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等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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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水早破那天,老公在幫初戀慶賀生日。

我卻死在了等待救援的街頭。

再睜眼,我竟回到了高中時代。

後座清秀陽光的少年紅着臉問我要不要做他女朋友。

「不要!這麼噁心的事,以後別再讓我聽見了!」

1

二中的學生都在議論,江赫的舔狗林煙移情別戀了。

早讀的時候竟然沒有給江赫送牛奶,打籃球的時候也沒有送飲料和毛巾,圖書館沒有去提前佔座,就連課間,她都不在江赫身邊嘰嘰喳喳了。

「追了都快一年了,就這麼放棄了?」

「沒準是鬧脾氣,等着江赫來哄呢!」

「我看是移情別戀了,聽說三中的校草也在追她呢!」

「啪」一聲,江赫煩躁的將英語書摔在書桌上,「現在是早讀時間,要聊八卦出去聊!」

這句話話音剛落,我剛巧走到門口。

班裏一時鴉雀無聲。

數十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置若罔聞的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拉開椅子,坐下去。

打開書包的時候,裏面有兩個玻璃瓶裝的牛奶。

想必是家裏的阿姨習慣性的熱兩杯牛奶,忘記了我說過今後只需要帶一杯的事情了。

江赫的同桌張少陽戳了戳他的手臂,壓低聲音道:「林煙要和你示好了,我就說她憋不了幾天。」

江赫眼波微動,我卻在他的視線裏,將牛奶送給了同桌。

「請你喝。」

宋寧一臉震驚,不確定的問:「給我?」

我點頭。

然後打開語文課本,開始了默讀。

宋寧湊過來,好奇道:「煙煙,你怎麼還開始學習了呀?」

我頭也未抬,「我想下學期,考到A班去。」

我是以全市第二的中考成績考入二中的,但是爲了能和江赫在一個班,我故意在第一次月考的時候少答了很多題,如願從A班降到了F班。

但是如今,我已經沒有繼續待在這個班的理由了。

一想到,身後的那個男生,曾經在九年後成爲過我的老公。

卻在我辛苦孕育我們兩個人的新生命的時候,流連在初戀的溫柔鄉里。

害的那個有着他血脈的孩子,連這個世界的光景都沒有見識過,就和我死在了冰冷的夜裏。

我就無法原諒他!

所以,這段孽緣,就由我提前斬斷了吧!

中午,我和宋寧去食堂打飯,食堂的大師傅給我盛了我想喫的排骨飯後,又笑眯眯的問道:「今天幫江赫打什麼飯啊?有他喜歡喫的松鼠魚。」

我愣了一下。

說起高中時代我對江赫的追求,真是熱烈又大膽。

在他的桌洞裏塞滿了我寫給他的情書。

在紅旗飄揚的主席臺上,不顧校長的警告,拿着喇叭對他大聲告白。

所以,就連食堂的大師傅知道他愛喫的飯菜。

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歡江赫。

大有一頭撞死在南牆不回頭的程度。

現在想來,都是笑話。

我搖搖頭,「我不幫他打飯了。」

頓了頓,又補充道:「以後都不幫他打了。」

大師傅準備盛松鼠魚的動作一頓,我拉着宋寧轉頭就走。

沒想到在隊尾與江赫相遇,四目相對,他神情錯愕,我率先移開視線,頭也不回的走了。

宋寧小聲道:「林煙,你到底怎麼了?爲什麼突然不理江赫了?」

我坐在桌子上,用排骨湯汁拌白米飯,「沒什麼,就是覺得,以前挺沒勁的。」

2

不再以江赫爲中心後,我才發現我的時間原來如此充裕。

我可以和女生們聊娛樂八卦,分享我喜歡的草莓奶昔和甜甜圈。

和男生們掰手腕,疊紙飛機看誰扔的遠。

把以前扔在桌洞裏的卷子練習冊拿出來,一點點的寫完。

下課的時候喂學校的流浪貓咪,還用廢舊的紙殼子給它搭了一個窩。

......

不用患得患失的高中時代,原來是這樣青春又美好。

就這樣過了好幾天,迎來了我們校籃球比賽。

班主任讓我們都去操場,幫同學加油。

記得上一世,我還組建了一個啦啦隊,學了一隻高難度的舞,就爲幫江赫的球隊加油助陣。

但是因爲隊友託舉不慎,把我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造成我身體多處擦傷。

最後江赫所在的籃球隊以高比分贏了比賽。

漫天賀彩和掌聲。

他的眼裏有兄弟和榮譽,唯獨沒有我。

所以這一次,我以身體不適爲由,跟老師請了假,一個人留在教室背英語單詞。

那樣的荒唐的傻事,我想我這輩子再也不會去做了。

宋寧看了一半就跑了回來,對我道:「今天江赫打球完全不在狀態,眼睛一直瞟着觀衆席,好像在找人。」

說完,她又看着我,「煙煙,他會不會是在找你呀?」

「不會。」

我默寫完一行英語單詞,很淡然的否定。

這個時期的江赫,簡直把「討厭林煙」四個字,寫在了臉上。

我不去,他纔開心。

宋寧又絮絮叨叨了些有關於球場上的事。

我現在實在沒心情聽,又不忍心打斷她的話,就藉口出去打熱水。

誰知道剛出教室的門,就見幾個人快步走來。

我剛要側身讓路,後面的張少陽一邊架着江赫,一邊衝着我大聲道:「林煙,你不是有一個止痛消炎的噴霧嗎?快拿來給江赫用一下,他受傷了!」

我確實因爲江赫喜歡打籃球,而準備了一個小藥箱。

裏面放了很多市面上買不到的進口藥物。

對於跌打損傷很有效果。

只是......

他上一世明明贏了比賽,這一世怎麼會受傷呢?

「林煙,你發生麼愣呢?」張少陽着急道。

我這才回過神來,看了一眼江赫的紅腫的腳踝,聲音淡漠道:「過期了,我扔了。」

說完這句話,我拎着水杯去水房打水,連一個眼風都吝嗇給予。

想什麼呢?

他受傷,管我什麼事呢?

上一輩子我的痛,他萬分不及。

我有什麼理由去心疼他?

身後的張少陽倒吸了一口冷氣,同時有一道目光直戳戳落在我的後背上,似乎要把我刺穿出個洞來。

3

江赫因爲腳傷請了假,一連兩天都沒有上學。

我媽聽說這件事後,讓阿姨煲了骨頭湯,非要我送過去給江赫補身體。

就因爲我們兩家是世交,江赫是她從小看着長大的,所以一定要我親自探望慰問,她才放心。

雖然我一再表示我不想去,但架不住我媽的三令五申。

甚至爲了讓我不半路逃跑,還囑咐司機一定要把我送到江赫家門口。

我只得拿着雞湯去了江赫家。

此時正值傍晚時分,路邊的梧桐樹的葉子被風吹的沙沙作響。

我裹了裹單薄的外套下了車,映入眼簾的是一幢白色的三層小樓。

夕陽僅剩的餘光在上面鍍上一層令人煩躁的橘色。

太熟悉了!

小時候,我就老往他家跑,甚至還曾和他在裏面共同生活過將近兩年的時間。

這裏的每個地方都充斥着我和他的身影——

因爲失戀萎靡不振的他,忍着心痛也要安慰他的我。

說要一輩子對我好、不辜負我的他,信以爲真的我。

.......

心臟像撕裂一般。

痛的我整個人都在顫抖。

好半晌,我平靜下來,將手裏的保溫桶打開,香噴噴的骨湯味傳來,我直接放在地上餵了一條流浪狗。

這麼好的東西,他配不上!

等骨湯被流浪狗喫乾淨,我才準備離開。

誰知剛剛轉過身,就有人喊我的名字。

聲音稚氣又熟悉,我甚至都懶得回頭。

江赫快步衝到我面前,柺杖杵的歪歪扭扭的,差點在我眼前摔倒。

白淨的額頭溢出幾滴細密的汗來,他幾乎是壓着嗓子道:「林煙,你到底發什麼神經?」

喉嚨中的酸澀壓下去。

眼前的少年稚嫩又桀驁,曾是我最愛的樣子。

我勾了勾脣角,一臉冷漠無畏,「聽不懂你說什麼。」

說完,繼續朝前走。

他又快步擋在我前面,胸膛劇烈起伏,嘴脣蒼白,能看得出來,這短短几步路,他走的十分艱辛痛苦。

「你爲什麼不理我了?」江赫眼波翻湧,似乎很想要從我臉上獲得一些訊息,但是他始終看不懂。

又指着地上的飯盒道:「這骨湯是給我的吧!爲什麼又餵狗了?平時不讓你來家裏找我,你吵着鬧着也要來,今天卻又不上去了!我受傷這麼多天,你一句關心沒有,你到底......」

「這樣不好嗎?」我冷聲打斷他的話,「反正你也煩我。」

江赫一時噎住,好半晌才點頭,「是,我是不喜歡你纏着我,你離我遠遠的,我才高興!」

說完,又盯着我,扯出一絲嘲諷來,「林煙,你最好是別玩什麼欲情故縱的把戲!你知道我討厭這套!」

把戲?

其實不怪江赫會這麼想。

上一世爲了能吸引他的注意,我確實做了許多幼稚可笑的蠢事。

雖然最後如願讓他成爲了我的老公,但是我從來沒有得到過他的真心,甚至還落得一個慘死街頭的下場。

所以這輩子,我不會再在他身上浪費任何時間和感情了。

「你高看自己了,我可沒時間陪你玩遊戲。」

我扯了扯脣角,聲音毫無波瀾。

「骨湯是我媽非要司機拉着我送來的,你也知道我媽脾氣......你就當已經喝了,別給我找麻煩。」

江赫的眼神中充滿了不可置信,「你把我當狗?」

我聳了聳肩,「你要是這麼想我也沒辦法。」

說完,根本不給他任何反駁的機會抬腿就走。

每天都在班上看見他,已經夠讓我難受的了,現在我只想趕緊消失。

誰知剛走了幾步,保溫桶突然從半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又「砰」一聲落在地上。

緊接着江赫怒不可遏的聲音傳來,「老子纔不稀罕喝你的破湯!!!」

4

自從上次送湯的事之後,我和江赫就再也沒有說過話。

我不再參與有關於他的任何事情,不再死皮賴臉的纏着他刷好感,而是把心思全部都放在了學習上,爭取早日回到A班。

等到了A班,我就不必每天都看見他了,兩年後高考,我也不會在像上一世那樣,故意滑檔留在他上大學的那個城市,看他和初戀分手又複合,要死又要活。

我會逃的遠遠的,最好天各一方,這輩子都不要再有交集了。

可是高中的課程對於現在的我來說,着實有些喫力。

我就讓我媽找了一個家庭教師來給我補課,在衆多人選中,我選了和我同校同級,來自A班的席徵(zheng)。

當年中考,力壓我一頭進入二中的超級學霸。

我們倆的第一次對話,也特別言簡意賅。

我說:「我要以最快的速度提升成績,回到A班去。」

他說:「交給我。」

我開始和席徵走的近,遇到不會的習題,我會攢到一起,然後趁着課間去A班找他問題。

甚至放學後,我還會和他在學校附近的快餐店刷題。

久而久之,二中又出現了新的傳聞。

說我這個史詩級大舔狗,不再圍着江赫轉,是因爲更換目標了。

還借用學習的名義,騷擾學霸,噁心的一匹。

更是引起席徵後援會的迷妹們的不滿,甚至在某一天放學後,將我堵在了教學樓的後面。

「林煙,離席徵遠點!像你這種F班的吊車尾,不配在他身邊晃悠。」

說話的女生剃着男生一樣的板寸,身材健碩,肌肉發達,個子足足也比我高出半個頭,好像是C班鉛球專業的體育特長生。

後面的三個女生雖然不如她高大,也都是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

幾個人很快圍城了一個圓,把我困在中間。

我稍作鎮定,「席徵是我請的家教,我出錢他出力,我可沒佔他半分便宜。」

板寸女生不屑的笑了聲,「什麼家教?不就是你想勾搭席徵的藉口嗎?林煙,你可真不要臉,以前追江赫的時候就無所不用其極,江赫追不到,就又來騷擾席徵,我作爲女生都替你丟臉!」

「就是!你真噁心!」

「他是不會喜歡你這種水性楊花,又不好好學習的戀愛腦的!」

「席徵可是好學生,要是他哪天成績下滑了,影響了他將來考大學,你負責的了嗎?」

我有點無語,是,我承認以前我是有點戀愛腦,可是我已經改邪歸正,準備好好學習搞前程了呀!

怎麼席徵給我輔導幾道題,就惹得她們這麼不快!

更何況我還是給錢的!

「別跟她廢話了!」板寸頭女生已經失去了耐心,上前一步,胸膛直挺挺的撞上我,我直接被撞的後退了幾步。

「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是不會知錯的!」

話音落下,她旁邊的幾個女生也擼起袖子準備動手。

「你們幹什麼?」這時,席徵趕到,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腕,把我拉倒了他的身後。

一米八幾的個子,肩膀寬闊,背脊挺拔,自帶着一種不可侵犯的威嚴。

幾個女生看見來人是席徵,剛纔兇惡的樣子霎時無影無蹤,甚至還生出幾分無辜可愛來。

川劇變臉都不帶這麼快的。

「席徵,你不要被林煙的樣子騙了,她就是一個大綠茶,追不到江赫又來纏着你。」

「我們可是爲你好,她一個F的班的學渣,要是影響你學業怎麼辦啊?」

「她只是想和你談戀愛,不像我們,只會心疼你!」

好嘛!

一邊說我是綠茶。

一邊在那茶言茶語。

這時,旁邊的人張了張嘴。

「林煙是我金主爸爸!」

嘹亮的聲音落下,連我都愣了一下神。

席徵攬住我的肩膀,霸氣的宣佈道:「我靠她養活的,誰若斷我財路,我定廢他天堂!」

咳!

還是個中二少年。

說完,在衆人驚詫的視線裏,拉着我快步離開。

終於,走出了學校,他握着我的肩頭,扳過來又扳過去,從頭到腳,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

「喫虧了沒?」

我搖頭。

他鬆了口氣,「還好。」

「那些人我會處理好,不會再讓她們欺負你的。你......不會因爲這事就不讓我教了吧?」

「我敢說不會再有人比我教的好。」

見我沉默,他又有些急,「你值日我包了。」

「還幫你打熱水,直到你畢業。」

「以後,你就是我老大!」

他低頭,身上好聞的雪松味道直往我鼻子裏鑽,「行嗎,林煙?」

我覺得他實在好玩,於是點了點頭。

其實席徵講題真的有一套,要是突然換家教,恐怕我也不習慣。

他眉眼舒展,「以後,我去你班裏找你,他們要說,就說我吧!」

5

到了第二天大課間。

席徵如昨天約定好的那樣,來到了我的班裏。

要知道A班的學生成績優異又心高氣傲,向來不屑於與F班的人打交道。

他的到來,霎時引起了全班的轟動。

在數十雙眼睛的注目禮下,席徵邁着大長腿走到我跟前,自然的拿過我手裏的筆,看了一眼那道我如何也解不出的數學題,快速的草稿紙上寫出瞭解題過程。

我崇拜的豎起了大拇指。

學霸就是學霸啊!

身後的張少陽懟了懟江赫的胳膊,小聲道:「他就是席徵,最近和林煙走的很近的那個。」

江赫冷呵一聲,歪過頭繼續睡覺。

但僅過幾秒鐘,他就直起身子,用腳重重的踢了一下我的板凳腿。

不滿道:「林煙,你吵着我睡覺了!」

我蹙着眉看他,我剛纔在看題,根本就沒出聲。

而且,班裏各處都在打鬧,哪兒不比我聲音大?

於是沒理他,繼續和席徵研究題。

誰知一支圓珠筆從後面飛過來,直接砸在了我的本子上,還劃出一道好長的黑線。

媽的!

我剛解開的題!

江赫的人靠在椅背上,雙手環胸,兩隻腳交疊放在桌面上,一副不好惹的樣子,「我們F班,不歡迎A班的人,識相點,趕緊出去!」

一個吊車尾的班不歡迎大學霸?

這不純找茬嗎?

我深吸一口氣,不甘示弱道:「江赫,有病就去喫藥,別在這發瘋!」

江赫的臉徹底陰沉下來,眼睛死死的盯着我。

一旁的張少陽和宋寧嚇得直吸氣。

我瞪他一眼,轉頭收拾桌子上的書本,「席徵,我們去天台,別理神經病。」

說完,拉着席徵的手往外走。

原本喧鬧的班級一下子安靜下來,全部人的目光都落在我們倆人的身上。

身後,張少陽小聲嘀咕道:「我靠,她真跟席徵好了?」

江赫:「......」

被江赫一鬧,原本充裕的大課間也快到時間了。

我就和席徵約定放學後在奶茶店刷題。

誰知,等到晚上放學,我收拾好書包準備離開的時候,江赫卻出現在了班級門口處。

鑑於江赫白天的表現,我實在懶得廢話,準備無視他就走。

他身體擋住我的去路。

「聽說你想考到A班去?」

我有點不耐煩,「是啊,怎麼了?」

「我幫你找家教。」他低頭盯着我,「找最好的。」

「不需要,我有席徵就夠了。」

江赫的臉色很不好看,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他懂什麼?」

「反正比你懂得多。」

我撞開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6

在席徵的教導下,我的學習成績突飛猛進。

幾次小測,都取得了不錯的成績。

但是離回到A班,還是有一些距離。

這天我正在寫物理試卷的時候,宋寧抱着一袋零食從外面跑回來,「聽說咱們班裏一會兒要來一個轉學生。」

我筆一頓。

算算時間,她也該來了。

上課鈴聲響起,如上一世一樣,是江赫揹着她進教室的。

因爲她來F班報道的路上,迷路了,路過籃球場的時候,被江赫的籃球砸傷了腿。

我看着白臻臻的臉,其實實在說不上好看。

眼睛不算大,鼻樑不算挺,皮膚不夠白,頭腦不聰明,瘦瘦小小的,勉強算上是清秀那掛的。

可就是這樣的人,能讓江赫違抗父母的命令,甚至用絕食抗議,就爲了讓她當他的女朋友。

我幾乎見證了兩個人曖昧、戀愛、分手、複合又決裂的全部過程。

其實我算是趁虛而入的,那時的江赫被傷的很深,日日買醉,神形憔悴,我就陪着他。

他喝酒我陪着,他抽菸我陪着,他失眠我陪着。

他哭我也哭,他笑我也笑。

就這樣,在一次醉酒後,他把我壓在了牀上。

醒來後,他發矇了好一陣,然後說要和我結婚。

我笑着笑着就哭了。

還以爲所有深情都不會被辜負。

誰知道,我懷孕七個月,這兩個人就揹着我出去約會。

我啊!

不過是人家波瀾壯闊的愛情故事裏的調劑品罷了!

白臻臻的座位被安排在我的前面。

江赫揹着她,小心的將她放在座位上。

她仰着頭,臉頰微紅,小聲道謝。

江赫搖頭,說了句不用。

心中發澀,我迅速的低下頭,眼淚溢出眼眶,差一點就砸出來。

上一世的我,高傲自負,從沒把平凡的白臻臻當成對手。

可這一世,我好想逃。

放學後,席徵來找我,「老大,你最喜歡的草莓奶昔。」

說起來好笑。

雖然席徵是我的家教,按理說,應該是我好喫好喝的供着人家纔對。

但是他總是給我買各種好喫的。

美其名曰勞逸結合,學習效率更好。

我搖搖頭,「席徵,我想喝酒。」

於是兩個人去了學校後身的夜市,點了啤酒和串。

自從決定好好學習後,我每次和席徵碰面都是在刷題,難得出來放鬆。

喫飯期間,我們倆都沒說話。

他哐哐擼串。

我哐哐喝酒。

喫飽喝足後,我已經暈的站不穩了。

他直接蹲下來要揹我。

「不用。」

「客氣啥,我喫飽就是爲了有力氣揹你。」

席徵不由分說將我背起。

「老大,要開心一點。」

他一直陪着我,我不說話,他就也不言語。

直到現在,才說出這句話。

我趴在他背上,眼淚忍不住啪嗒啪嗒的掉。

我沒辦法跟任何人說我上一世的經歷。

沒有人能理解我的痛苦。

就像我很想,也很應該去恨一些人,可這一世的這些人,明明什麼都沒做,我沒理由。

席徵背了我一路,我就哭了一路。

等到還有一個路口就要到家了,我輕輕呼出一口氣。

「席徵,這輩子,我就任性這一回,以後,誰也不能讓我在哭了。」

「老大。」席徵的聲音很輕,「想任性就任性唄,大不了,我哄你。」

「反正我學習好,也不怎麼需要用功,有的是時間。」

我心中一暖,無聲的笑了笑。

7

月考越來越近了。

我開始更加努力的學習,希望儘快考到A班去。

這天自習,白臻臻扔了一個紙團過來,小聲拜託我遞給後面的江赫。

我正在看席徵給我標註的知識點,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打斷,心中有些惱火。

我記得上一世也是如此,那時候我對所有想要接觸江赫的女生,都抱有最大的敵意。

當即拆開紙團,發現了一塊巧克力糖,還有她畫的一個小鬼臉。

瞬時火冒三丈,豪不客氣的對她宣誓了我對江赫的所有權,讓她別白費心思。

然而下課的時候,她卻紅着眼睛躲在江赫的懷裏哭。

江赫看我的眼神,像要殺了我一樣!

想到這兒,我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紙團,「大姐,現在是自習時間,你不想學習,不代表別人不想學習。」

白臻臻滿臉通紅,委屈道:「就是遞個紙條,你至於嗎?你要是真那麼愛學習,會在F班?」

我敲!

瞧不起我?

「我待在F班,是因爲我想待在F班,而不是我只配待在F班。」

說完,我直接站起身來收拾東西,然後扔到了白臻臻的桌子上,「你這麼想傳紙條,好,我跟你換位置,你可以傳個夠!」

白臻臻眼眶裏積滿了眼淚,牙齒在嘴脣咬出一個印,「你爲什麼要針對我?我又沒有要跟你搶江赫,我只是想謝謝他。」

聽這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口氣,想必她應該已經聽說我曾大張旗鼓的追過江赫的事了。

傳這個紙條,不過就是想要讓我難堪罷了。

可惜,我早就已經不在意了。

「第一,你愛愛搶誰搶誰,愛謝誰謝誰,跟我沒關係。第二,我給你創造了便利條件,你應該謝謝我。」

然後,把她拽了起來,自己坐上了她的位置。

其實我早就受夠了被這兩個人前後夾擊的感覺了。

正好藉着這個引子離開。

最後,我也誠心的希望這兩個人原地鎖死,別再禍害其他人了。

這時,原本趴着睡覺的江赫突然直起了身子,看着我們兩個人換了位置,蹙眉道:「林煙,你什麼意思?」

自從上次他說要給我介紹家教被我拒絕後,我們已經好久沒有說過話了。

我扭過頭,淡淡一笑,「成人之美,不用謝。」

江赫臉色難看。

白臻臻趁機拿起那個紙團道:「對不起,吵着你睡覺了吧,都是我不好,剛轉學過來,就惹林煙同學不開心了。江赫,我看你沒喫早飯,要不要喫顆巧克力糖?」

江赫正在氣頭上,一臉不耐煩的打掉她手裏的紙團,「老子最特麼討厭甜食!」

白臻臻臉色霎時變得慘白。

我懶得看這小兩口的虐愛日常,收拾好桌子繼續學習。

很快下了課,我拿起杯子準備去水房接水,沒想到白臻臻卻搶先一步拿起我的杯子。

又是那張無辜委屈的臉,「林煙同學,對不起,上自習的時候,是我說錯話了,我幫你接水吧,你原諒我好不好?」

「不用。」

「你不用我接水,是還不想原諒我嗎?你就這麼討厭我嗎?」

我太陽穴突突的,跟這人說話真費勁。

「我只是想和林煙同學做朋友。」她自顧自的說,又搖了搖手裏的杯子,「你放心,我很快的。」

然後也不顧我的反對一溜煙跑了出去。

宋寧也看懵了,「她沒事吧?」

我聳了聳肩,表示不懂。

大約過了5分鐘,白臻臻拿着熱水走了進來。

「林煙同學,給。」

我伸手去接,她去提前鬆了手,還故意把杯口倒向了她。

冒着白氣的熱水一股腦湧了出來,幾乎如數澆在了她的手上。

白臻臻痛苦的大叫,「林煙同學,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爲什麼你就不能原諒我?」

這一喊,瞬時引起了全班的注意。

你敢信?

16歲的女孩子有這樣的心機?

我原本以爲,她相貌平平,家境貧寒,學習不好,卻能讓江赫一往情深,一定有她不爲人知的魅力。

現在一看,就這?

我剛要發火,江赫突然衝過來,「怎麼回事?燙到哪兒了?」

白臻臻臉上掛着淚珠,舉着被燙的通紅的手道:「我沒事,你別怪林煙同學,她肯定不是故意的。」

誰知他竟越過白臻臻身側,徑直來到我跟前,握着我的手仔細的翻看了好幾遍。

比起白臻臻滿手通紅,我不過是被濺了幾個紅點。

「你眼瞎啊?」江赫怒不可遏的對着白臻臻吼,「連個熱水都端不住?」

這話一出,不但白臻臻蒙了,我也蒙了。

我被江赫強制性的帶到了衛生室。

醫生的原話是,「要是再來的晚點,傷口都癒合了。」

江赫輕咳了一聲,把眼神放到別處。

回去路上,我們一前一後,互相不說話。

快走到教室的時候,後面的人突然出聲。

「林煙,把座位換回來吧。」

「換回來做什麼?」

是狹長的沉默。

快到門口的時候,他道:「以前說討厭你的話,我收回。」

頓了頓,又道:「後天,我過生日,全班同學都會去,你能來嗎?」

8

我是在江赫生日那天,發現自己懷孕的。

起因是一向覺少的我突然變得嗜睡又貪喫起來。

朋友送了支驗孕棒來,我試了一下,果然出現了兩道槓。

爲了不出差錯,我還去了醫院做了檢查。

確定懷孕的那一刻,我差點高興的跳起來。

從醫院出來的第一時間,我就去商店買了一個禮物盒子,將檢查結果放在了裏面,還用絲帶在上面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我滿心以爲,這是送給江赫25歲生日的最好禮物。

但是很久以後我才從白臻臻口中得知,其實那天,他是來和我提分手的。

回憶還真是傷人。

我揉了揉太陽穴,「我有事,去不了。」

身後人停住了腳步,「就在我們以前常去的那個莊園,我等你,等你來,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說。」

我就發現了,江赫和白臻臻一樣,都聽不懂人話。

我沒回應,直接進了教室。

日子很快就到了兩天後。

全班同學都給江赫準備了生日禮物。

張少陽準備了一個籃球,宋寧則在一個空盒子裏放了一袋乾脆面。

冷哼哼對我道:「江赫以前總是欺負你,給他袋乾脆面,我算對得起他了。」

我抿着嘴笑,轉頭看到看見白臻臻將一個咖色圍巾放在了一個紙袋裏。

沒有任何logo,應該是她親手織。

可惜她不知道,江赫從來不穿沒有牌子東西。

我照常上課、做筆記、寫作業,一直到放學。

大家結伴去坐江赫家派來的專車。

我卻避開人羣,獨自一個人去了一個沒人的路口,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用紙疊的飛機,拿出打火機燒了。

這一世,我及時止損,遠離渣男綠茶,好好過自己的日子。

我過得很好,未來也應該不錯。

唯獨對不起那個未出世的孩子。

火光很快將那個紙飛機舔舐殆盡。

我心想,如果我這輩子還有望戀愛結婚的話。

你還來做我的孩子吧!

我很強大了,這次,一定能保護好你。

我回了家,縮在被子裏看書,外面開始下起了不小的雨,12點的時候,江赫給我打了電話。

我直接關了機。

睡到半夜,我媽過來推我,說江赫在院子裏。

我看了一眼牆上的表,凌晨三點。

外面的雨還是沒停。

我出了門。

他站在細雨裏,頭髮貼着臉,眼睛裏也覆蓋着一層潮氣,見到我第一句話就是,「爲什麼沒來?」

我撐着傘,隔了五六步,就不想上前了。

傘很小,我實在不想和他共撐一把。

「我從來沒說過我會去。」

江赫閉上眼,深吸了口氣,「算了,不重要。」

睜開眼,他去車裏取蛋糕,然後拿到我跟前來,「等你吹蠟燭。」

我沒動,雨水順着他的髮梢往下滴,嘴脣都被凍成了青紫色。

可我竟然一點也不覺得心疼。

四目相對,他在我冷漠的眼神裏,將嘴角的弧度放平,嘆了口氣,「林煙,算我認輸行嗎?」

「求您老人家大發慈悲,理理我,也別這麼看我。」

我的視線落在他手裏的蛋糕上。

以往他過生日,我是最忙碌的那個人。

要挑禮物、親手做蛋糕、寫賀卡、佈置場地.......

我不求什麼回報,更不奢求能和他一同吹蠟燭,我只是希望他開心。

我不知道爲什麼這一世的江赫會突然轉變心性,變得在意起我來了。

可遲來的深情比草賤。

我早就不稀罕了。

「江赫,你明不明白,我已經不喜歡你了。不但不喜歡,甚至,連朋友都不想和你做。」

聲音一出,江赫整個人都怔住了。

「什,什麼?」

「我和白臻臻換座位,是想你離遠遠的,我考A班,也是想離你遠遠的。我以前喜歡過你,讓你很困擾,我知錯了,我改。」

江赫猛搖頭,「不是,不是這樣!林煙,我喜歡你!從你不理我那一刻,我就知錯了!我想讓你來我的生日宴,就是想和你表白的。我準備了鮮花,煙花,三千字的告白信......」

「太晚了。」

或者說,我這人太記仇了。

痛過一次,就長記性了。

「江赫,就這樣吧,以後,別來找我了。」

「我們兩個人的羈絆,到此刻,就剛好。」

雨水砸的傘嘩啦啦的響,我毫不留戀的轉身回屋。

我這次特小氣,連一把不值錢傘,都吝嗇留給他。

9

很快月考成績下來了。

我以全校前十的成績榮登光榮榜,也順利回到A班。

收拾東西那天,宋寧抱着我,哭的眼睛腫腫的,「煙煙,我真的好捨不得你,你去A班以後,我們就不能時常見面了。」

我摸了摸她的頭,「我會經常回來找你玩的,你也要加油啊,如果能考到A班,我們還能做同桌。」

宋寧哀嚎,「你還是殺了我吧!」

張少陽送了我一個筆記本,希望我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做F班的光。

還有很多玩的好的同學拉着我說了一會兒話,送了我零食和一些小玩意兒。

一一話別後,我提着書包準備離開。

一直緘默不言的江赫走了過來,想要幫我搬東西。

「不用了。」我拒絕。

江赫伸出的手有些尷尬。

這時席徵從外面走進來,特自然的接過我手上的書包,在江赫陰森的注目下接我去A班。

到了門口,他先一步進去,把書包掛在他旁邊的桌子上,然後拍了拍椅子。

眉眼彎彎,「林煙,歡迎你回來。」

我笑了笑,坐到席徵旁邊,朝他伸出手,「重新認識一下,席徵同學,我是A班的林煙。」

一晃兩年過去了。

這期間,江赫時不時來A班找我。

替我打飯,給我送水,下雨送傘。

他像當初的我一樣,熱烈執着、不求回報的追逐着自己喜歡的人。

但是我沒有任何回應。

我這一世最大的善良,就是沒有去恨和報復。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提升自己上。

爲的,就是不再和這些人有瓜葛,不重蹈上一世的悲劇。

高考結束後,F班組織了最後一次聚會,江赫喝的爛醉。

他紅着眼睛,小心翼翼的靠近我,猶豫良久,他問我,「林煙,我特想死個明白,那時候,明明你那麼喜歡我,爲什麼就突然不喜歡了?」

我想了想,輕聲道:「我做過一個夢,夢裏的你,對我不太好。」

我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很奇怪,再次講出來,我內心已經毫無波瀾了。

好像曾經那麼鮮活痛苦的記憶,是別人的故事一樣。

他很認真的聽,聽到最後,長睫闔下,眼睛沉寂的像一潭秋水一樣。

我原以爲他會把它當成一個蹩腳的笑話來聽。

誰知道他很認真的看着我。

「林煙,上一世的江赫不愛你,但這一世的江赫.......愛你。」

我喝了一口酒,酒勁兒微微上頭。

「可是這一世的林煙,不打算等了。」

高考成績出來後,我報考了首都的大學,我喜歡的城市,我喜歡的專業。

我不會再因爲任何人任何事,自降身價,活的沒有自我。

去學校報道那天,江赫前來送我。

人來人往的機場,他眼睛裏都是不捨,張開手臂道:「林煙,你這一走,可能很久都不能見面了,離別前,抱一下,不過分吧?」

他高考成績不太理想,所以選擇了復讀,這一別,確實不知何時才能再見面了。

我後退一步,不讓他的手碰到我。

當斷即斷,是我這一世的行事風格。

他滿臉的落寞,「好吧。林煙,你等我一年,我去找你。」

我搖頭,「不等,你別浪費時間。」

這時,機場語音播報響了起來。

我乾脆利落的轉頭就走,連一句臨別的客套話,都吝嗇說出口。

身後,江赫的聲音傳來,「我纔不聽你的!!!林煙,我一定會去找你!!!」

我掏出耳機,直接塞住了耳朵。

上了飛機,我找到對應的位置坐下。

這時,一股很好聞的雪松氣味傳了過來。

我扭過頭,就見一張好看到人神共憤的臉。

席徵朝着我微笑,「老大,接下來四年,就靠你罩我啦!」

「嗯。」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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