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我們所缺失的-第三章 震撼心靈的音樂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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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通往演奏舞台的後台走道上，敏銳的感官持續保持著超群的觸覺，我甚至遠遠的就能隱約聽見三五成群進入表演廳的觀眾們發出的喧嘩聲。
嗯～那個狀態還在持續著，這感覺真棒！今天真是美妙的一天。
「小安～不好意思要麻煩你了，關於開場有什麼要幫你準備的嗎？」
……好吵！
充滿元氣的聲音從面前傳來，遺憾的是我正處於極端敏感的狀態，所以往常聽起來令人心情愉悅的甜嗓在此刻只會被我當成刺耳的噪音。
我微微抬頭望去，只見一位穿著簡單的黑色短Ｔ恤搭配同色的西裝褲，個子不高的女性緩緩向我靠了過來。這是多數表演廳工作人員值勤時的標準制服。
胸前碩大隆起的弧度將代表包容含蓄的黑色布料轉變成淫糜的訊號，通常這類誘惑異性的刺激都能撫慰像我這樣的青少男性無處釋放的精力，可惜的是現在我根本無心在這些『外物』上。
「幫我把音響全部打開，可以的話連店門口的宣傳喇叭都一起開了。」
像是從冥界深淵滲出的陰沉嗓音從我口中傳出，好奇怪！我的聲音有這麼低嗎？
「欸？可……可是……」
不知道是驚訝我說的內容，還是被我的聲音嚇到，女性就這樣愣愣地看著我，遲疑的不作聲。
……好煩！
不管是對方那猶豫的態度還是遠處傳來的吵鬧都讓我無比的不耐。
應該是客人們漸漸變多了吧，在我耳中迴盪的噪音越來越大聲，受此影響，我的心中漸漸升起煩躁感，令人意外的是……『狀態』好像反而進入到更深的境界了。
「菲姐……打開……」我直直地盯著她，眼神中漸漸沒有了溫度。
不要讓我說那麼多話、不要一直過來煩我！
我想快點上台去、我想快點把身邊的噪音抹消掉！
「可、可是，這個我沒辦法作主，還需要跟店長確認之後才能──『打開！』」
菲姐臉上浮現困擾的樣子，試圖向我解釋，但這時候的我已經無法接受其他意見了，所以立馬加重口氣直接打斷她的提議。
「我……」
大概是我的口氣與往常截然不同的關係，只見菲姐就這麼張著嘴巴呆住了。
「放心！馬上幫你弄好，你直接上台去吧！」
一隻大手拍在了我的肩膀上，熟悉的粗獷的男聲在耳邊響起。
「元叔……」我微微側過頭，確認搭話的源頭，對著一臉燦笑的店長輕輕點了點頭。
「那我上去了……」
即使處於極度煩躁的心情下，我還是對著一直關照自己的元叔勉強擠出了句回應，然後頭也不回的直奔舞台。
◎
「呵呵呵……這下有得忙了！小菲，看來我們今天會很辛苦喔～」
元叔咧開了嘴，看著轉頭離開的那道瘦削的身影，眼神中閃著熱血的光芒。
「店長，這樣沒關係嗎？這時候就把店外的廣告喇叭跟店內的音響全都打開……」
漓菲擔心的看著眼前的一老一少隨便就把事情定了下來，她頓時感到一陣頭大。今天是她站櫃台值勤，原本就因為調整出演順序忙裡忙外一個下午，出場順序也還沒有的定論，這時竟然還要打開所有的音響？之後會造成什麼後果她不信店長會不知道。
「放心、放心，今天難關可以確定能度過了～」只見元叔嘴角上翹，開心的像中彩券一般興奮。
「店長！請你正經點啦！」看著元叔的不以為意，以往溫和的漓菲也不禁吼了出來。
「安啦～我很正經，反而是你要作好心理準備，很快你就會知道原因了，今天會比以往還要更忙還要更累，會沒時間讓你好好休息喔！」
擺了擺手，元叔還是一副『妥當了』的笑臉，心情愉悅的不當回事，甚至還開始吹起了口哨，歡天喜地的開啟一個個連接音響的開關。
「咦？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無奈的嘆息從嬌俏的粉唇中飄出。
漓菲開始在心中盤算等會要怎麼對客人解釋樂團演出順序變更的理由，還有因為音響全開的大音量而過來關切的員警的接待，光是想像一下就很頭痛……
幸的是最後的確如她所想，麻煩不斷；不幸的是，讓她頭痛的理由不是她所想的那般粗淺。
◎
托元叔的福解決完音響的問題之後，我徑直上了舞台開始配置Keyboard等演奏用具。
「咦？怎麼會……」
吵死了……
「開場不是說是LA Warrior嗎？」
「是不是廣告詐欺呀？」
不要吵……
「這樣有沒有退費呀？我要補償！」
好煩啊……
「我好不同意調整班表來廳LA Warrior的耶……你們要怎麼賠我啊？」
「不是LA Warrior呀……」
喧嘩聲此起彼落，客人們七嘴八舌的散發著負面情緒。
作著最後的調整，眼前的『東西』跟噪音卻不受控的騷擾著我，隨著噪音的侵襲，我的眼角也跟著一陣一陣的抽了起來。
一聲聲的嘈雜與喧嘩聲，對現在的我來說都是心靈的刑罰，我的忍耐也漸漸逼近臨界點，諷刺的是──『狀態』的影響更強烈了。
抵抗著心中的不適，我在最快的時間內做完了最終調整。
『再忍耐一下就好了』我一邊這麼想著，一邊啟動合成器、打開擴音喇叭跟音響的連接開關、啟動多功能電子琴。
然後──
「退票！退錢！賠償！道歉！」
「對呀～道歉！賠償～」
嗡──！
我重重的奏下宣告開場的第一音，再放大器跟環繞音響的加乘下，低沉的重音爆破了在場的所有人的意識。
鴉雀無聲，與方才的嘈雜完全對立的寂靜覆蓋了整個空間。
我滿意的點了下頭，翹起了隱藏在寬大兜帽下的嘴角，然後開始了我的『暴行』。
隨著我的動作，合成器播出我一開始準備好的低音節奏，低音鼓與電子音作為前鋒對著觀眾們開始了第一波衝刺。
「Pain……」我冷漠的宣告表演的歌名。
這都是你們逼我的，都是因為你們讓我這麼煩躁，我要讓你們這群渾蛋聽到中毒上癮。
我在心中這麼想著，然後開出第一槍。
我飛快的敲擊琴鍵，流瀉的清脆琴音貼著陣陣低音節奏提著長槍貫穿了觀眾的心靈。
「Oh～Oh～Oh……」我配合旋律哼著曲調，我加入轉音調動情緒。
表演進入了第一段旋律，『狀態』讓我明確的掌握了現場的狀況，我清楚的了解到有四成觀眾的心已經被我抓住了。
我的彈奏開始激昂，電子音的節奏也快了起來，讓我看看接下來有多少人會淪陷？
「Like a moth to a light……」
我對著觀眾們宣洩著自己的情感，撕心裂肺般唱誦歌詞。
所有人都看著我！我瞬間就理解了在場的狀況，低聲聊天的嘈雜也少了大半。
五成……看我在副歌屠殺你們！
「My Pain will never stop……」
隨著鼓點重重擊下，我敲打在琴鍵的手指動作也粗重了起來，與狂暴的琴鍵動作相反的是流暢且精準的節奏進程。
我配合副歌的登場，帶著高昂的情緒掌握了眾人的注意力，很好！『狀態』還很完美……我要一口氣拔掉你們意識的自主權。
「Oh～Oh～Oh……」
然後我成功了！
噪音，消失了；不滿，消弭了；情緒，不見了！全部的人都將注意力放在我的音樂上，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被我的歌曲牽引……九成！
「Like a moth to a light……」
來～全都過來吧！我要在第二段副歌來臨的時候讓你們全部成為我的俘虜，乖乖把全身心都交給我，在我面前放棄一切成為我的提線木偶吧！
「搞什麼呀？不是說好讓我們開場嗎？」
「我們是……」
意識的一角突然捕捉到遠處表演廳的入口櫃台處好像傳來了爭執的聲音。
然後我發現有一部份的觀眾的控制權被這個突發狀況奪走了。
……真令人不爽，現在主宰『這裡』（舞台）的是我，這個『空間』（宣洩窗口）是我的，給我還來！
「My Pain will never stop……」
第二段副歌降臨了！帶著我滿滿的征服慾，強烈的電子音蓋過了突兀的吵鬧聲。
第一句歌詞就把全部人的注意力拉了回來，包含剛剛引起爭執的那群人一起，全部給我沉淪吧！
十成！我忍不住扯開嘴角笑了起來，這才是我要的，掌握一切的感覺就是如此舒心。
啊──詩羽姐姐！你有聽到嗎？這是我的心情喔～這是我想告訴你的喔！
接下來就是尾聲了，看著不遠處那夥人猛然間清醒過來作勢朝著舞台過來。
就是你們嗎？侵犯我的『舞台』（私人領域）的不良份子們啊！既然你們先不講理的闖了進來，那我也要將你們想要的舞台連同『機會』（名聲）連根拔起，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
手指迅速切換，音樂風格突變為另一種快節奏舞曲，無縫接軌在第一首歌曲的結尾上。我就這樣接著開始第二首演奏，同時也是第二波的侵略風暴，朝著觀眾橫掃而去。
結果，我忘我的傾瀉感情，應著觀眾的要求又連續演奏了兩首安可才結束了開場的任務！
真舒服～我心情愉悅的收拾著演奏道具，在觀眾一道道不捨的目光注視下，緩緩地走回後台。
「唉呀～小安，真的太謝謝你啦！客人來的比平常還要多6倍以上，辛苦你啦！」
回到後台休息室的瞬間，熟悉的大嗓門就朝我的耳膜襲來，元叔臉上掛著諂媚的笑容給了我一個大大的熊抱。
「有順利幫到您就好，不好意思……我有點累了，想先休息一下，等最後輪到我們樂團上台的時候再麻煩您請人叫我。」
意識到了任務圓滿完成，一直全力運轉的『狀態』瞬間就解除下來了，高昂的情緒跟衝動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脫離狀態的剎那我整個人瞬間癱軟在休息室的沙發椅上一動不動。
「放心～你已經做的很棒了，你就趁這些時間好好休息吧。」
元叔一邊對我表示感謝，一邊把要慰勞我的食物跟飲料安排進休息室，簡單的提醒一些事務之後就退出了休息室。
「呼……真是難得的經驗，雖然記得之前好像也有類似的經驗，不過好像都沒有像今天這樣這麼累過。」
我一邊回想著剛才的體驗一邊和過去的回憶對照，雖然曾經也進入過幾次『狀態』之中，但今天的體驗有明顯的不同。
持續高昂的情緒跟敏銳的感官將我的體力剝奪的絲毫不存，如果不盡快恢復一點體力的話，壓軸表演的時候我一定撐不到最後，這樣一定會給其他團員造成困擾的。
想到這裡，我強撐起身體，努力爬到元叔幫我準備的食物之前，辛苦的攝取營養，只求能盡量恢復。
可能是真的到達極限了，在吃飽之後身體就撐不住了，沉重的眼皮緩緩壓下，我就這麼倒在沙發上睡著了。
「……安……」
「……小安、該……」
「小安、醒醒！你該起床了，接下來就快要輪到你們的壓軸囉。」
一陣輕柔的搖晃搭配充滿元氣的甜嗓把我從睡夢中拉了回來。
「……菲姐？」
意識還有些迷茫，模糊的視線也還沒恢復，朦朧之中我不確定的詢問著。
「對呀～是我喔！你醒了嗎」
漸漸清晰的視線中映照出伸出手掌在我眼前揮舞確認的美麗倩影。
「嗯，我醒了，謝謝你。」
我輕輕點頭確認，然後將手高高舉起，大大的伸了伸懶腰。
「你醒了就好，為了不吵到你休息，我已經先請樂團的大家去做準備了，你稍微緩一下等等在上台就好。」菲姐朝我溫柔的笑了笑之後動作輕柔的退出了休息室。
「呼～」深深呼出一口氣，平靜的審視自己──果然，這樣短時間的休息沒辦法恢復多少體力呀。
沒辦法……實際上場多少會有點影響，看來要先跟其他夥伴們商量，可能需要請他們幫我掩護一下了，我一邊這麼想著的同時一邊走出了休息室。
真對不起他們啊，為別人的救場耗光了體力，結果自己的主秀反而需要偷工減料，總感覺有些諷刺。
「請不要這樣！」
我考慮著該怎麼跟夥伴們請求幫助的同時，一聲有些熟悉的尖銳喊聲傳進我的耳中。
「發生什麼事了嗎？」我帶著一貫的自問自答與些許的好奇，慢慢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然後，那個我完全沒有預料到的身影倒映在我的視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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