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ligia》Ch.3 Avaritia 貪婪 05

克莉絲・凱恩（Kris Kane）把喝完咖啡的紙杯拿起，準備帶到茶水間的垃圾桶丟棄。食具和一般辦公室垃圾不同，就這樣丟在廢紙簍很易招惹蟲蟻，不合衛生，她才不會像鄰桌那個叫麥斯的傢伙那麼不修邊幅。

「KK，你走了啊？」搭話的正是鄰桌那個不修邊幅的麥斯。

KK是克莉絲全名的縮寫，因為她的首名和姓氏均是以K作開頭，疊字叫起來也簡便，同事間多以縮寫來稱呼她。克莉絲頗為喜歡這個稱呼方法，有種精明幹練的感覺，符合職場風格，再者首名與姓氏相同的簡稱總讓她聯想到英雄，例如彼得・柏加的PP、布斯・班拿的BB，還有斯蒂芬・史傳奇的SS。

而剛好，克莉絲的隊長全名縮寫是AA，也是疊字。

「原來差不多十時，這麼晚了嗎？也對呢，你是女孩子，應該早點回家。」

麥斯這句話可正觸到克莉絲的底線。對於麥斯這個經常一臉糊塗的所謂前輩，克莉絲早已有點不服氣，本來還以為最近他在儀容上稍有改善，應該開始長進才對，怎料他又說出這種沒水準的話，為甚麼身為女性，就要早點回家呢？

「不是。我不過是打算去丟個紙杯而已，盛過食物的東西不應該丟在辦公室。」克莉絲毫不猶豫地狠狠嗆回去：「我才不要看見我的辦公桌變成你的桌子那樣。」

「是這樣啊？」麥斯仍傻呼呼地笑著，根本聽不出克莉絲話中的嘲諷：「我還是以為你是不想調查馬修・戴維斯的案件呢。」

「我那有說過？」

「上次我們接下案件時，你不是很有意見嗎？」

當然有意見了，即使同屬兇殺及重案指揮課，當中也分成很多小組，而案件交由那一個小組負責，通常都是由單位主管，也就是警司級別以上的指揮官負責分派，那有前線人員自薦接下案件的？即使是身為總督察的隊長也好，肩章上終究仍是巴斯星章而不是皇冠。而且還要在深夜中自行跑到發現屍體的現場去，這種做法是完全不合乎程序的。

不過話分兩頭，雖然共事時間不算太長，但亞佛烈德・安傑爾隊長的能力和行事作風，克莉絲可是全都看在眼裡。平日的他冷靜嚴謹，對任何事都一絲不苟，可絕對不會做出無視法紀和規則的行為，現在他這樣強行接下案件，當中肯定有甚麼特別原因，所以儘管克莉絲對亞佛烈德這次的做法並不認同，她也沒有堅持拒絕調查。

「我得再重申一次，這次案件不是循正常程序來到我們小組的。」不過吐槽還是必須的，不然克莉絲根本無法宣洩心中的不滿：「到底馬修・戴維斯的案件有甚麼特別，要讓安傑爾先生不惜耍手段也要搶過來調查？」

「你不知道對吧？嘿。」麥斯那個賣弄自信的笑容讓克莉絲覺得格外不憤：「不就是因為這個。」

麥斯邊笑著，邊把桌上的檔案夾轉向克莉絲那邊，好奇心驅使之下，克莉絲也禁不住瞧了瞧上面的文件。

「彼德・奎爾，五年前的自殺案。這是隊長親自指定要我調查的。」

「彼德・奎爾？」克莉絲對這個名字的印象，就只有一個同名的漫畫英雄。

「他是拉莫斯集團的會計師，五年前從高處墮下身亡。當時他正牽涉在拉莫斯集團的詐騙案中，懷疑是他做假帳，前前後後私吞公款有差不多一百萬英鎊，因為有著畏罪自殺這個明顯動機，所以很快就以自殺結案。」

「這種案件根本沒人會去懷疑，就只有隊長注意到當中有個不能解釋之處，彼德・奎爾墜下的現場相當空曠，附近完全沒有高點，因此也不清楚他到底由何處墜下。」

「這和馬修・戴維斯一樣，所以安傑爾先生怕這次也同樣會以自殺草草結案，才不惜破壞規則也要搶下案件，這下我明白了。」心裡一直以來的迷惘得以消除，克莉絲只感到十分興奮，更搶下麥斯的檔案翻閱：「飛機或直升機之類呢？會不會是仇家在飛機上把他推下來？」

「我早就查過了，私人飛機的話，跟驗屍報告估計的墜下高度對不上。」麥斯也立即回答：「直升機也沒有可能，事發在晚上，直升機這麼吵一定會有人聽到嘛，但發現者說只聽到有東西擊在地面的一聲巨響，並沒有其他噪音。」

「連這點也和戴維斯案一模一樣。」克莉絲也沒察覺到自己的嘴角上揚，她的雙眼不斷地掃描著檔案夾中的文件：「會計師……心理治療師……又好像對不上，這兩個人會不會有甚麼共通點呢？我來看看……」

克莉絲飛快地在檔案夾中翻出彼德・奎爾個人資料的頁面：「彼德・奎爾，白人男性，終年二十八歲，比戴維斯年輕得多耶。未婚，工作履歷就只有拉莫斯集團這一個，興趣也只有天文學，看來這個奎爾還挺專一嘛，不過暫時倒看不出他和戴維斯之間有甚麼關係。」

「或許就是太專注在金錢上，才會走上歪路，私吞公款。」麥斯隨意回應。

「KK，麥斯，你們還沒回家啊。」肯定是因為克莉絲太興奮，說話太大聲，吵到原本在辦公室深處埋首工作的亞佛烈德，讓他不得不過來看看：「很晚了，你們快回去休息，彼德・奎爾的事就交給我吧。」

亞佛烈德的臉上沒有笑容，他只是直視著手持檔案夾的克莉絲，並向她伸出右手。

「好的，安傑爾先生。」克莉絲知道這是一道不能反抗的命令，只得把檔案夾交到亞佛烈德手上：「那就……拜託你了。」

「那正好呢，我也累得很，回家洗個澡好好睡一覺，明天繼續努力。」只有麥斯還在優哉游哉地伸懶腰：「那我先走了，隊長你也不要留得太晚。」

「放心，我也正打算回去。」但亞佛烈德已經急不及待，翻著手上關於彼德・奎爾的資料。

「不過，安傑爾先生，關於戴維斯和奎爾，我還想問——」

「KK，有甚麼明天再問吧。我打算叫車回家，順道載你一程好了。」麥斯不單打斷克莉絲的話，還推著她離開：「快走快走，有這麼紳士的同事，KK你也實在太幸運。」

「你在說甚麼，我沒要求你送我回家啊。」

「好吧，是我要送你好了。就順道，而且你一個人回家我會擔心啊。」

「有甚麼要擔心？我怎麼說也是個警察。」

「行行行，那幫我分擔車資總行了吧，一人一半，大家也便宜，雙贏局面。」

克莉絲沒法再拒絕，只好隨麥斯離開辦公室。要是提出送她回家的人不是麥斯，她覺得自己應該會答應得更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