羈押六年的菲參議員最終無罪釋放。深度解析菲律濱政治門道。

大家好，我是馬尼拉最不入流時評人Aufheben。轟動一時的前司法部長、自由黨參議院這位前參議員德利馬案似乎有了最新結果。法院以證據不足為由。日前已將她無罪開釋。這位參議員一直聲稱自己是無辜的，稱她因批評政府致命的毒品戰爭而受到不公地審判。就在去年，監察員因缺乏證據而免除了她和她前助手的賄賂指控。德利馬遭到羈押長達六年之久。現任司法部部長Jesus Crispin C. Remulla稱不會反對德利馬女士的保釋請求。

「從某種意義上說，無罪釋放至關重要，因為它證明了這些是人為的案件，法官找不到任何理由給她定罪，」全國人民律師聯盟主席 Ephraim B. Cortez 說。

遲到的正義，德利馬無罪釋放

老杜時代曾發起過轟轟烈烈的「禁毒戰爭」。菲律濱的治安環境也因為這場針對毒販、違法運動的打擊而變好了不少，尤其是比起艾奎諾三世當政時代。還記得艾奎諾時代鬧的「國際悲劇」嗎？香港大巴在黎剎公園遭遇了怎樣鬧劇式的治安案件？但是這場聲勢浩大的治安案件在掃除了諸多毒販之餘，也給外界留下了一種杜特地藉機掃除異己，未經審判就處決罪犯等問題。當然毒品相關犯罪被壓下去了，2021年左右，由於疫情影響，海外犯罪團伙湧入菲律濱，伴生在離岸博彩的綁架、人口販運等等又成為新的治安問題。當然這是後話了……

與此同時，這位前參議員在領導參議院調查杜特地先生的「禁毒戰爭」幾個月後，被人檢舉，被指控吸毒，貪污等三項案件。於2017年被拘捕，羈押至今。日前法院宣判其中兩項罪名均不成立，而最近的無罪釋放不會影響法院對第三起販毒案的判決，因為那是另一起完全不相干的案件。

德利馬作為當時反對黨——自由黨參議員，曾譴責菲律濱的毒品戰爭，並敦促菲律濱國會展開調查。 「她呼籲結束私刑殺害毒品嫌疑人的行為。在她 曾在演講中，指出「我們不能用鮮血來打擊毒品……」德利馬感嘆新政府對法外處決的漠不關心，並警告說更多無辜者將遭受苦難如果殺戮無法停止。

2016 年 8 月 17 日，時任菲總統杜特地指控德利馬 (de Lima) 與她的司機羅尼·達揚 (Ronnie Dayan) 有染，杜特地還稱，在德利馬擔任司法部長期間，羅尼·達揚 (Ronnie Dayan) 曾擔任德利馬的毒品保護費收款員。杜特爾特還聲稱德利馬的司機吸毒。特爾特後來聲稱他擁有竊聽和ATM記錄，這些記錄證實了他的指控。他解釋說他是從一個不知名的外國舉報人收到的。 2016 年 9 月，德利馬被免去擔任參議院司法和人權委員會主席的職務，該委員會負責調查法外處決。德利馬後來承認，她多年前與達揚有過一段戀情。司法部長維塔利亞諾·阿吉雷 (Vitaliano Aguirre) 呼籲被定罪的毒梟、前監獄官員和警察作為國會對新比利比德監獄非法販毒的調查中德利馬的主要證人。 Dayan 在被 de Lima 建議不要參加眾議院調查後躲藏起來，但他在幾天后被捕。

2019 年 7 月 19 日，菲國警刑事偵查組(CIDG)以「煽動叛亂、網絡誹謗、誹謗、窩藏罪犯和妨礙司法」等罪名對德利馬和其他反對派成員提出指控。 2020 年 2 月 10 日，她被免除所有指控。但是另外兩起案件依然在，所以繼續被關押。

這一起從六年前到現在一直備受關注政治案件的和解，可理解為小馬可仕當局與美國就「人權」問題的和解。畢竟當年阻礙「菲美」關係的主要矛盾就是杜特地的毒品戰爭，其實背後是關中美菲三國的遠近親疏。明眼人一看便知，其實從德利馬被檢舉、拘捕到六年羈押再到無罪開釋，其實背後都不是法律問題，而是政治問題。其背後核心則是代表南島、Visaya政治集團和日漸衰落的馬尼拉精英們的一次政治較量。其實從杜特地成為總統到小馬可仕當選不得不依靠南島政治集團鼎力支持。自由黨經過「人民力量」革命後長達20年執政並未給菲律濱帶來翻身發展的機會，並且，「自由黨」長期指控老馬時代的腐敗問題反而愈演愈烈。並且中部呂宋的發展也長期停滯，形成了日漸形單影支的「馬尼拉精英集團」。而菲律濱平民階層則更直接用選票製造了王權的更迭。也很難說，老杜上台後主導的「禁毒戰爭」只是毫無政治圖謀的「治安政策」。

2022 年 4 月下旬，在新比利比德監獄指控德利馬參與非法毒品交易的人之一科爾溫·埃斯皮諾薩 (Kerwin Espinosa ) 撤回了對該案的陳述。 2022 年 5 月初，前懲教局局長拉斐爾·拉戈斯 (Rafael Ragos) 和德利馬毒品案的另一名證人撤回了他的證詞。拉戈斯此前作證說，德利馬在擔任司法部長期間通過毒梟彼得公司從他那裡收受了 500 萬比索，這筆錢後來被用於資助她在 2016 年的參議員競選活動。

「血腥」、「荊棘」佈滿菲律濱民主之路

菲律濱的民主之路充滿了暴力和血腥，可以說，菲律濱民主之路佈滿了荊棘和雜草。 20年前台灣立法會上演的全武行，在菲律濱的政治謀殺、炸彈襲擊、製造輿論互相攻擊下顯得就像小學生的兒童遊戲。

其實在很多民主小清新眼中，理想選舉的選舉狀態是：經過公民教育馴化的「和平、理性非暴力」的「原子人」，根據精英知識份子發布的政論文章，時政評論後，通過獨立思考，獨立判斷，最後進行和平友愛地投票。但是這違背了自發秩序本身所具有的封建性和不可預知性。菲律濱的選舉政治，尤其是地方選舉，則是完全依靠憑拳頭表態的蠻族部落和地方豪強保護下的野蠻生長。菲律濱的政治歷史就是像日本戰國時代的諸藩豪族的競逐。華人研究者很少有人能把這個故事說清楚。即使在1899年到1946年美國託管、殖民時代，各地世家大族之間的競爭仍是異常地暗潮洶湧。菲律濱的地方選舉，就是某種戰國傳統和宿命的延續。

阿本認為，所謂「菲律濱的民主」就是建立在各种血腥與殺戳之上，而不是溫文儒雅的。政治上，菲律濱人狠起上來也可以比華人社群狠很多了，只是在生活中他們喜歡盡可能有禮貌而已，看起來比較溫馴。我們作為這個時代的觀察者，只看到菲律濱民主制度建立了，所以大家沒有去想過程而已，菲律濱幾十年前的政治暗殺、家族互相的傾軋，比現在要嚴重得多，人家搞事情對像還是總統呢。到了現在，除了南島部分省份還處於野蠻生長的狀態，菲律濱民主政治已經趨於穩定。

作為一個「拉丁亞洲國家」，菲律濱的民主政治的真正核心並不在於選舉或者選票，而更多體現的是各大封建家族的博弈。德利馬和杜特地之間衝突，實際上是馬尼拉自由黨精英集團和南島望族之間「改朝換代」的預表。菲律濱的民主政治之路是充滿了普通觀眾意想不到的政治元素。這些復仇、家族宛如中世紀的故事，也正好是菲律濱社會組織、封建家族、民間團體之間相互締造、促成的。

有人說，美國50年以來對菲律濱殖民統治是脫胎換骨的，確實美國從語言到文化都深刻影響了菲律濱，但是菲律濱的民族特性還是非常拉美的。這個國家方方面面的狗血劇的精彩程度，皆超出你我想像。

願上帝保佑菲律濱群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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