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小雷(4)

隔天早上我醒來時，看見小雷還躺在我旁邊。我起床上廁所，又坐回床上滑手機，回了四號和祈的訊息。

小雷醒來，自己搖搖晃晃地走到廁所，又搖搖晃晃走回來，躺回床上抱著我，說：

「其實我常覺得，我是一個沒有人照顧就什麼都做不好的廢物，只是運氣好，家裡比較有錢，又遇到了阿佑。像你昨天願意來陪我，又幫我洗澡什麼的，坦白說我心裡也開始出現一點依賴你的感覺，但我又覺得這樣很不好。」

「小雷。」

「嗯？」

我靠過去吻了他一下。

「其實我蠻喜歡你的。」我說：「因為你很直接、很自然、相處起來很舒服。我不排斥被你依賴，或者跟你發展任何關係。我有一個朋友，他是別人的狗，去年一整年祈不在的時候，我常去找他，吃飯、聊天、抽菸、喝酒、做愛。我很確定我們沒有要交往，但是我們都很喜歡那樣的關係。我想說的是，我其實也是不依賴別人就活不下去的廢物，但是如果我們這種廢物能夠多遇到幾個能夠互相支持、互相珍惜的人，那至少能活得比較像樣一點。我覺得你們這樣活在兩個人的小世界，雖然很甜蜜，但有時候也會很辛苦。就算不是我，我也希望你們能嘗試看看讓其他人分擔一些。」

「謝謝。」

「我也是現在才說得出這種話來。我去年生日的時候狀況爛到爆。」我大略說了那前後發生的事情。

「我突然覺得我跟阿佑還是不要分開好了。」他聽完之後說。

他叫了外送早餐，我們一邊吃著，我問他：

「小雷，你覺得你現在的生活幸福嗎？」

「撇開那些煩惱，其實大多數時候蠻幸福的吧。」

「那你覺得阿佑幸福嗎？」

「如果問他的話，他一定會說自己幸福吧。不過我也沒辦法因為這樣就說服自己。」

「那這樣說好了，假設他現在的幸福是八十分，如果換成其他人、其他生活方式，都沒辦法讓他達到八十分的幸福。也就是說，雖然很遺憾，但他目前的所有緣分際遇中最好的就是這樣跟你在一起，那你能接受嗎？」

「你的意思是，要我接受我沒辦法給他一百分的幸福？」

「嗯。或許你可以再努力一點，讓他達到九十分，但是也許目前那個一百分就不會出現。」

他沉默了，我們繼續吃著早餐。又過了一下他突然問：

「KIRA，你會綁人嗎？」

「嗯？我不會。怎麼了嗎？」

「其實我知道有些東西他有興趣、會想要試試看，但是我一直沒有想要去學、去做。我有跟他說過，他可以去找其他人，但是他都跟我說沒關係，現在這樣就很好。我這陣子就在想，我可能還是自己去學一下。」

「我是有認識人。看你是想要自己去學，還是你要帶著他去給別人綁，我可以幫你問問看。」

離開前，他又抱了我一下。我跟他說如果有需要，可以找祈單獨聊聊，可能會有一些新的想法。「但是其實重要的還是你要跟阿佑談。如果你是怕傷害他，就什麼都不講，那就連變好的可能性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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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幾天祈回台北後，小雷單獨找他出去。

祈回來之後說：「你們怎麼都在煩惱那種奇怪的事情？」

「因為我們都是廢物主人啊。」我把他抱過來揉他的頭髮。

「小雷說，想找我們兩個一起去他家。」

「嗯？」

「我跟他說，既然阿佑不會去外面約砲的話，要不要我們過去試試看。」他說完吐了吐舌頭。

「是因為我跟你說我跟他做了，你就想要喔？」我問，捏了捏他的臉。

「他也覺得跟你做過之後心境好像不太一樣了阿，這樣不是很好嗎？」他舔了舔我的嘴唇，說：「就約你生日那天，你覺得如何？」

「為什麼是那天？」

「我欠你一次生日阿。」他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