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se 02：願望APP(13)

　　恍神片刻後，她連忙追上藍箏，低聲對他說了自己的發現。在她的感知中，那些鬼魂仍然存在，但是它們現在把身影隱匿起來了，彷彿它們在一瞬間就恢復了正常鬼魂的習性。

　　藍箏對這種突兀的變化並沒什麼想法，他從那些鬼魂身上並沒有感覺到惡意，正因如此，他剛才才會阻止莉迪雅驚動它們。再進一步說，即使它們有攻擊人的意思，只要不是執念太強的厲鬼，對他們這種人來說也構不成什麼威脅。

　　三人來到了校務處，秦瑾之與一位男職員溝通過後，便被領至了校務處內一個被隔出來的小房間裡。

　　房間裡的桌子上擺放著幾台電腦。職員來到了其中一台電腦前，點開了桌面上的一個檔案，檔案的名稱是某個日期和時間。

　　「正如檔案上所說，閉路電視並沒有拍到第一個受害人下課後的去向，加上陳總⋯⋯」

　　秦瑾之沒有接著往下說，不過從他的語氣中可以猜測，大概委託人對另一個少女的離奇失蹤並沒有什麼興趣，自然也不會提供訊息。

　　他清了清喉嚨，「學校只準備了陳曼珊離開課室時所錄下的片段。」

　　藍箏點點頭。

　　同時，電腦上也已經開始播放著畫面。鏡頭設在走廊角落的高處，因此他們也正在以俯視的角度審視著這段影像。

　　高三的課室在六樓，從畫面上可見應該已經是放學時間，學生三三兩兩的從課室中走出，由於這一層有四個課室，人多起來之後，就愈加難以辨認屏幕上那些身影的主人。

　　但職員顯然對這段錄像非常熟悉。他輕點了一下滑鼠，錄像便停頓下來。接著，他指向一個剛從課室裡出來的纖細人影。

　　「這就是陳曼珊。」

　　錄像的解像度很低，即使瞇起眼睛勉強細看，也不會看得出那張臉孔的細節，而職員能夠分辨得出來，大概是認出了陳曼珊背著的那個書包，書包肩帶上繫著一個可愛的兔子布偶飾物。

　　這個特徵已經被紀錄在藍箏手上的檔案中，何況這宗失蹤案早就成為禾日市茶餘飯後的話題，女孩失蹤時的狀況也不是什麼秘密。

　　藍箏還注意到，陳曼珊的右手正握著什麼。

　　……是手機吧？

　　報告中的確提及過，受害人最後被拍攝到的時候，手上是握著手機的。雖說根據校規，學生在上課時必須把手機放到一樓的儲物櫃裡，但陳曼珊在那天顯然是違反了規定。

　　考慮到眾人都評論陳曼珊是個循規蹈矩的乖巧學生，這種矛盾便可能是一個有用的細節。

　　為什麼當時陳曼珊要把手機帶進課室？

　　「陳曼珊留下的書包和手機是在警方手上嗎？」他問道。

　　「嗯，因為仍然有綁架案的嫌疑，它們都作為證據被警方保存著。」秦瑾之口中雖是這麼說，卻是拋給了藍箏和莉迪雅一個眼色。

　　看樣子，是委託人有別的安排。

　　「呃……那我們繼續看下去？」職員提議。

　　沒有人反對，錄像繼續。只是，鏡頭所拍攝到的範圍並不大，陳曼珊在幾秒之後，便走到了這個範圍之外。

　　「在這之後，她就沒再出現過了吧？」莉迪雅問。

　　「是的，學校在每層的走廊和學校門口都設置了監控鏡頭，但除了六樓的監控以外，別的都沒有拍到她。」職員答道。

　　「學校裡都找過了嗎？」

　　按道理說，根本沒有人知道陳曼珊是否離開過學校。

　　「都找過了，董沐晴失蹤的時候已經找遍了整個學校，之後陳曼珊的事情發生之後，學校也再搜索了一次。」秦瑾之苦笑著說道。

　　在莉迪雅和秦瑾之說話的時候，藍箏正盯著屏幕。職員沒有再暫停錄像，因此電腦仍繼續運作。畫面上，學生來來往往，有些人勾肩搭背，有些人則像陳曼珊那樣，獨自低頭默默往前走。

　　監控錄像雖然是彩色，卻極不清晰，就像是覆蓋了一層馬賽克一般。但即使是這麼模糊的畫面，也能看得見秋天下午的陽光灑進走廊上，拉長了學生們身後的影子。

　　藍箏隱約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幸運的是，直到目前為止，他的身上仍沒有記憶將要中斷的跡象，這意味著他還能維持短時間的思考能力。至少在腦海中的迷霧還沒有重新出現之前，他的觀察力還是不受影響的。

　　他說：「麻煩重新播放一遍陳曼珊走出課室時的片段。」

　　職員應了一聲，把錄像的片段拉回到數分鐘之前。

　　他們又重新看了一次少女離開課室，她背著書包、握著手機。

　　這次，是藍箏讓職員按下停止鍵。

　　畫面停頓在陳曼珊來到走廊中間的時候。當時她剛好與另外一個學生並肩走著，只是二人似乎並不相熟，在藍箏的印象中，接下來另一個學生很快就加快腳步走遠了。

　　「你發現什麼了嗎？」秦瑾之緊盯著屏幕，卻是找不出任何疑點。

　　「……這不正常。」莉迪雅低聲自言自語。

　　顯然，她已經發現藍箏找到的線索。

　　莉迪雅微微後退一步，仔細打量著房間，尤其在意的是房間的地面。

　　只見他們四人的影子緊貼著主人，並無異常。

　　可是，錄像裡面……

　　「問題應該不在這個地方。」藍箏搖搖頭，他又注意到秦瑾之一臉疑惑，便提示道：「錄像中，有一個不符合常識的情況。」在職員面前，他沒有明言。

　　聞言，秦瑾之再次看向電腦屏幕，這時，就連他也看見了。

　　畫面上，與陳曼珊並肩的那個學生身後有一個長長的影子，描繪出主人的頭、肩膀、軀體、雙手以至雙腳，但在它的旁邊，也就是陳曼珊的影子本該存在的位置——

　　只有兩個懸空的影子。

　　其中一個，與一隻兔子布偶的影子黏連在一起，而另外一個則是小小的方形，看樣子應該是那部手機的投射。

　　不，不止兩個影子。

　　秦瑾之馬上就否決了自己的判斷。在陳曼珊的腳邊，有一抹淡淡的黑影，只是那影子顯得非常的短，幾乎只映出了少女的小腿。在那之上，卻是光滑平整的一個截面，再往上就什麼也不剩了。

　　他重重的吞了一口口水，卻是無法冷靜下來。

　　是錄像出了問題？

　　或者是……

　　「我想看看之前那個受害人的監控錄像。」藍箏說，「我指的是，那一天的樓層監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