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週與大家討論的主題是以人民幣及美元為主軸，帶出兩國經濟勢力的變化。之前多多少少有聽聞相關報導，但沒有真正去拆解兩國勢力拉扯、利益權衡的過程，趁這次機會好好了解兩個貨幣、兩國之間、與世界局勢脈動的交錯關係。
(圖片來源：Eric Prouzet/Unsplash)
中國與美國相互較勁的意味近年來是愈發濃厚，Fourtune這篇報導首先說明了中國的經濟實力：在過去短短25年內讓超過八億人口脫貧，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並在日本、德國、巴西等國都是最大的進出口貿易夥伴。
人民幣虎視眈眈
發展野心
- 中國自2014年開始計劃發展數位人民幣，由中國人民銀行發行數位形式的法定貨幣。2020年首次在深圳、成都等城市試行，而2022年底範圍更擴大到四川、廣東全省
- 中國央行於2015年啟動「跨境銀行間支付系統(CIPS, Cross-Border Inter-Bank Payments System)」，旨在促進人民幣作為跨境支付的貨幣，目前國際間已有超過千家銀行機構參與此系統
- 2018年推出以人民幣計價的原油期貨合約，展現出挑戰原油世界以石油美元(Petro dollar)轉移至石油人民幣(Petro yuan)的企圖心；去年12月習近平訪問沙烏地阿拉伯時也直接向沙國官員提議，以人民幣結算中國向沙國購買的石油天然氣交易
各國金融互動
- 中國政府與國有企業持續向開發中國家提供貸款，可能成為全球最大債權人
- 烏俄戰爭爆發，受到西方國家經濟制裁的俄羅斯轉向加強與中國的貿易往來，例如以人民幣支付煤炭和天然氣交易、增加人民幣的外匯儲備、俄羅斯公司發行人民幣計價債券等等，以減少對美元的依賴。俄國央行今年四月公布外匯市場數據顯示，盧布兌換人民幣的交易量占比達39%，超越兌換美元的36%
- 今年二月伊拉克宣布以人民幣支付從中國進口的商品，但出口至中國的石油貿易不在此範圍
- 今年三月法國石油公司道達爾能源與中國海油在上海石油天然氣交易中心達成交易，以人民幣結算進口液化天然氣(LNG)
- 今年三月巴西加入中國CIPS系統，中國工商銀行(巴西)有限公司成功辦理首次跨境人民幣結算業務
- 今年四月阿根廷宣布以人民幣來結算從中國進口的商品，使用人民幣計價的訂單可以更快的速度取得授權。此舉一方面為保持美元外匯存底、另一方面也響應鄰國巴西想降低美元影響拉丁美洲總體經濟的目標
- 俄羅斯協助孟加拉興建首座核電廠的款項將以人民幣支付
仍有追趕空間
- 人民幣是全球第五大交易貨幣，但平均交易量不及美元的1/10。以金額來看雖不多，但上述與各國互動漸增的意義重大
- 在全球支付款項中，人民幣的占比為2.15%，美元為41.89%，歐元為36.34%
- 在世界外匯儲備中，人民幣的占比為2.69%，美元為58.36%，歐元為20.47%
全球前十大支付貨幣占比(圖片來源：SWIFT)
美元危機重重
國內財務危機
- 美國債務高達31兆美金，頻頻觸及上限又再頻頻提高上限的做法，讓全球金融市場從最初的恐慌，到現階段漸漸出現了不信任、懷疑的聲音；而國內兩黨政治角力使提高債務上限法案決議過程充滿的不確定性，也讓投資人繃緊神經、動搖市場信心
- 今年三月開始的銀行倒閉潮，包括矽谷銀行(Silicon Valley Bank)、標誌銀行(Signature Bank)、第一共和銀行(First Republic Bank)雖暫告一段落，聯準會(FED)也出來表示美國銀行體系仍然健全，但部分學者及市場看法仍持保留態度
國際金融局勢
- 美國聯準會不斷升息，各國與美元的交易成本不斷增加
- 烏俄戰爭爆發，美國帶領西方國家對俄羅斯實施經濟制裁，此舉間接表現出美元武器化的現象，各國領導人漸漸反思美元之於世界各國的權力，展現遲疑、反對的聲音
- 美元在全球儲備貨幣的占比從2015年的65.7%下降至2022年的58.36%，但仍為第一大；其後依序為歐元20.47%、日圓5.51%、英鎊4.95%、人民幣2.69%
世界前五大儲備貨幣占比(圖片來源：IMF)
專家怎麼看
- 信評機構穆迪(Moody's)認為雖然美國財務狀況正在面臨內外挑戰，但美元坐擁世界主導地位還會持續數十年，因為美國的經濟規模及開放程度、美國公債市場的安全性、高度普遍性與流動性等特徵，讓競爭對手如歐元、人民幣難以輕易追上。
- 雖然部分國家開始進行「去美元化(Dedollarization)」並增加人民幣的外匯儲備，但目前中國外匯措施違背自由經濟主義中「讓市場主導」的原則，使人民幣無法成為主導貨幣的原因有二：一是中國央行會控制人民幣(CNY)漲幅不能超過中間價的2%；二是中國政府未完全開放資本帳，嚴格控管出口的海外資本，以穩定人民幣幣值
資本帳 Capital Account
一國非貿易性的資金流動狀況(政府與民間的海外借貸與金融投資)。若開放資本帳，表示資金能夠自由進出
讀書會討論
自己看完報導後很好奇大家的想法：
- 人民幣會不會真的追上美元甚至取代美元成為全球主導貨幣？
- 中國急於追趕美國世界主導地位過程中是否會調整該國的政治或經濟路線？
仁傑首先分享他認為人民幣未來是有機會成為世界強權貨幣之一的。中國積極地在東南亞、中南美洲、非洲等開發中國家推行一帶一路計畫，官方的政策力量帶動民間企業前往落地投資，進而助長人民幣在全球的使用範圍及效益。雖然中美貿易戰仍持續進行著且局勢難以捉摸，但中國已鎖定這些美國勢力沒有太深入的地方，先搶下地盤，有種另闢戰場的感覺。
野心勃勃的中國一直以來都沒有動搖想成為霸權國家的目標，近年來與各國建交斷交的外交手段也展現出企圖心。仁傑接著補充道，是否為邦交國其實不是重點，而是中國已默默透過在不同國家建立的經濟勢力來包圍美國，美國的經貿範圍被侵犯自然會備感威脅，雖然目前看來還不至於有大幅轉移的跡象，但美國自己國內政局也不穩，若兩黨鬥爭持續，沒有統一外交政策，經貿勢力是有被中國瓜分的可能。
中美貿易持續進行、中國施行的政策也隨著習近平在位得以長期推動，這讓冠廷想到二戰之後的「布列頓森林體系」。
布列頓森林體系 Bretton Woods system
二戰過後，各國代表於1944年七月聚集並舉行一場會議，主要聚焦在重建國際貨幣秩序。會議結果決定各國貨幣與美元掛鉤、美元與黃金掛鉤、並建立IMF與WB兩大機構。然而這項協議在1960年代前後，因日本與歐洲各國經濟逐漸復甦、加上美元爆發多次危機，最終於1973年瓦解。
但冠廷認為，要成為世界貨幣，最重要的條件就是要擁有自由資本流動的屬性。二戰之後貨幣霸權的轉移，是由英鎊轉為美元，兩者皆是自由經濟體制，而人民幣顯然不屬於這一種；且若是以投資人的角度來看就更缺乏動機使用由極權政府控制的貨幣。
近期江蘇常熟市宣布以數位人民幣發放國有企業的薪資，這件事也蠻有趣的，看似為科技提升生活數位水平的創舉，實則是否意在使政府更容易掌控人民的資產呢？
我自己在瀏覽這主題系列文章時冒出一個疑問：大部分專家都認為人民幣距離要「取代」或甚至「追上」美元還有一大段距離，但美國看起來對中國是處處防備，感覺好像很擔心？
仁傑馬上回應他的看法：因為中國企業已經進入美國了，而且不只是停留在企業貿易層級，而是進到消費者生活中，如近期在各國紛紛被禁止的Tik Tok。冠廷也提到前陣子的晶片法案，明確禁止獲得補助的企業接受中資或與中國進行研究投資。這些看似以商業角度在保護美國的動作，背後深層的意義或許是在防範、警告中國不要恣意妄為。
相信中國與美國之間的相互制衡會持續發展下去，在政治、經濟各方面不斷展開新的戰場。你對這個議題有什麼想法呢？歡迎在下方留言與我們分享！
參考資料
- Fortune，2023.6.2，The Chinese Yuan could finally become a fierce competitor for the US dollar
- 工商時報，2023.5.9，數位人民幣的發展、影響與衝擊
- STOCKFEEL，2023.3.23，布列敦森林體系｜布列敦森林體系是什麼？瓦解原因？布列敦森林體系影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