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rror! Horror!

「魔鬼！魔鬼！」當表姐試圖倒果為因，向家族的人說服她所謂的事實。我看出她邪惡的意圖，全身發抖，喊出這兩個字，衝出阿姨家。

「如果把四舅的病因 (癌末) 放在一旁，我們來討論事實。我沒有要替誰講話，雖然我是四舅媽的委託人。」

「所以妳要的事實是什麼？」

事實是，四舅的死亡證明書有一條是肺炎併發敗血。事實是他上來台北的時候已經肺積水。事實是他一直是檢測陰性但醫生說抽煙的人有可能測不出來。事實是因為他媽媽過世他必須上來台北。事實是誦經團裡有人得了Covid 傳染給家族裡一堆人。事實是四舅的老婆家人知道他長期抽菸近年肺積水但是從來沒有帶他就醫。事實是當醫生說他肺癌末期只剩三到六個月，他的老婆還每天照常在全聯排班上班。事實是他們沒有信仰也討厭誦經團。事實是表姐也討厭誦經團，在阿嬤過世期間曾經因為檢疫的處置大吵。事實是阿嬤過世期間付出最多的是阿嬤多年信仰的師父與誦經團。事實是阿嬤的治喪費她唯一還活著的兒子一毛錢也沒有出。.......

「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事實。只有許多事實的局部，和你想要抓取的、操控的事實。」

揪著痛起來的胃，從皮包裡找出二郎神君的護身符握在手心。走在路上我想起《黑暗之心》裡主角重複的一句話：

“The horror, the horr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