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走到某面牆附近,她輕輕將遮蔽視線的白髮撥到耳後,眼神銳利的觀察周遭,此時,一隻白色的小蜘蛛爬到她那細緻的手掌上,小蜘蛛先是擺動牠的前腳,感覺像是在訴說什麼,爾後,少女輕點頭一下,瞇起紅瞳,露出神秘的表情。
「佳奈,發現什麼了嗎?」
李陽站在少女背後問道,少女轉過頭與他相望,彼此間雖沉默不語,可眾人卻能從中察覺他們正在溝通。
「妳說......狐狸的本體在這面牆後方?」
他說完後,佳奈點點頭。
「等等,你是怎麼跟她說話的?」
陳家順好奇的問,其它人也想問同樣的問題,他們眼神整齊的交錯在李陽與佳奈之間。
「她能與指定對象,以傳輸的方式溝通,也就是說,我會自然而然的明白她的意思,無須透過多餘的文字。」
原來如此,只要佳奈指定與那人進行交流,對方就會無條件的明白她想說的事,沒必要透過心電感應,或特殊的表達方式。
「欸各位,林雨廣發訊息過來了,他說他們被困在另一個空間中!」
李陽一邊查看手機,一邊說道,而此時,眾人和臉色瞬即凝重起來。
「嗯……麻煩了,若狐狸開出許多個空間,那我們該如何找出那小子?」
智宇拖著腮,冷靜地問。
「很簡單,只要再麻煩佳奈再次尋找即可。」
語畢,一旁的少女晃著紅瞳走至李陽身邊,接著舉起手,輕拉他的衣襬以作呼喚。
「怎麼了?佳奈。」
倆人因而對視個幾秒。
「妳說林雨廣與狐狸的本體處同一位置?」
佳奈點點頭。
「太好了,省得我們輕鬆,不過……」
雨寺班的班長低下頭,面露懊惱的模樣繼續說道:
「有誰知道怎麼進入狐狸的幻境嗎?林雨廣正被困在那裡面。」
李陽看向大家,身旁的佳奈同樣擺出擔憂的眼神。
「我的妖刀可以突破,它能割裂各種東西,撕裂虛幻空間應該不是問題。」
淡紫色的光線在智宇說話的同時閃耀於周遭,鋒利的太刀握在他的掌心中,接著,他雙腳一前一後,使出預備的姿勢。
「太好了,我們......!!!」
李陽身後忽然出現巨型爪子,他迅速察覺到它並向後退,爪子一把抓裂地面,多數個石頭向上飛起,他趕緊在這時比出食指向下的手示,口中喊道:
「佳奈!!!」
佳奈的眼睛瞬間染的更加腥紅,她跳躍到半空中,緊接著快速穿越到爪子後方,狐狸的爪子隔了幾秒後,變成兩半,血液四濺。
「呿,同樣的梗到底要玩幾遍?這狐狸真是煩人!」
「先別吵,陳家順,你後面!!」
在陳家順抱怨的同時,他後方又出現了一個巨爪,李陽當即提醒,須臾,朴智宇快速來到巨爪旁邊,揮下刀刃,巨爪這才停止攻擊,變成肉塊。
「嗚.....我晚點要辭職,我不想幹了,好可怕,我不想死......!!」
「別哭了,這無濟於事,一切會好起來的。」
譚雅拍拍王穎佩的肩安慰道,只不過她語氣變得不耐煩。
「OK,村正的靈力集中完畢,空間隨時可以劃開,那麼副班長,要什麼時候動手?」
智宇說得一派輕鬆,可現場氛圍與之相反,令大家十分傻眼。
「媽的,就是現在,別給我說廢話!」
李陽指著他罵道,霎時,刀刃刺入無形的空間中,接著向下一劃,裂口赫然顯現,只見空間的另一頭有隻狐狸往林雨廣的身上撲來,智宇趕緊砍除牠的頭顱,車站頓時恢復以往,只留下狐狸和羅霈峯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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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你來的真剛好,我差點上西天了。」
我手捂在胸口,大力的喘著氣,狐狸的頭顱則滾到我身旁,牠表情猙獰的嚇人,彷彿那一口怨氣尚未吐出,只能呈現在臉上。
「上西天?那是什麼意思?台灣的諺語嗎?」
智宇歪著頭,不解的問,他慢慢朝我走近,我對於他的言論先是有些震驚,爾後才回想起他不是台灣人。
「就是“死亡”的意思。那隻狐狸應該死透了吧?」
不想繼續談論這題外話了,此車站我一刻也不想多待,而且肚子已經開始咕嚕咕嚕叫,再不吃東西的話,我想我會啃食人類。
「喔,我又學到新東西。吶,這裡的空間已經恢復正常,就代表牠死了。」
他收起太刀,雨寺班的成員們也在這時從後方走來,我則站起身回過頭,往喵子的方向看去,只見她身上滿是撕裂傷與砍痕,並一臉陰鬱的佇立在原處。
她沒事吧?還是先讓她進入我眼中冷靜一下?
「喵子,進來我眼睛裡吧,要去吃飯了。」
她並沒有露出像昨天早上那般貪吃的表情,不知道是什麼樣的記憶,使她如此消沉,我前去至她右側,小聲的關心她的狀況,可她卻默不吭聲,隨後進入我眼中。
「原來你的契約精怪能夠變成人形啊?」
耳畔傳來熟悉的聲線,是李陽的嗓音,我視線游移過去與他相交,他露出像是“鬆一口氣”的模樣,看來我讓他擔心了。
「嗯,對啊,你的也行,不是嗎?」
在我回應他的之際,他帶領眾人走回樓梯口,準備離開這破舊的車站。
「能變成人形的精怪其實為數不多,而且通常牠們的感情,比一般的精怪更加豐富,所以我們特種官很常與牠們簽訂契約。」
原來如此,那我還算蠻幸運的嘛,第一次就遇見有人形的喵子。
附帶一提,佳奈在方才因精神疲憊,而回到李陽身體中休息,聽說佳奈似乎能自由的附身在他身體中,若要喚醒她,則必須擺出特定手勢並大喊她的名字。
「喂喂喂,在聊什麼?我也要聽!」
或許是因為方才的陰影,在陳家順勾住我的肩膀時,我很本能的掙脫開來,他對我的舉動感到不解,不過沒有多問,他隨後看向李陽問道:
「午餐要吃哪一家餐廳?」
「不知道,烤肉吧。」
「贊同贊同。那麼其他人呢?」
其餘的人包含我皆不表達意見,王穎佩甚至還在掉眼淚。
「那就吃烤肉吧,喂,林雨廣,今天你得喝杯啤酒才能走!」
他很想炒熱氣氛,但效果不彰,我只能尷尬的傻笑,話說,我才16歲,不能喝吧?欸不對,特種官屬於獨立機構,不受法律限制,換句話說,未滿十八歲喝酒的法律對我無效,哈,我真是天才。
「好,我喝。」
我露出自信的笑靨,陳家順的表情轉為滿意,此時,李陽一拳揍在他頭上,聲音是如此的嘹亮,以至於在這狹窄的樓梯中,都還能傳來回音。
「你蠢啊?叫一個未滿十八歲的喝酒?我是不會允許的。」
「哎喲,好痛......我錯了啦,別打那麼大力。」
我嚇到了,第一次見李陽打人。他看起來是那麼的溫柔,沒想到居然那麼可怕。
大家走到樓梯盡頭,出去後便到了火車站的櫃檯附近,這次也是由李陽負責應對,老實說,他真的很可靠,若他是女生,我的心可能就被奪走了,但他是偽娘。
「我們任務執行完畢,晚點會派人前來清理血跡及屍體,在打掃結束前,請告知民眾先別進入火車站。」
我站在一旁偷聽著,並觀賞櫃檯人員那驚愕的表情。
「好啦,任務結束,現在......已經是下午四點了,附近有家叫乾杯的烤肉餐廳,去那裡吃吧,我請客。」
欸?這麼棒的?李陽請客欸!真是大手筆,我聽人家說,那家餐廳隨便吃都要到好幾萬塊,真希望我也能帶妹妹來,她到現在都還沒吃過這種好料。
「哇塞,我說陽哥,你真的是我的知心好友。」
家順勾起他脖子,大笑道,一行人也開始有些交談聲,只有朴智宇不說半句話語,我有些好奇的轉過頭偷瞄他一眼,結果他卻迅速捕捉到我視線,我趕緊移開目光,不敢多說什麼。
「不用請我的。」
他終於說話了,可是為何是先冒出這句?
「什麼意思?」
眾人紛紛望向他,李陽則疑惑的問道。
「我自己點的自己付,我不想欠人情。」
隨之而來的是一陣沉默。
「好吧。」
李陽也沒多說什麼,斜陽下,雨寺班的人們,身影逐漸被拉長,如同繁複的思緒。
「「「「「乾杯!!!」」」」
玻璃杯相互碰撞,烤盤上的肉正在此刻滋滋作響,四周飄散著可口的肉香,幾乎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微笑,除了王穎佩和朴智宇。
「喵子,妳不吃嗎?肉很香的,啊對了,妳的傷口還好嗎?」
她不出現真的很反常。
『早就復原了,只要有靈力都不是問題……』
等等,背後怎麼有兩個柔軟的東西壓上來?
「然後,請你快點來餵我喔。」
喵子緊貼在我背後,以色氣的口吻在我耳畔邊低語,坐在我對面的李陽和陳家順當場吐出嘴裡的啤酒,一臉驚訝的看著這一幕。
「好,妳快點張開嘴。」
「啊......」
我夾起一塊肉放到她口中,她頓時露出滿足的表情。
「你們還真甜蜜。」
家順放下啤酒杯,苦笑道。
「這樣也很好啊,喂,你酒量該不會只有這一點吧?」
「來啊,我跟你拼了!」
可靠的副班長居然主動邀約常常缺席的家順比賽喝酒?哎,希望別發酒瘋,我以前有幾次見過路人發酒瘋的場面,要嘛就是大吼大叫,要嘛就是血染街頭,人類酒後的情緒,可說十分不穩定,拜託別鬧出什麼事來。
「你們要比賽喝酒?那怎麼能缺少我這俄羅斯人?我們可是把伏特加當水喝的民族欸!」
譚雅輕撥一下雪白的長髮,嘴角微微揚起,兩個男人見她這般自信,便二話不說,搭住她的肩,接著連點了十幾杯啤酒牛飲起來。
「喂......你們......」
王穎佩低下頭,用顫抖的音色,打破這歡樂的氣息,除了那疤面男外,其它人都不明所以的看向她,牛飲三人組因而放下酒杯,不再嬉鬧,大家都察覺到了穎佩的不對勁。
「你們......你們為什麼......都還能那麼淡定啊......?有同伴死了喔......他在我們面前死了欸......。」
她抓著頭髮,表情痛苦,感覺她腦海中像是一直被那虐殺的畫面折磨,我無法理解那心情,但卻能體會這種感覺,好矛盾。
「問我為什麼啊......因為我習慣了啊。」
李陽撐著頭,說話的模樣有些醉醺醺。
「我也是喔,雖然我很常缺席,但我參與過的任務,都死傷慘重,和我同梯次加入的朋友們,幾乎皆慘死在我眼前,那陣子可是消沉了很久。」
換陳家順說道,他擺出柔和的笑容說出這悲慟的往事,我不禁感到同情,他們都和我一樣,麻木了。
「我男友可是為了我而犧牲自己,當時我也傷心了一段時間,可是到最後,我便麻木了。吶,小佩,幹這一行的,絕對不能抱有感情,因為它只會礙手礙腳,若不想死,就請試著拋下它。」
我看向譚雅一眼,她同樣也沒露出什麼悲傷的神色,看來當特種官的傢伙,腦子早已壞去,該說是為了人民而犧牲自己嗎?好像也不大對,因為他們是為了自身的生存,而強迫改變自己。
「我家人,在20年前的一場精怪屠殺中身亡,只留我一個人活在世上,請問我還有什麼好眷戀的?」
碰的一聲,朴智宇大力的將酒杯重摔在桌上,在場的人無不被這舉動給驚嚇到,喵子則緊抱住我不敢多說一句話。
王穎佩看起來有些愧疚,她動作不自然的趴在桌上,白色的襯衫出現許多道皺摺,彷彿是那複雜的情緒,我依舊默不吭聲。
「對不起......我不該說這種話,和你們相比,我幸福多了。」
淚水再次從她眼眶流出,嗓音也變得飄忽不定,我和喵子相互對看,其他人則以溫柔的表情盯著她。
「別這樣說啦,這都是新人的正常反應,我們才該羨慕妳仍保有正常的情感。」
李陽拍拍她的背,溫柔的說。
「欸,你們不吃這道菜嗎?」
我拿起筷子,指向一盤煙燻雞問,眾人皆搖搖頭,於是我便伸向它,準備夾取,就在這時,喵子將整盤肉拿過來,一口將其全部塞入口中,雙頰鼓得甚大。
「靠,我還沒吃到欸!」
我傻眼了,那燻雞看起來是那麼的美味,結果卻消逝在眼前,心情瞬間盪到谷底,喵子吞下肉後,對我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我吃的比你快啦!」
她說完後,又塞了幾串肉串進去,眼看餐桌上的好料快沒了,我當然也不能認輸!
「哼,誰怕誰?我會比妳快的!」
「喔!!你們要比賽?我也要加入,喂,李陽,我們不能輸給那對小情侶!」
「你都幾歲了,到底在鬧幾點的?別噎到啊!」
陳家順跟著加入戰局,我們之後又點了幾盤,聚會在一片笑聲及哀嚎聲中結束,這或許是我人生中,最歡樂的一天了,可惜妹妹沒有參與。
「三小?你們吃了6萬多塊!?」
這是李陽在結帳時發出的悲鳴聲,看來他在發薪水前會過得很艱辛。
我們走出餐廳門口,大家都準備各自回家,而我要去找竹間對談,在這互道再見的場合中,朴智宇忽然抓住我的肩膀,使我有些嚇到。
「能來那家咖啡廳一下嗎?我有事要和你說。」
不知為何他要提這種要求,但我也只能點頭答應。
「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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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各位,明天見。」
王穎佩揮揮手,和雨寺班的人道別,其他人也同樣以揮手回應。
「蛤?明天還要來?」
陳家順聽到明天還要工作後,神態變得十分訝異,一旁的李陽感到無言以對。
「當然要啊,不然你以為勒?」
「啊啊啊啊,我本來要安排聯誼的!!!」
他們倆人一搭一唱,彷彿親兄弟般親暱,這逗得王穎佩開懷大笑起來,她轉過身後,便走到附近的小巷中,完全與雨寺班的人們分別。
轉了幾個彎,忽然,她回過頭向後查看。
「......是......是誰?」
只見身後空無一人,但她總覺得附近有人正在跟蹤她,見久久得不到回應,她只好將視線移回前方,一名男子猛然站在她面前。
「咿呀啊啊啊!!?」
男人一把將麻布套在她頭上,後方也不知何時出現幾名黑衣人,他們拿出許多條繩子,各個纏繞於王穎佩身上,她雖然猛烈掙扎並放聲尖叫,但周遭的住戶卻沒人聽見,像是被什麼東西屏蔽住般。
「這裡是烏鴉,目前捕獲到第六名人類。」
男人將對講機放到嘴邊說道。
『沙沙......在清晨前將她帶至“地窖”,三天後的滿月夜開始儀式......沙沙沙。』
對講機另一頭傳來了經變音處理的聲線,裡頭還伴隨著雜訊,給人帶來恐懼的印象。
「了解。」
男人放下手中的東西,隨後走向王穎佩身旁,她即使被麻布蒙住,也不放棄掙扎,身體不斷的擺盪,雙腳則四處亂踢。
「先安靜。」
滋啪!!!
男人拿出口袋中的電擊棒將她電暈,其他的黑衣人便扛起王穎佩進入停在路邊的廂型車裡,街道上空無一人,只有淡淡的煙霧瀰漫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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