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氣
永州守恩公的小僕人,年紀輕輕又有點狡詐,為他取名叫淘氣。
有次在書房裡服侍主人,見屋簷前有螢火蟲一樣的光,又像雞蛋一樣大,心裡覺得很奇怪。那時天氣很熱,淘氣在床上裸睡,覺得下體有東西在蠕動。淘氣把手一摸,原來就是那團螢火。
淘氣就說:「這樣的小蟲,也喜歡靠近陰莖喔?」
於是拿被子蓋住身體就睡覺了。到了半夜,有人伸手進被子裡,摸他的下體,又抓摸陰莖的形狀,按壓他的尿道口。那時淘氣想轉身,竟然不能動,好像有人要來跟他性交一樣。過了很久,淘氣就射精了。
第二天,淘氣覺得身體很疲倦,但一想到昨天的體驗又覺得很有趣,還想再來一次,卻又不敢告訴別人。到了日落時,淘氣就洗好澡,脫光衣服等著。
到了晚上九點多,螢火先到,後來螢火愈來愈亮,透過火光看見一個女生非常漂亮,慢慢走進來。淘氣很興奮,把美女抱起來,就跟她纏綿。
淘氣問女生的姓氏,女生說:「我姓姚,父親是某某人,是明代末年的知府,曾經住在這裡。我今年十八歲,因為得不到我愛的人,後來病死了。我在世時最喜歡梨花了,死前跟母親說要葬在這花園的梨樹下。我很喜歡你這麽年輕,所以就來跟你好。」
淘氣這才知道她是鬼,拿起枕頭就要打她,淘氣大叫著衝出來,直跑到主人家門去敲門。主人家裡的女生以為失火了,搶着去開門,又看到淘氣赤裸裸的,都不敢靠近他。主人親自出來責問他,淘氣如實相告,主人就叫他吞些硃砂,又為他穿褲子。
第二天,大家在梨樹下一挖,果然看到有一個紅色棺材,打開來看,女生的美貌就跟活的一樣,於是大家就把她火化埋葬。淘氣從此以後就變得老老實實,不再狡詐了。其他人就笑說:「人不能不遇一下鬼,淘氣遇到鬼,以後就不再淘氣了!」
永州守恩公之奴,年少狡黠,取名淘氣。服事書房,見簷前流螢一點光,大如雞卵,心異之。時天暑,赤臥牀上,覺陰處蠕蠕有物動。摸視之,即螢火也。笑曰:「么麼小蟲,亦愛此物耶!」引被覆身而睡。夜半,有人伸手被中,捫其陰,且捋其稜角,按其馬眼。其時身欲轉折,竟不能動,似有人來交接者。良久,精遺矣。次日,身頗倦憊,然冥想其趣,欲其再至,不以告人。日暮浴身,裸以俟之。二更許,螢火先來,光愈大,照見一女甚美,冉冉而至。奴大喜,抱持之,遂與綢繆。叩其姓氏,曰:「妾姓姚,父某,為明季知府,曾居此衙。妾年十八,以所慕不遂,成瘵而死。生時酷愛梨花,斷氣時囑老母即葬此園梨樹下。愛卿年少,故來相就。」奴方知其為鬼,舉枕投之,大呼而出,逕叩宅門。宅中婦女疑為火起,爭起開門,見其赤身,俱不敢前。主人自出叱而問之,奴以實告,乃命服以硃砂,且為著褲。次日,掘梨樹下,果得一朱棺,剖而視之,女色如生,乃焚而葬之。奴自此恂恂,不復狡黠。伙伴笑曰:「人不可不遇鬼,淘氣遇鬼,不復淘氣矣。」——《子不語》
編譯:彈劍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