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曉楓

更新於 2023/06/04閱讀時間約 25 分鐘
風開始轉涼了。
穿梭在楓樹林間,金風悄悄撫過髮梢,我在一處靜謐的池水邊停留,望著水中的倒影,一邊聽著從附近樹林傳來的腳步聲。
皎潔的月光沉落在淡藍的湖水中,透著一絲沁涼拂過面頰。在湖的另一端,一位身著白衣的少年踩著湖面上的月光,手裡握著一對柳葉彎刀,緩緩朝這裡走來。
「妳是誰?來這裡做什麼?」他不帶顏色的表情看上去十分蒼白可佈,雙眼的虹膜反射出不同的光芒,右眼如紅寶石般的熱情,左眼如藍寶石般的沉靜。他緩緩向我靠近,手裡的柳葉刀直指我鼻尖,我站在原地不敢動彈,呼吸變得急而短促,但卻不因此感到害怕。
身旁的樹叢被風吹得沙沙作響,夜鳥的鳴叫聲迴盪著,伴隨一陣輕柔悠緩的腳步聲從後方接近,銀光從我眼前滑過,襲向身後那倒身影,一聲金屬相擊的清脆聲響從耳後傳來,同時眼前掠過另一道銀光,柳葉彎曲拂過面頰,直往後頸處消下,但覺身體被一股溫柔的力量吸引,身體向左傾斜,一隻手輕柔的扶著我的肩膀,刀刃相擊之聲再度響起,驚動楓林間無數夜鳥,頓時一陣寒風夾雜幾縷淒厲鳴聲傳過耳畔,我回身望向少年,他手裡原先握著的一雙柳葉刀已少了一片,落在他身後淡藍沉靜的池水中。
「劍士為什麼會護著鬼?你究竟是什麼人!」少年橫刀朝身後那人砍去,那人向後一躍輕輕落在一棵楓樹的枝幹上,他將我穩穩地放在身旁,舉起配在腰際的長劍指向少年。
他身著一身玄黑色長袍,胸前垂著一片五色玉花墜飾,臉上帶著一副雕工精細的狐狸面具。他將劍尖指向站在湖心的少年,轉過身望向我,似是責備般叮嚀道:
「看到攻擊不能只是站在原地,這樣很危險知道嗎?」接著他對少年說道:「為什麼劍士不能護著鬼呢?」
少年表情有些驚愕,但他似乎不想再理會他,只是轉身朝湖的另一邊走去,嘴裡一面說道:「馬上給我離開這裡,否則殺了你們。」他走到湖邊一座幽暗的洞穴邊,蹲在一簇草叢中的一隻母鹿旁,視線仍然注視著我們。
「怎麼了嗎?」身旁那人突然這麼問道,我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麼,只是在想那隻鹿……」
「鹿?」
「嗯,我在想她是不是懷孕了,他會不會是為了要保護她才會攻擊我們呢?」
他將長劍收回刀鞘,望向躺在草叢中正熟睡著的母鹿,「因為他沒有敵意,所以妳才沒有躲避他的攻擊嗎?」他輕嘆了口氣道:「果然是個笨蛋。」
「才不是呢!只是他原本就沒打算攻擊我……雖然我也不是很確定,但他好像是衝著你攻擊的……」
我對他說的那句話有些在意也有些生氣,但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他聽了我的話後微微笑了一笑,道:「這麼說來是我多管閒事呢!」
「那個,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對剛才的失言感到不安,只見他躍下樹梢,朝湖的另一端走去。少年因他的舉動站起身來,怒目瞪視著他,握緊手裡的柳葉彎刀對他說道:「你是存心要來找碴是吧?」說完縱身朝他砍去。
他輕鬆地閃過少年接連而來的攻擊,卻沒有拔出長劍反擊,我緩緩從樹枝上落下,朝湖邊那頭被驚醒而感到慌亂的母鹿走去。少年當然也察覺到母鹿的異狀,正想趕到她身邊,但他卻在這時拔出長劍,抵在少年的脖子旁。
「怎麼?動手啊?」少年挑釁道:「難道是在顧慮那女的不成?」
「嗯,她看起來好像有些在意你。」兩人同時看向我,害我猶豫著不知該如何是好。就在這時,母鹿長鳴著朝一旁的樹林奔去,少年驚訝地瞪大雙眼,不安與憤怒分別映照在他的眼瞳中。他焦急地想趕緊追上母鹿,但抵在勃頸的刀刃卻貼得更近,幾滴鮮血滲出,染上他純白的衣領。
「跟去吧。」
少年驚愕地轉動身子,也不管刀刃嵌入自己頸部,只是怒視著身後的人影,他也不理會少年忿怒的視線,繼續說道:「妳不是也很在意牠嗎?」
「別想跟去!」少年怒吼道:「不准靠近牠!」
「這裡並沒有你說話的餘地。」他用冷酷的語氣說道:「再說就殺了你。」
我著急得不知該如何是好,雖然想趕緊將母鹿找回來,但又擔心少年的安危。
「等、等一下!那個,我哪裡都不會去的,所以……」
「怎麼?難道你以為我會怕你嗎?」少年不顧對方的威脅說道:「太天真了。」
少年方才說完,身旁的湖水瞬間化為幾隻晶瑩剔透的利劍,我望著朝自己直襲而來的水柱,再看向站在遠處的兩人,只見少年表情僵硬地立在原地,另一人則揮舞長劍朝身旁的水花消去。
「都說這樣很危險了!」
水花隨著一陣強勁的利刃飛散,但仍有一把較為輕短的水柱刺入側腹,鮮血伴隨一陣冰冷的氣息湧出,將水柱瞬間凍結。我伸手觸碰短劍,清脆的聲響中,冰柱粉碎成無數耀眼的光點,反射他眼中憐惜的月光。
我伸手輕壓自己腹部的傷口,看向呆立著不知如何是好的少年,他緩緩向後退了幾步,慌張地朝樹林裡奔去。
據說世界上有一個人能將死去的人變成鬼,他能看見人死去前心中無法放下的執念。有人說他是為了讓這些人完成生前的心願,於是賦予他們永恆的生命與不可思議的力量,但他卻同時奪走了他們的記憶,因為他認為這麼做才能使那些變成鬼的人類珍惜他們被賦予的機會。有些人成為鬼後,便再也沒辦法找回自己當初的心願,他們陷入永恆的不變,被困在詛咒的束縛中;有些人能夠回憶起人類時期的記憶,並為了達成心願而不斷努力;也有些人雖然已經不記得自己的過去,卻仍試圖尋找,想盡辦法填補那被抹去的空白。
他伸手將我拉近身旁,一股奇妙又溫暖的感覺再一次蔓延全身,待傷口癒合後,他才輕輕鬆開我的手。我望向少年離開時穿過的樹叢,思索著他當時為何會露出那樣的神情。
總覺得自己也曾看過某個人……露出同樣哀傷的表情……
楓葉被微涼的秋風吹動著,落在身邊不遠處的樹叢中,我伸手朝一片即將落下的楓葉探去,但它卻毫不留情地從我手心間的縫隙中溜走。看向每一片外表相似卻又略有不同的楓葉,渴望能夠抓住,即使只是廣闊楓林中的一葉。
正當我失落地垂下頭,看向滿地微紅的落葉時,一隻手輕輕碰在我額頭前,我緩緩抬起頭,看見那隻手裡握著一片隨風搖曳的楓葉。
他將葉片拿到我眼前,我則伸手輕輕觸碰它溫柔的掌心。他將葉片遞給我,微微笑了一笑。
「我有件事一直想要問你,」我將楓葉握在手中說道:「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我說過不能讓妳知道我的身份,當然也不能告訴妳姓名。」
他望向我的神情變得十分溫柔,看著他深情流轉的目光,我的雙頰不禁微微發燙。
我撇過頭希望能壓抑這股莫名而來的情緒,但心跳卻變得越來越快。我緊握手中的楓葉,低垂著頭看向映在湖水中的倒影。
水中的他看起來既神秘又溫柔,像楓葉般輕柔優雅,又像一陣風般飄搖不定。他慢慢地靠近我,看了看我,又望了望水中朦朧的倒影。
「曉楓。」
「……咦?」
我回頭看向他的身影,他又再次重複剛才所說的話。
「小……風?」
他微微笑道:「嗯,這是我哥哥的名字,妳就這麼叫我吧……我和哥哥是雙胞胎,母親老是分不清我們誰是誰,常常把我當成哥哥呢……」雖然他帶著面具,但我彷彿能夠窺見他臉上幸福的笑容。
「我想,你們的媽媽肯定很幸福吧。」
他緩緩抬起頭,望向被繁星圍繞的明月,輕輕嘆道:「或許真的就像妳說的吧。」
微風吹動他的髮稍,碧綠色的眼瞳反映著朦朧的哀傷。
「對不起,說了奇怪的話,」他撇過頭笑道:「妳別放在心上。」他重新面向我,我也轉身對向他,他眼瞳中的哀傷隨著微風的停歇消失,月光打在他清澈的眼眸中,掩蓋那不想被觸碰的傷痕。
「妳能不能叫我的名字?」
我猶豫了一會,輕聲呼喚了他的姓名。
「能不能……再叫一次?」
「小風……!」
我的額頭輕輕靠在他的肩上,他一手扶在我背上,另一隻手輕柔地撫摸著我的頭。我抬起頭看向他,但一望向他的眼睛,我的心跳就變得好快,我伸手輕推他,希望能和他拉開距離,他察覺了我的動作後,似乎有些慌張地將手鬆開。
「對不起,我又做了奇怪的舉動……」
「嗯,我沒事,只是稍微被嚇到了……」我慌張地搖了搖頭,低下頭不敢直視他的雙眼,偷偷地向後退了幾步。
「那個……我想……我想去看看……那個……」
「嗯。」他朝方才少年離開時穿過的樹叢跨出幾步,見我仍然立在原地,他向我伸出手,似是催促著我的腳步,但卻只是靜靜地等著。
剎那間,我看見了他的身影……
「惜……楓……」
他的身影、他的眼神、他手心的溫度、以及被他擁入懷裡時,那種心跳加速的感覺,就和那時一樣。
「怎麼了嗎?」他微歪了歪頭,「妳剛才說了什麼嗎?」
「啊!那個!我我什麼也沒說,」我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問嚇得語無倫次,他看向我的摸樣變得有些遲疑,我只得趕緊跟上他的步伐,慌忙地走在他的身前。
起初我的腳步有些倉促,想趕緊離開那股尷尬的氛圍。我不敢回頭也不敢停下,只依循著自己不可靠的第六感不停往前走。他跟在我身後,和我保持著兩公尺左右的距離。
離開湖畔大約走了十分鐘,我的思緒終於慢慢平靜下來,不知不覺間我已和他並肩而行。我偶爾瞥向他被面具隱藏的神情,總覺得和他十分相似,總是這麼沉穩,又總是這麼溫柔。
前方不遠處的樹叢間,一聲哀戚的鳴叫悠悠傳來,我們走近樹叢,窺望裡頭昏暗的景色。
地上滿佈著血跡,鮮紅的楓葉浸泡在溫熱的血液中。一頭母鹿倒在血珀中,嘴裡啣著一塊似是方才撕扯下來的肉塊。少年立在不遠處,低垂著頭緊握左手臂上缺損的一角。他再次伸手靠近母鹿,而她卻毫不猶豫地張開被鮮血染紅的口,直向少年的右手咬去。
「等一下!」我奔入樹叢,用雙手固定住她的勃頸,小風則繞到少年身旁,將他帶離母鹿身邊。
「放開!不准妳靠近牠!」少年大聲吼道:「快放開牠!」
母鹿依然怒視著少年,似是想撲上去扯下他的手臂,但她卻虛弱得無法動彈。我緩緩鬆開雙手,輕柔地撫摸她的背。
「沒事了喔,來~」她聽著我的呼喚,呼吸漸漸緩和了下來,我蹲在她的側邊,發現在她柔軟脆弱的腹部下方藏著兩隻新生的小鹿,他們靜靜地吸吮著乳汁,安詳地俯臥在母鹿懷中。我輕輕拍著她的背,讓她安心地躺臥在地上歇息。
其中一隻小鹿緩緩朝我靠近,母鹿並沒有阻止她,也沒有對此產生不安,小鹿來回磨蹭著我的手掌,我將她輕輕抱起,讓她依靠在自己懷中。
站在較遠處的兩人從我開始安撫母鹿時就不知在低語著什麼,待我再度看向他們時,少年的神情已不像先前那麼銳利。
「……妳為什麼要跟過來?」少年走近我們道:「連鹿都知道要避開曾對自己造成傷害的人,妳為什麼還會想接近我?」他說話時有些遲疑,眼神不停地飄動,身旁的母鹿也因為他的接近提高警戒。
「因為你看起來很傷心,我想你肯定不是故意的,你只是為了這些孩子,為了要趕緊回到他們身邊保護她。」母鹿用身體擋在孩子們身前,投向少年的目光仍是充滿敵意。
「就只是因為這樣?妳不生氣嗎?」
「嗯。」
「我不是說了嗎?她就是這樣的人。」小風微笑著走近我們,蹲在我身旁試探著母鹿的反應,她當然也對他產生警戒,但並沒有像對少年那般兇惡。我不斷安撫著母鹿的情緒,試著讓她知道少年對他們沒有惡意,但卻被他狠狠怒罵道:
「妳根本什麼也不知道!別隨便說這種自以為是的話!」
「我確實不知道曾經發生過什麼事,但我知道現在的你。你想保護他們,不想看到他們受到傷害,對吧?」她將頭輕輕靠在我肩上,漸漸放下對周遭的戒心,我微微一笑,向少年伸出手道:「你也過來吧,她已經不那麼害怕了。」
他猶豫地看向她,顫抖的眼神中透出兩道不同的光芒。
「牠不會原諒我的……我……」他顫抖著聲音道:「我害死了她的孩子……她不可能會原諒我……」
我伸手握住他顫抖的手心,他的表情裡充滿了後悔,也充滿了想保護他們的渴望,但他卻還是揮開我的手,向後退了幾步。
「我只會傷害他們,對他們而言我只是……我只是個危險的存在……」
「不是的,」我輕輕推開母鹿,讓自己能夠更靠近少年一些,「看看他們,」我將小鹿抱到他面前,輕聲道:「是因為有你保護了他們的母親,他們才能夠誕生喔。」
他一面搖著頭,淚珠滾落在他被血染紅的掌心,我伸手拭去他的淚水,將他拉近自己身邊,他終於抑制不住傾瀉而出的情感,輕輕靠上我的肩膀。
我有時候能聽見其他人心中的想法,有時也能夠體會他人內心的感受……
我想我知道。
他或許只是希望尋求安慰,或許只是希望能夠永遠待在某個人身邊,但卻又總是傷害對方;或許知道自己做錯了,或許知道只要道歉就能夠了解彼此,卻還是不願相信能夠重新來過。
「你叫什麼名字呢?」
「……奎爾斯,奎爾斯・克利絲堤克。」
「奎爾斯,你想不想抱抱她?」
他伸手靠近小鹿,她雖然有些害怕,但很快地便用鼻子輕輕觸碰他的指尖,他的臉上浮現出安心的微笑,但卻搖了搖頭說道:「我不希望傷害他們。」
我回頭看向母鹿,只見他的手輕輕扶在母鹿背上,她則安穩地府臥在他身邊。我將小鹿帶回她母親身邊,讓他們能夠待在一起。
「為什麼你會說自己害死了牠的孩子?」
奎爾斯猶豫了一會,撇過頭喃喃道:「我說的不是這兩隻……」
我在一旁靜靜地聽著,但覺得他似乎不太想提起這件事。
「要是你不想說也沒關係,如果之後想說了,再說給我聽,好嗎?。」
他的表情變得緩和許多,就這麼靜靜地看著熟睡著的母鹿。
「憐櫻,」
「嗯?」我轉過頭看向他,他似乎想接著說些什麼,但卻一直過了很久都沒再說話,只是低垂著眼簾,看向即將沉入地平線的月光。
就這樣沉默了許久,月光隱沒在楓林中,我們回到方才相遇的那座湖,找了附近一座安全的小山洞做為小鹿們的居所。我將奎爾斯拉到一邊,趁小風被小鹿們纏得脫不了身時,偷偷地問他:
「如果可以的話,你會希望解開身上的詛咒嗎?」
「……什麼意思?難不成妳!」
「噓!」我用手指輕輕抵住他的唇,偷偷用眼角看向他。
「那傢伙剛才其實有跟我說過類似的事,」奎爾斯小聲說道:「他說妳或許會問關於詛咒的事,還說妳似乎很在意我,所以當時才沒有躲開……不過他叫我保密就是了。」
「保密……是嗎……」不安的情緒籠罩我的心頭,但不知為何又同時產生了一種溫暖的感覺。
奎爾斯猶豫著說道:「我是有聽說過傳聞……聽說有人能夠幫別人解除詛咒……不過也聽說過用了一樣的方法卻把人給殺了……我雖然相信妳,但我現在只想待在牠們身邊,至少希望等到牠們能夠自己照顧自己為止,」他看向小鹿們,悠悠地道:「剛才的事真的很對不起……還有,謝謝妳願意來找我……」
奎爾斯幾乎沒有人類時期的記憶,他唯一記得的,只有他母親在生下他時,因為失血過多,無法保住性命。母鹿上一次生產時也遇到了相同的情況,他就是在那時回想起自己母親的事,為了要保護母鹿,他便親手將孩子殺死了。
儘管沒有人類時期的記憶,他卻深深地相信,自己是不被需要的。
或許是因為母親的事,又或許是因為其他緣由,他的生活只有無盡的孤獨與黑暗……
就和那時的連一樣。
我將母鹿上次生產的事告訴小風時,他只是露出了然於心的神情,說剛才母鹿分娩後其實也一直在出血,或許這是牠天生帶著的病疾也說不定。
「話說回來,剛才妳問他的事他沒有答應嗎?」
「……你都聽到了嗎?」
「不,我什麼也沒聽到,但隱約能猜到內容,畢竟我威脅他的時候妳看起來很著急。」他走到我身旁問道:「以前也有鬼拒絕過這件事嗎?」
「嗯……有時候,雖然我覺得能夠成功幫他們解除詛咒,但是也有些人只想繼續目前的生活,尤其是外表年齡比較年長的孩子。」
「難道不是所有鬼的詛咒都能解除嗎?」
「嗯,只有一部分的!」
他為什麼要問這些事?
「怎麼了嗎?」
一股冰冷的寒風從身旁掃過,我雙手緊捂著嘴,閉上眼好避開他的目光。
「不想說也沒關係喔,等到哪一天想說了的時候,可以說給我聽嗎?」
他模仿我方才對奎爾斯說話的內容及語調,卻似乎夾帶著幾分嘲弄似的語氣,我有些生氣地直往一旁的樹林走去。走進樹林不久,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輕輕喚了聲我的名字,但我只是坂著一張臉不想理會他。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問那些事……還是我說了什麼讓妳生氣的話?……憐櫻,對不起,妳別生氣好嗎?」他停頓了一陣,不知為何突然微笑著低語道:「不過,妳鬧脾氣的樣子果然很可愛呢。」
「我是真的在生氣!才不是鬧什麼脾氣……而且就算被你這麼說,我也不會覺得高興!」
「啊!對不起……不過我想也是,畢竟是我惹妳生氣,是我不對,不應該說那麼隨便的話……」
雖然我生氣的其中一個理由確實是因為他問了我和詛咒有關的事,但讓我更生氣的,是明明決定要相信,卻還是懷疑他的自己。
其實我很高興。
總覺得能待在他身邊,是一件很快樂的事。
他突然鬆開手,又再次向我說了聲「對不起」,便默默地朝一旁的楓林走去。
「小風,」
看著他離開的身影,總有一種自己又傷害了他的感覺,總覺得……很害怕。
他聽到我的呼喚後停下腳步,但依然只是背對著我。
「對不起,我不應該隨便發脾氣。」
我會不會又誤會他了呢?就像新生訓練時那樣,或許是我太不成熟了,又或許……
……為什麼……我會將他當作是他呢?
「妳沒必要道歉,因為錯的人是我。」
不是的!
「果然只要沒有我,就不會再讓妳受傷了。」
「才沒有這回事!」
我終於想起來了。
少年那時候的表情,和那天晚上的他一模一樣。
他瞪大眼望著我,我這才注意到自己方才將內心裡的話很大聲,很大聲的喊了出來。
「謝謝妳,可是……」
他再次垂下頭,將自己的模樣隱藏在冰冷的面具下。我將他先前遞給我的楓葉握在手心,緩緩朝他走去,緩緩伸手觸碰他……
「……!」
他用力地抓住我伸向他面具的手,像是想要阻止他人觸碰自己的傷痕,但他很快地控制住力道,輕輕將我的手放開。
「我不能讓妳知道我是誰,這是他們答應讓我跟在妳身邊的條件,」他撇過頭輕聲說道:「要是暴露自己的身份……」
「……我會被他們殺掉嗎?」
他輕輕搖了搖頭道:「不是他們,而是『我』,我必須……輕手殺了妳。」他向後退了幾步,眼神中透露出恐懼與不安的光芒。
「謝謝你。」
我真的很高興。
「剛才是我不對,」
原來他一直都在保護著我,
「你願意,原諒我嗎?」
如果能一直像這樣待在他身邊,肯定是一件幸福的事。
微風輕拂髮梢,夾著一道溫暖的陽光穿過校園裡的每個角落。
鐘聲響起,期中考結束後,校園裡頓時充滿學生們喧鬧的話語聲。教室前的走廊比以往更為擁擠,一排排的人群擋住來往的通道,不知為何全停在隔壁班的走廊上,吵雜的竊竊私語擠得走道水洩不通。
「啊~太好了!今天下午放假!餒,憐憐~要不要一起出去玩啊?」
「感覺不錯耶~要去哪裡呀?」
小哀吐著舌頭說道:「才不要約你勒~」
熙恩聽了失落的嘀咕道:「妳也太過分了吧?有了新歡之後就拋棄舊愛~憐憐,哪天如果被她拋棄,絕~對不可以為這種人掉眼淚知道嗎?啊啊啊!」
「你欠揍是不是!誰跟你新歡舊愛啊!噁心死了!別污染憐憐純潔的心靈!」
小哀用力地拉著熙恩的耳朵,幾乎要將他整個人從窗戶拉進來。熙恩叫喊著痛,嘴裡一面罵著些不怎麼文雅的話,哀嚎聲傳片整個校園。
走廊上的人群擠到了我們班教室前,我著急地勸著小哀,想盡辦法轉移她的注意。
不知道叫了她幾次,她總算是放開他,看向外頭的人群,她嘆口氣搖手說道:「啊~她們啊,這是家常便飯,畢竟剛考完試大家都自由(瘋)了嘛,不用想也知道她們來這裡幹嘛。」
小哀話方說完,外頭便掀起一陣興奮的驚叫聲,她們目不轉睛地看向身後的咖啡座,我也不由自主地順著她們的目光看過去。只見兩名英俊的少年提著書包穿過咖啡座朝這邊走來。
「說曹操,曹操到。」
兩人並肩交談著走進教室,其中一人看到裡頭的情狀後隨即露出擔憂的神情,快步走到熙恩身邊慌張地問道:「熙恩?怎麼了?為什麼趴在窗台上?你還好嗎?」
「進,你別管他,那傢伙活該亂說話,我只是給他點教訓。」她拉起我的手對另一人說道:「我這麼做可都是為了要守護憐憐呦~」
「他說了什麼嗎?」
我輕輕搖了搖頭,小哀見狀後微微蹙眉,那人則一臉疑惑地看向熙恩,對小哀說道:「真要說的話,反倒比較擔心妳呢。」
「什麼意思啦!人家才不會做出奇怪的事勒!我絕~對不會教壞她的,我保證!」她自信滿滿地看著他,但他卻露出了壞心眼的笑容,拿起桌上的一塊橡皮擦,在手心裡拋了幾下。
「那這又是什麼呢?」
「啊~那個啊~可是我想出來的好點子呦!多虧有它憐憐才能不被煩惱所惑!」
「這東西很多國中小學生都會,不過,」他看向我繼續說道:「沒想到妳也會玩這種東西。」
「什麼呀?」他將橡皮擦遞給進,他看了之後呆滯了一會,像是從沒看過似地很認真地端詳著。
那是一塊正立方體的橡皮擦,每個面上分別標示著A、B、C、D以及O、X,小哀要我遇到解不開的題目時擲這塊橡皮擦,擲到什麼就寫什麼,說可以跟節省想破頭的時間,對猜題非常有幫助。
「這種事有什麼好驕傲的?」
「哇!伊雲!妳不要每次都突然冒出來啦!」
「還有你也是,要研究這種騙小孩的玩具到什麼時候?不就是題目解不出來時拿來猜答案用的。」她輕輕瞥了我一眼並嘆了口氣,但她眼裡突然浮出一絲黑暗的光芒,看向他說道:「這裡不就有個活字典嗎?有問題找他不就得了。」她微微揚起嘴角道:「不過像他這種小氣鬼加重度『厭女症』患者大概不可能答應……」
「嗯,如果妳不嫌棄的話。」他用溫柔的視線望著我,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伊雲因他的回應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表情同時浮現在周遭所有人的臉上。
「不會吧!惜楓居然說要教人!天是不是要塌了啊!」
「真叫人羨慕呢~」
「哼,」伊雲走到我面前,露出了比剛才更為駭人的笑容說道:「既然當事人都說可以了,可別浪費這個好機會,要是在榨乾他之前鬆手我可饒不了妳!」
「好了好了~先別說這個了,」進將伊雲拉到一邊道:「既然人都到齊了,要不要一起去『那裡』啊?」
「哦!好啊好啊!我們也好久沒去玩了耶!」小哀興奮地說道:「憐憐要不要一起到山裡玩啊?」
「我也可以……一起嗎?」
『其實知道妳的事的人並不多,』
我真的可以……和他們……
『其中也一定有願意相信妳的人在,所以不需要害怕。』
成為朋友嗎?
「嗯!憐櫻也一起去吧!對了!我也叫小㻊過來吧,她今天下午也剛好放假~」
「嗯,」他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微笑著說道:「我們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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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神秘的信,連結彼此的記憶,撥開謊言的束縛,究竟能否使彼此互相原諒? 五百年的愛恨情仇,是否將化為塵埃,化解詛咒? 憐惜彼此的心,關懷他人的心,綻放的,是一朵孤獨的櫻花,或是一片鮮紅的杜鵑花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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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被傷害,人有時還是會選擇相信,即使知道總有一天對方會離開,即使知道總有一天,彼此會成為敵人。 我確實很笨,所以我想要了解,就像你願意相信我,我也相信你絕對不是你所說的那樣的你。 可是我不想再傷害妳了。
我沒辦法像學姐那樣,將情感切割 距離開學已經是兩星期前的事了,這天一直到中午都是陰鬱的天氣,在我獨自練習揮劍時,他不知為何打破當初的約定。在陰雨綿綿的傍晚,當我被心妍帶往監牢時,他又是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呢?
為什麼呢? 明明自己也很清楚這是陷阱,明明知道這裡是多麼危險的地方,但為什麼還是要來呢? 明明不了解怎麼和他們相處,明明不曉得他們的目的,但為什麼還是來了呢? ────只因為這裡有人願意相信自己
望著遠去的身影,碧綠的眼瞳裡浮過一抹淡雲,這究竟是第幾次被他用這樣關切的眼神望著,被他那像是在說「真拿妳沒辦法」的眼神注視著。 總覺得……那模樣似乎在哪見過。 白天和晚上,這兩個世界裡發生的所有事,都是分開的。
她臉上的一抹微笑散發著無限的哀嘆,像是經歷過世上無盡的悲歡辛酸、嘗盡世上所有離合苦痛。她閉上眼睛,用手指輕輕纏弄自己的頭髮。 「當然,惜楓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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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被傷害,人有時還是會選擇相信,即使知道總有一天對方會離開,即使知道總有一天,彼此會成為敵人。 我確實很笨,所以我想要了解,就像你願意相信我,我也相信你絕對不是你所說的那樣的你。 可是我不想再傷害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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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呢? 明明自己也很清楚這是陷阱,明明知道這裡是多麼危險的地方,但為什麼還是要來呢? 明明不了解怎麼和他們相處,明明不曉得他們的目的,但為什麼還是來了呢? ────只因為這裡有人願意相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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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有著金色短髮的少年靜靜地佇立在木門旁,他身著輕便的布衣,手中握著一柄長劍,在他右側的淺色木門位於這個樓層的角落,左側則是一條長廊,在長廊的兩側分別有四扇木紋較深的房門,樓層地板是常見的淺色松木地板,視線由赭紅色磚牆延伸過去,在另一側的轉角能看見通往一樓的樓梯。 少年耳朵微動,他似乎聽到了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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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介 少年為了記憶中的她展翅,飛越一重又一重的阻礙,只為遵守當年的約定。 然而他們尚未重逢,卻已深陷棋局當中。 少年堅毅的拔起腰間的佩劍,不論過去如何,直到最後一刻,他都會保護眼前的女孩。 「願你能自由地活在這陽光下。」少年笑得燦爛。 故事設定 覺醒者:有傳言說,每
「……」被少年護在身後的教主,臉色變得極其難看,倒不是因為少年為了保護他而被殺這件事,而是他認出了這持刀的男子。 「你怎會在這?莫、非、千!」 「替天行道的日子終於來臨,今日我便替萬千無辜生命,誅了你。」被喚作莫非千的白衣男子面無表情,將劍尖對準教主。 「哼
第一章:相遇 苍山在深山老林中行走,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的身上,显得他那英俊的脸庞愈发神秘。他本是一只千年虎妖,化形为人类形态后,拥有了强大的武艺和智慧。今天,他在林中漫步,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呼救声。 他循声而去,发现一名年轻女子正被一棵倒下的大树压住了腿。她的面容甜美,长发垂落在
  北大荒,蒼蟒山中遍布著高大茂密的樹木,相對的,生態多樣性也顯得複雜。   一名頭生短小犄角的小孩正躲在草叢拉彈弓瞄準不遠處的一隻兔子。   瞄準時機後,手立刻鬆開。   “咻!”   石子精準的擊打在野兔後腿上,導致野兔起跳直接摔倒在地。   小孩又撿起一顆石子再度瞄準那隻受傷的野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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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彷彿剛經歷了一場初春細雨,看不出腳步為任何一景猶疑,神情太過從容;只是,那對狹長如刀裁的眼尾沾了些極細緻的水珠,濃密烏黑的睫毛上,於是瑩光閃閃;一不小心,會誤以為那簾子底下的,是永遠摸不著邊際的星雲深邃;太深,便有些可怕;但那潭出塵湧動,止於一種傲且雅的憂傷,映在少年消瘦清冷的
一條潛藏在熱鬧都市下的的陰暗防火巷,此時被熊熊烈火照得通亮炙熱奪目,火焰來自一名紅髮少年,焰流如蟒蛇纏繞著少年,而少年完全不受其所燃燒,焰流有如他身體的一部分,恣意地狂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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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茂密的大森林,陽光透過枝葉間隙照射在森林底部,因為濃郁樹冠遮蔽了大部分的光亮,森林中顯得有些陰暗。   獵人打扮的男子將美麗的女孩帶到此地,女孩心慌的左顧右盼,兩手無措地絞住破舊禮服的裙襬,緊緊跟在獵人身後。   她不時因為森林中突然出現的聲音大驚失色,又被忽然出現的動物嚇到而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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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理財資訊的普及,越來越多台灣人不再將資產侷限於台股,而是將視野拓展到國際市場。特別是美國市場,其豐富的理財選擇,讓不少人開始思考將資金配置於海外市場的可能性。 然而,要參與美國市場並不只是盲目跟隨標的這麼簡單,而是需要策略和方式,尤其對新手而言,除了選股以外還會遇到語言、開戶流程、A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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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沒想過這一別,再相逢,已是物換星移幾度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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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桂芝正在草叢裡和精靈們玩耍,面容有些稚氣的黑髮青年從不遠處走來。   「褐雲,你來啦?」她開心地望向褐雲,眼神中充滿了喜悅。   褐雲手僵在空中,臉轉向一旁,表情有些緊張。   他說:「歲瞳讓我出來替他、替他......」   桂芝理解的點點頭,善解人意地說:「是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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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有著金色短髮的少年靜靜地佇立在木門旁,他身著輕便的布衣,手中握著一柄長劍,在他右側的淺色木門位於這個樓層的角落,左側則是一條長廊,在長廊的兩側分別有四扇木紋較深的房門,樓層地板是常見的淺色松木地板,視線由赭紅色磚牆延伸過去,在另一側的轉角能看見通往一樓的樓梯。 少年耳朵微動,他似乎聽到了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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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介 少年為了記憶中的她展翅,飛越一重又一重的阻礙,只為遵守當年的約定。 然而他們尚未重逢,卻已深陷棋局當中。 少年堅毅的拔起腰間的佩劍,不論過去如何,直到最後一刻,他都會保護眼前的女孩。 「願你能自由地活在這陽光下。」少年笑得燦爛。 故事設定 覺醒者:有傳言說,每
「……」被少年護在身後的教主,臉色變得極其難看,倒不是因為少年為了保護他而被殺這件事,而是他認出了這持刀的男子。 「你怎會在這?莫、非、千!」 「替天行道的日子終於來臨,今日我便替萬千無辜生命,誅了你。」被喚作莫非千的白衣男子面無表情,將劍尖對準教主。 「哼
第一章:相遇 苍山在深山老林中行走,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的身上,显得他那英俊的脸庞愈发神秘。他本是一只千年虎妖,化形为人类形态后,拥有了强大的武艺和智慧。今天,他在林中漫步,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呼救声。 他循声而去,发现一名年轻女子正被一棵倒下的大树压住了腿。她的面容甜美,长发垂落在
  北大荒,蒼蟒山中遍布著高大茂密的樹木,相對的,生態多樣性也顯得複雜。   一名頭生短小犄角的小孩正躲在草叢拉彈弓瞄準不遠處的一隻兔子。   瞄準時機後,手立刻鬆開。   “咻!”   石子精準的擊打在野兔後腿上,導致野兔起跳直接摔倒在地。   小孩又撿起一顆石子再度瞄準那隻受傷的野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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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彷彿剛經歷了一場初春細雨,看不出腳步為任何一景猶疑,神情太過從容;只是,那對狹長如刀裁的眼尾沾了些極細緻的水珠,濃密烏黑的睫毛上,於是瑩光閃閃;一不小心,會誤以為那簾子底下的,是永遠摸不著邊際的星雲深邃;太深,便有些可怕;但那潭出塵湧動,止於一種傲且雅的憂傷,映在少年消瘦清冷的
一條潛藏在熱鬧都市下的的陰暗防火巷,此時被熊熊烈火照得通亮炙熱奪目,火焰來自一名紅髮少年,焰流如蟒蛇纏繞著少年,而少年完全不受其所燃燒,焰流有如他身體的一部分,恣意地狂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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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茂密的大森林,陽光透過枝葉間隙照射在森林底部,因為濃郁樹冠遮蔽了大部分的光亮,森林中顯得有些陰暗。   獵人打扮的男子將美麗的女孩帶到此地,女孩心慌的左顧右盼,兩手無措地絞住破舊禮服的裙襬,緊緊跟在獵人身後。   她不時因為森林中突然出現的聲音大驚失色,又被忽然出現的動物嚇到而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