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有一位中國脫口秀藝人,因為用「作風優良,能打勝仗。」來形容野狗,而被舉報污辱解放軍,因為這句口號來自於習近平,他曾經要求解放軍要「聽黨指揮,作風優良,能打勝仗。」最後這位脫口秀藝人不止被封殺,演藝事業毀於一旦,包括公司在內,都被處以天價罰款。這個事件說明了解放軍在中國的特殊地位,畢竟中國共產黨是靠槍桿子起家,許多政治運動都以解放軍為標竿,長年以來的媒體宣傳,更讓解放軍有不可動搖的地位。中國網路上甚至歌頌解放軍是不可戰勝的,而絕口不提對解放軍來說,最為不堪的一段歷史,也就是六四天安門大屠殺事件。
解放軍在中國的這種獨特性,其實有優點,也有缺點,對於中國的軍事發展有利有弊。畢竟解放軍處在這種獨裁體制下,最大的優點是要積極建軍時,可以獲得豐厚的資源,不會有任何的掣肘。不像一般的民主國家,有國會審查預算,不會同意過度膨脹的國防支出。近年來解放軍能快速發展,大量造艦,發展昂貴的航空母艦,生產多款新型戰機,甚至投資太空探索,腳步從未停過,成為新興的軍事強權,這是極為關鍵的一點。再加上這十幾年來,中國的經濟發展迅速,政府財力雄厚,可以同時進行多項研發計畫,也讓解放軍在短短時間內,已擁有航空母艦、兩棲突擊艦,空中加油機,戰略運輸機等關鍵的武器系統。
但在這種優勢外,隨之而來的缺點也不少,首先是過度浪費的問題,仔細研究解放軍的發展,常會看到重複研發、華而不實、或虛擲在面子工程上的問題。畢竟在缺乏國會督監下,各方爭搶研發生產的大餅,就會出現這種亂象。這最好的例子,就是中國政府制定發展半導體的國家目標後,各地立刻湧現一大堆半導體公司,但多數只是想要詐騙政府補助,沒有實際競爭力。同樣的情況一樣出現在中國的軍工產業上,特別是歐美國家出現某一種新型武器後,中國為了要展現自己也有一樣的能力,往往會在不久後推出類似的系統,但若仔細推敲,常能發現這些類似的系統,只為滿足媒體的宣傳,實際上並沒有量產服役。
這些華而不實或虛擲在面子工程的研發計畫,雖然也能解釋為百家爭鳴,儲備技術能力。但中國的情況與歐美國家不同,並沒有民間的軍工產業,有些表面上看起來是民間公司或學術單位,實際上都領取大筆國家補助,雖然這些經費可能隱藏在教育或產業發展的子項目內,而不算國防預算,卻仍是寶貴的國家資源。而中國半導體公司詐騙的典型招數,是直接採購國外的晶片,改頭換面後,宣布是自己研發的產品,但這種騙局,在晶片開始對外販售,或從不同管道流出時,就很容易被拆穿。然而軍事武器不會流入民間,所以沒有人可以檢視這些系統是否有問題。
中國一直非常自豪採用軍民融合的方式,快速推進軍事發展,這無可諱言是個非常聰明的策略,只是使用民間技術也要非常小心。有些蛛絲馬跡暗示,不少號稱軍民融合的成功案例,可能也是從歐美國家,直接購入民用產品,再進行局部改裝,拼裝成號稱擁有自主知識產權的武器系統。雖然在這個全球化分工極為發達的時代,很少有國家可以自己從頭到尾,研發生產高科技產品,但最關鍵的零件掌握在別國手裡,仍然是很大的弱點。這最好的一個例子,是號稱中國自己研發生產的C919客機,其實最關鍵的零件,如發動機、航電系統等,都是採用別國的技術,中國的自製率並不高。
號稱中國自製的C919客機,其實關鍵系統都來自歐美國家。
其次是解放軍在這種不受監督的情況,也很容易出現錯誤的走向,建軍政策在缺乏討論辯論下,不易自我改正。比如中國從烏克蘭購入瓦良格號,改裝成遼寧號航空母艦,並仿製Su-33成為殲-15,是否是一個正確的方向,就有很大的討論空間。畢竟未完工的瓦良格號問題很多,其姐妹艦庫茲涅佐夫號,在俄羅斯服役的記錄也不佳。中國不惜投入巨資,並以遼寧號為範本,自己仿製出山東號航空母艦,很可能延續了所有的問題。而Su-33是前一代的艦載機,目前連俄羅斯都慢慢在汰除,中國抄襲Su-33仿製出的殲-15,等於才剛剛服役就已經落伍。中國傾全力打造航空母艦艦隊,的確在讓中國在短時間內擠身海權大國,但這兩艘航空母艦是真正能戰,還是面子工程?
當然,往好處來說,遼寧號與山東號也讓中國累積了設計、建造、操作航空母艦的經驗,並以此發展出噸位更大的福建號航空母艦。但福建號是中國第一次採用彈射系統,卻立即挑戰最複雜的電磁彈射,而且中國的技術來源,很有可能是德國人幫忙興建的磁浮列車,又是一個民用技術轉為軍用的例子。只是擁有自行開發能力的科技強國,在研發電磁彈射時,都出現許多問題,中國以磁浮列車的技術用在電磁彈射,恐怕要克服許多技術上的關卡。能夠在展示時成功彈射,與真正能應付高強度的作戰需求,其實是兩回事,同樣是卡車,為什麼軍用卡車比一般民用卡車昂貴許多,當然是有原因的。
沒有人敢批評解放軍,就代表沒辦法監督或討論這些事。當然解放軍本身也有內部監察機制,但自己監督自己,往往都不是什麼成功的案例。而中國最糟的文化是共產黨執政以後,充滿了吹噓式的政令宣傳,而且誇張到違反常識,依然無人敢站出來戳破謊言。這最好的例子是土法煉鋼與畝產萬斤的故事,如此荒謬的政策,竟然能夠全國推行,整個國家睜眼說瞎話,百姓對畝產萬斤的報導,竟然還信以為真,結果鑄下大錯,造成的飢荒讓上千萬人無端死亡。當時,若有一個人敢站出來說畝產萬斤是假的,或許就可以挽救數以萬計的生命。俄羅斯其實就是前車之鑑,過度相信自己吹噓的軍力,結果陷入萬劫不復的處境,中國應該要引以為戒。
其實中國解放軍的整體作戰能力,可能與俄軍相去不遠。這句話如果是在烏克蘭戰爭前講出來,中國人或許都會點頭同意,畢竟中國的大量武器裝備都來自俄羅斯,而且俄羅斯還留了一手,這人盡皆知。多次的俄中聯合演習裡,俄軍的表現都比解放軍還要強悍專業,而且俄軍在敘利亞與車臣,還有過成功經驗。只是俄羅斯在烏克蘭戰場上慘敗以後,中國開始轉而嘲笑俄羅斯,認為解放軍一定比俄軍強,但在這短短的一年多內,解放軍難道有什麼突飛猛進的發展嗎?這只不過是另一個畝產萬斤的故事,若中國人誤信了這件事,所引起的災難,恐怕會極為慘烈,甚至比俄羅斯還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