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聲響了兩聲,馬上便接通電話,另一頭的江湖反應有些激動。
「你終於回電了!」
「張泯怎麼了?」徐斯直接進入重點。
「你好意思問?他是你最重要的對手你真一點也不關心他,哦~對,他私事你不關心的,但我還是要告訴你,他母親過世了。還有你出國這麼久居然不跟我說,害我以為你跟他一樣搞消失⋯⋯到處飛很快活嗎?」江湖說起來有點氣。
「什麼?他母親過世?他消失了?怎麼說?他去哪了?」徐斯有些晴天霹靂,腦海裡瞬間出現吳文華女士溫婉的樣子。
「你⋯⋯竟然只注意張泯?你怎麼一點都不關心我!我不要跟你說話了!」江湖忽然莫名其妙對著徐斯撒潑?說他不關心張泯,現在怎麼又拿她自己跟張泯比較?
他們兩個人一向各做各的,感情穩定後更是如此,一、兩個月不見面是常態,這一次真的時間拉得比較久,不過徐斯還是會在微信上聯絡江湖,只是沒有特別提到自己出國。
「我出國這麼久,妳現在才發現,不是也不太關心我?親愛的未婚妻。」徐斯冷靜吐槽。
「哈!不是隨時掌握對方的行蹤和知道對方正在做什麼才叫做關心,你是想這樣說吧?」江湖靈巧地笑了笑。
「你知道就好。別廢話了,還有呢?」
從江湖口中知道張泯的事情,徐斯是用著最冷靜的態度,處理工作與更改他在加拿大的所有行程,帶著少有的心急如焚,坐上最快一班回北京的飛機。
張泯有一段時間幾乎被逼得走投無路,無法使用「張泯」這個名字,身分證、信用卡不能使用;銀行帳戶裡的存款無法取出,還給冠上冒用他人身份被拘留,這全是那個叫做陶倫逼的,最後是張敬中請了律師解決張泯被拘留的問題。
這樣失去所有,甚至幾乎用了二十幾年的身份不再屬於自己,對於徐斯所認識的張泯卻不是最糟的狀況。
真正擊潰這個已經無法再使用「張泯」這名字的可憐人,是他親生母親永遠的離開。
一位名叫沈秀芝的女士⋯⋯徐斯感覺陌生,因為張泯從沒向他說過這個人,如同他徐斯不曾出現在張泯親暱對象的交談中,那樣的可有可無,他不想了解沈秀芝,每天都有人死去,徐斯沒有太多悲天憫人的閒功夫,不過一想到是那可憐張泯的血肉至親,他居然也難受了起來⋯⋯
他還好嗎?有沒有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徐斯一門心思全掛在這些問題上。
江湖去了張泯母親的公祭,徐斯從江湖口中知道,親生母親離世一直到葬禮,張泯沒有哭,直到入殮才一口氣潰堤,泣不成聲無助得彷彿像個小孩子⋯⋯
想像張泯如何無助的哭泣,徐斯覺得全身都痛了,他想看張泯⋯⋯他好想、好想馬上就看見張泯, 好好地仔細看他的樣子再緊緊抱住他⋯⋯如果不會被張泯推開的話,那他怎麼樣也不放手了。
歷經十幾個小時的飛行,徐斯風塵僕僕回到國內,接著馬不停蹄地往佑安民宿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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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進民宿,徐斯風風火火的樣子著實嚇人,楊琳馬上認出徐斯,長得超俊美態度卻很差的印象實在難磨滅。
徐斯還沒開口問,楊琳反應過人的先口說:「張泯不在這。」
「羅溪呢?」徐斯立刻尋求第二個線索。
「出國了。」楊琳沒想跟徐斯糾纏太久,雖然徐斯長得帥又有錢,但氣壓太強的男人,楊琳敬謝不敏,徐斯問什麼她當然會立刻回答絕不拖泥帶水。
楊琳不知道自己的話哪裡不對?眼前男人原本氣勢洶湧突然像洩了氣的氣球,他不再說話或出聲,眼睛視線慢慢轉移望向遠方顯得些許空洞,表情從嚴肅慢慢退回和緩平靜、毫無波瀾。
沈默幾秒鐘,眼神再度聚焦,回到楊琳那張疑惑的臉。「謝謝。」徐斯向楊琳道謝的語氣全無方才那般急躁,語氣只剩平淡。
張泯消失毫無音訊,羅溪出國,這樣的訊息難道還不夠明顯?
徐斯有笨到還猜不到整個情況嗎?
張泯⋯⋯張泯⋯⋯不是毫無音訊的消失,還是有人知道他在哪裡?有人陪在他身邊,即使他失去了至親,依然有人佔據他心中重要的位置,左右他的喜怒哀樂⋯⋯但那個人不是徐斯⋯⋯
羅溪是他心裡的人,他遠離所有的是非,帶著羅溪出國了。
一想通了這點,徐斯覺得自己很好笑,張泯不是他的⋯⋯憑什麼緊緊抓住張泯不放?
他帶著自己唯一的牽掛離開,除了羅溪外,他根本沒想過其他人,所以不會有徐斯這號人物,再正常不過。
徐斯嘲笑自己太自我感覺良好、太自以為是,怎麼會認為地球繞著自己打轉?卻忘記最根本的問題——張泯不是他的⋯⋯
一種感覺在徐斯心裡慢慢地;開始一點點擴散到身體裡的每一條神經線⋯⋯
苦澀、苦澀、苦澀⋯⋯
徐斯不知道怎麼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等他回神過來,看著自己辦公室的門一會兒,勾了勾嘴角。
不想回到自己那個裝潢現代風格的空間,突然感覺黑灰白色系太寂寞,容易讓他一直想著另一個人。
於是他下意識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果然能想到唯一的自救方式就是工作。
徐斯走進自己的辦公室,整個人沉進昂貴舒適的座椅,坐躺沒多久,挺直身體打開電腦,想埋首工作之中,試圖減緩自己的不平靜。
他努力盯著螢幕,開了幾封國外的mail和公司內部的通訊信函。
然後,徐斯終於有些崩潰的握緊雙拳重鎚桌面怒吼。「可惡!」
徐斯承認自己再也壓抑不住那既痛又恨的情緒,那些感覺混雜憤怒,全在剛剛宣洩出來。
「你在生什麼氣?」熟悉的聲音傳進徐斯耳裡。
徐斯才發現江湖站在辦公室門口處,看著自己失控的樣子。
「我沒生氣。」徐斯睜眼說瞎話,是因為他沒心情更無法跟江湖說明自己那點隱晦心事。
「你該不會是因為沒找到張泯在生氣吧?」江湖緩步走到辦公室的小沙發坐下。
「不是。」徐斯口吻不鹹不淡。
「別騙我了。感謝你的未婚妻我吧!我已經查到張泯在哪裡。」江湖有些得意從包包拿出一張紙。
「哼!他出國了。」徐斯哼笑。
「哇!你剛回國消息這麼靈通。」江湖笑了,沒注意到徐斯心情逐漸惡劣。
江湖繼續說道:「那你要看看這張紙裡面查到的資料嗎?裡面有張泯現在在國外的正確地址哦。」
「我不要看。」徐斯冷著拒絕。
「哦~你不想用看的?那我唸給你聽。」江湖打趣。
「我不要聽。妳出去!」徐斯板起臉孔,口氣嚴厲。
江湖驚訝看著徐斯,有多久徐斯不曾用這種語氣和態度對她說話了?
瞬間,江湖也炸毛了。「你對我兇什麼?我真的是受夠了!」
江湖邊說邊站起身,開始往門口移動。「出去就出去。」
接著她又在門口處的位置停住;轉身,用平常的語氣說話。「徐斯,我們解除婚約。」
江湖每一個字說得太清楚,徐斯反而聽不懂了。
「妳說什麼?」一但解除婚約,公司的股票會下跌⋯⋯徐斯第一個反應是想到公司股價,又馬上意識到這些話不適合說出來。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江湖再度露出微笑,又很快收回笑容。「我說,我們解除婚約。我想很久了⋯⋯」
「怎麼?我們坐下來,好好談一談。」徐斯不理解搖了搖頭,跟著起身抓住江湖的手。
江湖不同以往,她沒發脾氣甩開徐斯的手,只是低下頭盯著徐斯好看的手指。「徐斯,我很喜歡你,我也知道你喜歡我,但是,你不愛我。」
沉默一下後,江湖抬臉,眼神對上徐斯的視線,緩緩開口:「我不是開玩笑,我覺得你眼裡只有張泯⋯⋯」
這句話,徐斯曾幾何時聽過?那時候,江湖帶著輕鬆的態度對自己說⋯⋯他沒當一回事⋯⋯
徐斯大手無法在抓牢江湖,她一句話戳破那點隱晦心事,原來江湖老早就看穿自己的後知後覺。
「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我們好好處理,公司問題能夠最小化的。我走了。」說完,江湖踩著一慣優雅的步伐離開。
「⋯⋯」徐斯說不出什麼挽留的話⋯⋯
亂七八糟⋯⋯徐斯第一次覺得自己使用感情的方式真渣到不行⋯⋯不管是對江湖、對張泯,連對自己也是⋯⋯
「可惡!」
當晚,徐斯發出第二聲怒吼,那些所有的可惡全是對自己的憤怒⋯⋯
兩個星期後,徐斯與江湖一同出面招開記者會,和平分手解除婚約。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