他從口袋裡取出一部手機，看了看屏幕，情緒似乎更惡劣了。
然後，他接通了電話，把手機放到耳邊，「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