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大,一座充斥腳踏車與活力的花城,在學子力爭上游的季節裡,繁忙而熱鬧。開學季的眾聲喧騰中,校門口的右側卻有一處靜僻安寧的所在,如廣寒之幽幽,兀自歇息。
斯年校長長眠的傅園,從外面望去,便有莊嚴的氣韻,令人不禁躡足端容而行。綠葉綴成的拱門下延伸彎曲的小徑,通向園中滿滿的林木蓊蔚。秋日的早晨,步入拱門施施而遊,左方的變葉木間雜紅黃的細葉,增添了難以言喻的悲壯之感。右方的水茄苳更是落了一地的白花,灰綠色泥地上,絲絲縷縷、牽絆不已的白,格外引人注目。傅園的前身是臺大植物園,各式各樣的林栽遍佈在沃壤上,枝隨風舞,鳥鳴蟲噪,大自然的天籟總能使我於繁忙課業平靜心緒。
往林木深處行步,林霏開處,小型的帕德嫩神廟赫然立於眼前,十六根圓形立柱撐起尖狀的屋頂,同時也撐著傅校長愛國愛人的精神,臺大敦品勵學的天空。白色石碑端立於廟的中心,「傅校長斯年之墓」七個篆字卜居碑面,沒有多餘的歌功頌德,就這樣經歷六十八次盛大的杜鵑花坼。廟旁是直指蒼昊的方尖碑,碑後是圓形的小水池,廟碑池三者由對稱的步道環繞著,在羅列的植叢中獨個兒歙藏恆遠不滅的精神。
夜裡的傅園,只剩下隱約的蟲鳴與牆外羅斯福路的車聲,昏暗的燈光使視覺派不上用場,於是我便常在夜色中的斯年堂前,浸入深刻的思緒長流。昔日的傅校長已是一罈骨灰,而我為何此刻錯身於此空間座標中?北漂到了夢幻的杜鵑花城,我究竟為何而生、為何而學?一再反芻,一再深思,方尖碑仍矗立我後直指穹窿,傅校長的墓碑彷彿仍輕聲告訴我「一天有三小時是用來沉思的」。傅園的夜晚是個適合嘶問自我的的所在,微積分與化學實驗就先別理他吧!讓我是單純的我,在十六根立柱的包圍中,拆開自己的封條!
傅園,是熱鬧花城中的靜土,適合閒步,適合思考。當我們感覺生命是道難解的結,園中的颯颯風聲總能幫我們尋覓線頭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