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隔天,是押送軍糧的日子了。
劉校尉本來是看笑話心態,等著為難嚴長律,看著他也一車一車的把糧運出來,臉色變得難看。
但他倒也不意外,只是酸酸的諷刺道:「難怪你有那個閒心在和女子調笑,原來是搭上了糧行的二小姐,怎樣,她把你做的那些髒事都處理起來了吧,你是打算娶她做為回報嗎?」
這番話不但暗諷嚴長律明明管理不當虧空了糧食,還靠著別人才勉強填上;雖然沒有實質證據,他就是很想酸兩句。
昨天狼狽離去後,他立刻派人去打聽那位小姐身分。聽到是糧行的小姐,牙都要咬碎了忍不住怒火中燒,嚴長律肯定和對方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交易補救了吧!
可惜了他布這麼久的局。
先是帶小陳去賭,騙他輸光了家底,再慫恿他偷糧去變賣,偷多就明顯了被看出來可不行,於是又教他先填砂石,待以後贏錢回來再回補,事情若真的敗露,全推給嚴長律管理不當就行了。
「誰做的自己心理有數,沒有證據的事,就不要浪費時間爭辯了。」嚴長律皺了下眉頭,拿別人女子清白說事真是太低劣了,看來宋長明當真不是劉校尉的人。
只是難不成二小姐真是懷著這份心思才幫助自己?這個念頭只一瞬就被自己推翻了,她支字未提報酬的事,這樣揣度別人未免太過失禮。
出發的時候劉校尉不知為何,刻意拖慢了,讓嚴長律先走。他心想糧倉都已加強了戒備,諒劉校尉也變不出花樣,便不管他先行出發了。
這筆帳遲早是要算的,但不是現在,當務之急是把將軍交待的糧食送到。
「好巧呀,嚴校尉,我也要出城去臨縣,能不能和你走一路,這樣也比較安全呀。」就在他們清點了糧剛出了城門口,長明又從一旁跳出來,她每次出現總是笑容滿面的。
「真是巧合嗎?」嚴長律則是拉下了臉。
「是也不是,你想我要參與家中生意的事,總要每處都看看了解,有個初步的概念才好,我一個女孩子人家出門多危險,昨日聽說了你們今日要押糧,立刻就安排了,總不能讓你們專程護送我去對吧?」瞧這藉口找的真是無懈可擊。
長明忍不住佩服自己頭腦!水鏡千年可不是白看的,她找人歸找人,也偶爾會被人間事吸引,看多了生死離別的事、也看多了柴米油鹽的日常,她可是很有自信比天上哪個神仙都還會做人!
只是阿,做人當真是麻煩的。
「長明,我有話問你。」昨天忙完糧行送糧到軍營的事,一回家就被大哥攔住了。
「怎麼了?」
「這事說來是我對妳疏於關心,昨夜妳嫂嫂突然問起我,妳這些年的花用開銷都怎麼支出的,她帳上沒有,我一時竟也答不出來。」
人,要改個印象,死而復生,其實沒那麼難。二小姐本身是存在,只是三年前病故了,因為深居簡出認識的人也不多,長明只是稍稍改了大家記憶,就合理充當起了二小姐;但人只要活著,就會有花用,印象雖然改了,帳目可沒改,嫂嫂也太過細心了吧。
「你忘啦,我一直生病哪有什麼花費,連衣服都三年不曾做過了,你說了我真有需要用錢時,直接向你開口就好了。」隨便又編了個藉口圓過去了。
「啊、是這樣啊……長明你也真是的,我大概是怕妳和嫂嫂不好開口才這樣交代,妳跟大哥客氣什麼!這樣不行,你看我生意忙,忙了就把妳給忘了,既然妳現在也幫忙糧行的事,以後就定期每個月到糧行領一份銀餉,別虧待自己了。」
本來只想借個身份好行事,宋家她不會虧待的,但卻突如其來的就被納入當做家人,那感覺她不會形容非常陌生,也許就是人們說的溫暖吧,真的真的非常好。
那是天上的神仙們,再看一萬年水鏡,也不能體會到的。
前世殺他是為了護佑蒼生,在漫長的尋找過程中,她曾經為了「為什麼要保護這天下」而迷茫,此刻她自責千年的心,不知不覺被撫平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