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ligia》Ch.3 Avaritia 貪婪 02

這個雖然是索妮婭病情調查小隊的正式活動，不過參與的就只有隊長西奧和一號隊員路爾斯，凱特琳並沒有出席，因為她必須留在倫敦照顧索妮婭。

車子離開倫敦後一直往西走，一個小時左右便已來到目的地。和倫敦同樣位於泰晤士河流域的牛津市以大學城聞名於世，亦是現時喬治的主要居所，不過路爾斯當然不是要來探望喬治。路爾斯一直沿北繞道行駛，並沒有進入牛津市中心，而是直接來到市北的住宅區。

「就是這兒嗎？」西奧見車子離開高速公路，他猜目的地已近。

「嗯，環境不錯吧？」路爾斯說。

西奧立即集中起精神，仔細地從車窗觀察附近環境，路牌上寫著特沃斯街，街道兩旁都是兩層高的獨立屋，車輛和行人也不多，感覺清幽恬靜，西奧也滿意地點點頭。

路爾斯轉入一幢紅磚色的平房，把車子停在前院。引擎才安靜下來不久，平房的大門已打開，西奧最先留意到的卻不是走出來那位老太太，而是屋內飄出的曲奇香氣。

「安妮姨。」路爾斯非常興奮，他立即跳下車，並上前去擁抱住那位滿頭白髮的胖女士。

「路爾斯，你來的時間剛好啊。」安妮笑著說：「曲奇剛剛烤好，是你最喜歡的花生醬口味。」

「讚啊！安妮姨的曲奇最好吃。」路爾斯差點就這樣衝進屋內開始他的曲奇大餐，這才想起還站於車旁的西奧。

「對了，安妮姨，」路爾斯向西奧招手，示意他走近：「我朋友西奧，他是法國人呢。」

「女士，日安。」為了配合路爾斯的介紹，西奧特意用法語打招呼，然後才換回純正的英語：「很高興認識你。」

西奧還特意拉起安妮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輕吻了一下。老女士立即被他逗得笑逐顏開。

「她是安妮姨，」路爾斯親暱地摟著安妮的肩膊：「是從小一直照顧我的人，我早把他當成媽媽了。」

「當成媽媽？」西奧對路爾斯這樣的形容感到奇怪。

「還是進來再慢慢談吧，」安妮拉了拉路爾斯：「曲奇在等著你們啊。」

於是西奧跟在那一老一少身後向屋子前進，還不忘回頭打量著四周的環境，前院的樹木有好好修剪過，旁邊還種了一些小白菊，戶外環境合格。玄關之後直接是走廊和前往二樓的階梯，走廊尚算寬敞，二人並排也能輕鬆通過，合格。走廊盡頭是飯廳連廚房，落地的大玻璃窗使得室內光線充足，木質餐桌椅就在中央，另一則的廚櫃也是整整齊齊，廚具看來也很齊備，合格。西奧隨路爾斯坐到飯廳左側的布沙發上，從這兒可以透過玻璃看見整個後院，感覺休閒舒適，合格。

安妮為兩個大男孩端來了一大盤熱烘烘的曲奇，其實西奧早在屋外已被這種香氣所吸引，他隨手拿了一塊，慢慢地放進口中細心咀嚼，口感鬆脆味道濃郁，廚藝方面肯定在合格之上，看來這方面也無需擔心。

西奧在心中暗暗打著分數，環境方面可以算是很理想，再來就只剩下安妮的為人尚未確認。

「好久沒有吃安妮姨的曲奇了。」路爾斯還沒完全吞下口中的曲奇，又已伸手去拿下一塊：「真好吃，別的地方都找不到這麼好吃的。」

「還不是怪你太久沒來探我囉。」安妮倒了三杯紅茶：「別吃太急啊，先喝口茶吧。」

「不是啦，」路爾斯以撒嬌的眼神看著安妮：「我很忙嘛，你知道嗎？我有乖乖唸書啊，我的論文早了整整一星期提交，連主任教授也稱讚我。」

「真的嗎？」安妮笑著看向西奧：「他有好好上課嗎？」

西奧眨眨眼，路爾斯的論文有在限期前提交沒錯，但這中間其實有別的原因，西奧還在想要不要在安妮面前拆穿路爾斯這番只說對一半的話。

「當然有，不是連你也不相信我吧？」路爾斯還刻意提高聲調。

「好吧好吧，真是個好孩子。」安妮摸了摸路爾斯的黑卷髮，卻發現他的左鬢還綁著一條三股辮子，臉色立即沉下來：「但是那個電單車甚麼，你還有去，對吧？」

「這個嘛……」

「電單車甚麼？」

路爾斯明明已經別開臉迴避安妮的目光，西奧卻不識趣地追問下去，他甚至無視路爾斯要他轉移話題的眼色。

「唉，這孩子，」安妮憐惜地嘆了口氣：「每星期也不知跟甚麼人去​​飆車，有時還會弄得滿身傷痕回來，又不願意去醫院。我說那班傢伙根本不是甚麼好人，你就不要跟他們來往了嘛。」

「不是啦，伊恩很照顧我的。」路爾斯撇撇嘴：「比喬治還好。」

「那麼另外那個甚麼……我想想……叫甚麼呢？」安妮瞇起眼睛，努力回想著：「對了，紅蜘蛛——」

「安妮姨！」路爾斯卻大喝一聲：「別再提起這個人，好嗎？」

路爾斯那認真的表情不單震懾了安妮，連在旁只是一知半解的西奧也嚇一大跳。

「好吧，好吧，」安妮輕輕拍了拍路爾斯的肩：「我去添點紅茶吧。」

待得安妮轉身遠去，西奧便立即坐到路爾斯身旁：「你怎麼了？幹嗎突然發起脾氣來？」

「我才沒有。」路爾斯卻仍鼓著腮幫子。

「飆車是甚麼回事？」西奧卻帶著好奇的表情進一步靠近：「怎麼沒聽你提起過？」

「不就飆車啊，」路爾斯敷衍著他：「有時就跟朋友比比賽，這樣子。」

「比賽？那不就是非法賽車嗎？」西奧睜圓了眼：「這麼好玩的地方，你怎麼不早跟我說？」

「你竟然有興趣嗎？」路爾斯沒想到西奧會興奮成這樣，難得遇上同好，路爾斯也十分樂於談論這個話題：「那下次帶你去玩玩好了，我可是賽場的王牌，經常也拿冠軍的。」

「那麼紅蜘蛛呢？莫非是你的死敵，所以你不願提起他嗎？」

西奧開玩笑地拍打著路爾斯的頭，還帶揶揄般笑著，可是在他看到路爾斯落寞的神情後，那笑聲才慢慢變成乾笑。

「西奧，我問你啊，」路爾斯把眼神放到窗外的遠方：「你有真心喜歡過別人嗎？」

「這個當然，我不就——」

「不要跟我說索妮婭啊，不是那一種。」

西奧被路爾斯這一打斷，也沉默起來，真心喜歡的人嗎？西奧想起籃球場上某個像陽光般溫暖而耀眼的笑容。

不過那一切都已經過去，就像夕陽那樣，不可挽回地逝去了。

端著茶壺回來的安妮一眼就發現氣氛不對勁。她並沒有說話，只是慢慢地坐下，默默地為路爾斯和西奧的茶杯加滿熱騰騰的紅茶。

「對了，」安妮稍讓他們安靜一下，才在適當時間開口：「你們不是說有事要跟我商量，才來找我嗎？」

「是的，安妮姨，其實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說到這兒，路爾斯卻頓了一下，他轉向西奧：「怎樣，你覺得如何？」

突然被路爾斯一叫，西奧這才從那段黃昏色調的記憶中回過神來：「這個嘛……這兒的環境的確很適合，但會不會太麻煩安妮姨？」

「這層你放心好了，安妮姨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她最樂意幫助別人。」路爾斯自豪地說：「安妮姨，我們有個朋友，她患了癡呆症，但她的家人都不在倫敦，我們想請你幫忙照顧她。」

「她本來是大學的助教，也是我的導師。」西奧也幫忙補充著。

「還有，她得這個病，也是為了幫助我，所以我不能任由她沒人照顧啦。」

「醫生說她會慢慢好起來的，我和路爾斯也在找方法協助她康復，相信她很快就會痊癒。」

「所以安妮姨，答應我吧，你不是教過我，受了別人的恩惠，就得感恩圖報嗎？」

路爾斯和西奧你一言我一語，他們要一口氣把理由都說出來，不讓安妮有任何回話的機會。

「你們啊，」安妮咯咯笑著：「我有說要拒絕嗎？不用一直說服我啊。」

兩個大男孩互相對望一下，才靦靦腆腆地笑了。

安妮站起來，擁抱了路爾斯，然後是西奧：「你們都是熱心善良的好孩子，安妮姨以你們為榮啊。」

那擁抱的溫度足以融化西奧的懷疑，所有項目都合格，索妮婭的新住處，就決定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