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之前的一句承諾,
獵人大哥不斷安排適當時間,帶我深入他的獵場;
如此千金一諾與用心良苦,著實令人銘刻在心~
很難想像,僅僅離台北一小時的路程,就有如此原始的山林;換上溯溪鞋,直下切河谷,涉水過溪流,才5分鐘路程,就可抵達獵寮。不過前幾天雨勢不停,這天溪水高漲且湍急,過河前實在有點怕怕;果然,行至河中水已及腰,一個步伐沒踩穩,一度險有被沖走的驚慌,幸好大哥早叫我站在他上游處,而且一手抓緊我,才保住小命一條~厲害的是,大哥已經揹了重重一袋補給品,還得分心照顧我,讓我粉拍謝~這個紅尼龍線編織的揹袋,是大哥特地在山上訂製的,可承重量及空間相當大,加了頭帶分散揹負重量,上山揹補給、下山揹獵物,都是不可或缺的便利工具~過河後1分鐘,行到主溪流的分支處,大哥說:『獵寮到了』。出乎我意料之外,這~也太快了吧~平台處的獵寮臨溪而建,位處山溝的溪水匯流處,有用水的便利、玩水的樂趣、就寢的安全;卻可避開東北季風吹襲、躲過颱風的摧殘,連88風災都沒受損呢~深深佩服,連地點的選擇,都可見順應大自然的智慧~大哥笑稱,這是『第1鄰』,附近還有『第2鄰』與『第3鄰』,每一鄰都是他開闢設立,真是不得不喚他一聲『鄰長』呀~桌椅刀砧、瓦斯鍋具、食物酒水、睡袋地墊,獵寮內應有盡有,真是『五星級獵寮』,在此獨居3天3夜,肯定不是問題~一到獵寮,大哥開始打掃、將東西歸位,很有條理、不急不徐的整理稍後要用的物品,顯出他開朗豪邁之外,相當嚴謹紀律的另一面~許多高山民族的打獵行動,是禁止女性參與的,在鄒族,除了部分禁忌之外,並無此限制,加上大哥的開明與照顧,才讓我有此難得機會,參與獵事~大哥第二個動作,是以酒敬告山神到來,並祈求平安~尤其是第一次有女性來到獵場,他特別以族語稟報山神,企盼保守安全~大哥在這處獵場的兩條獵徑,佈了廿幾門陷阱,其中一條陡上的獵徑,途經峭壁,相當驚險,安全著想,留我在寮;我趁此享受樹林芬多精、溪流陰離子,還有陣陣山風洗禮~約莫一小時,水果日報還沒翻完八卦,大哥已汗水淋漓的回來,他說,可惜沒有獵物中陷阱,但他事後說,其實路程上,有事讓他開心,因為有卜鳥報喜訊~另一條往山溝獵徑的巡視,是一路沿溪上溯,大哥敏捷的在溪石間,穩穩的跳躍前進,我亦步亦趨,深怕慢了腳步,就找不到路~不過心思細膩的獵人大哥,每遇到難行之路,就停下來示範每一個步伐的踩法,方便我安全的跟隨~在S型的溪谷不斷上溯,約下游1/3處,大哥將釣具卸在一處深潭旁平台,以備之後折返時釣魚。『要放在這嗎?』我疑惑著,因為對我來說,地形差不多,長的都一樣,但大哥卻瞭如指掌的記得每一個彎道、每一處地勢~就在此時,一股腐味從山谷中傳來,大哥露出鬼靈精怪的笑容、點頭示意,但卻不在言語中道破~~大哥邊走邊解釋山林,原本15分鐘的路,因此走了2小時~溪流水位不深,頂多高及大腿,但偶爾有深潭瀑布,就必須繞行陸路,所謂繞行陸路,也是在漫天草叢裡鑽行,此時此刻,我拿起相機拍攝....還真有Discovery野外節目的fu咧~腐味愈來愈重,大哥大叫一聲,原來是看到踩中陷阱的『獵物』,是隻約6歲的動物,半躺在水裡~大哥觀察解釋牠最後的路徑,迅速在水中清洗後裝袋,置放在溪石上,用草堆掩蓋,以便回程揹回去~我想,如果是我,回程大約就忘了到底藏哪去了吧~哈哈~逐一再上溯溪流,檢查所有陷阱,雖然沒有額外獵物,但被破壞的現場,可見不少動物曾走過的痕跡,這讓大哥很開心,因為這些跡象顯示,動物們都回來了~不過廿幾門陷阱,全都在草叢掩體中,我問大哥:能全數記得每陷阱的位子嗎?大哥笑說:當然記得呀,我可是獵人呢!陷阱全數巡畢、設置完全後,釣魚時間開始囉~新手上路的我,擔心業績會掛零,但大哥信心滿滿的說:這裡的魚是幼稚園班,好騙的很~拿出大哥所說的『上等鮮美吐司』,(真的香到很想咬一口),大哥幫我綁線、教我上餌、拋線下竿,(可見我有多菜啦~)甚至還將吐司剪成條,方便勾餌,真是體貼到極點啦~果然,竿才下水,浮鏢就開始跳動,一拉,就是一尾活跳跳的魚兒~哈哈哈,讚讚讚~那種拉竿看到魚兒跳躍的感覺,真是開心又有成就感呀~難怪愛釣魚的人,會像中毒般沈溺其中~大哥說,釣魚是訓練耐心和觀察力,確實,等待是種哲學;我喜歡這種等待和觀察的沈著;不過,難的是,看浮標的功力,還差的遠;若非大哥提醒,有時還不知拉不拉竿咧~幸運的是,大哥說我的運氣還不錯,這天兩人釣下來,竟近50隻苦花,成為最鮮美的午晚餐~瞧瞧這鍋,可都是清一色的上等苦花,只是小妮子我自小不敢碰生魚,雖然釣魚、吃魚,卻不敢下刀殺魚,大哥只好主動貼心的殺魚、清內臟,呵呵~大哥,我會加油,努力克服障礙的,下次洗魚交給我吧~甘甜溪水滾煮魚湯,雖只放薑+鹽,肉質和湯品卻鮮美的不得了~魚肉入口即化不說,真是一點魚味都沒有,即使放久也不腥,沾在手上乾掉後,竟就形成一層膠原蛋白~大哥取火和現烤技術高明,幾隻大隻苦花烘烤後,呈現漂亮的金黃色澤,真讓人捨不得吃掉咧~酥脆的魚皮內,札實的肉質竟沒因烤久而變乾,再品酌一口『外交部國賓高梁』~哎呀呀~人生至高享受,不過如此呀~當然,別忘了重點─『獵物』,大哥以碳火烘烤冷卻後,客氣的依狩獵法則要分肉,但可惜我實在不會料理做罷,倒是現嚐了現烤的『肝』,和橡皮般超Q的『耳』~咳咳咳,難以言語的味道~只能說,道行不夠,暫時無緣~留下的長角,大哥將製成鑰匙圈給我當紀念,能獲如此天然的真誠至寶,真是何其榮幸,令人雀躍呀~就在大自然洗禮,以及山神的豐富招待中,竟在獵場從清晨7點,一直待到晚上11點~杯觥交錯間,聊著獵人智慧、人生趣事、生活哲學,完全不冷場,轉眼驚覺時間飛逝,或許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吧~只是回程因醉意而腳步蹣跚,扶持渡溪時,還遭滑行飛鼠謔笑,趣事再添一筆~接著,就等未來『第4鄰』落成時的賓客同歡囉,不過大哥先下警告,屆時的酒酣耳熱,可不止是得意暢快能夠形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