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跨年,有著冷氣團來襲。
我跟我大學同學廖男一同約在一家規模有點大的日式餐廳。
這個飯局來自於我想追廖男的國中同學張女,大學時期的我還是個處男,雖然交過女朋友,但依然沒有破處。
國中基本學力測驗成績只能讓我上公立高職,從那一刻的選擇,注定了我往後高職、大學的女性沙漠環境。
那一天晚上還飄著微微細雨,還不需要穿雨衣,但配上冷氣團可說雪上加霜。
我提早五分鐘到了,廖男準時到了。這時張女還沒來。
「你確定對方也想交男朋友?不要耍我ㄟ,我真的不想浪費太多時間在根本不想交男朋友的女生身上。」
「真的啦!我們國小就認識,她就住我隔壁,她什麼事都會跟我講,她一直說她想交男朋友。」廖男信誓旦旦的保證
這個廖男是我大學號碼後一號的同學。
當年高中統一入學測我並沒有考好,上不了公立大學也上不了技術學院,勉強可能上得了明志科技大學,這在當時高職生考的私立學校中算TOP的。
不過因為我家就是個普通的做工家庭,不會太差也沒多富裕,我自己評估了既然上不了公立學校,那私立學校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毅然決然地選擇夜間部,白天好好打工賺學費。
而廖男跟我一樣,白天也在打工。
當時我們機械類組的學生在外面打工有個小小優勢,如果你願意到機械加工廠上班,通常錄取機會會稍微高一點。
不過我做了一年實在沒興趣,我就投身業務工作,而廖男則是好好的大學四年都安份地在機械加工廠。
隨著我們兩人的閒聊,張女從遠方緩緩的到來,她的身旁有個戴粗框眼鏡的男子。
「這人是誰?」我問廖男
「他也是我們國小群的,應該是他載張女過來的。」
「他載她?」我細聲遲疑的說溜嘴。
沒錯,這個時候我心中已經覺得不妙。這廖男做事真的很不可靠,我怎麼會相信他,我真的很恨自己精蟲衝腦,孤單寂寞讓我失去智商。
這時我的腦中迴路迅速告訴我自己,合理的!!!
即使是自己國小認識的同學、鄰居,突然說要介紹一個陌生男子,這時女生一定會找個熟人來保護自己,況且還是約在板橋不是約在她們家附近,有個人陪正常的。
「你好你好,我是廖男的同學。」我一如往常的打招呼
「怎麼約在這種店,這家評價超差的。」這名多餘的男子連看都沒看我一眼,就先打量今天要吃飯的店家。
「幹,我朋友要請客,你不要為難一個大學生好嘛。」廖男緩頰了一下氣氛。
我們四人尷尬的一同進入吃飯,畢竟我當初跟廖男說約出來我請客這種豪邁承諾,希望可以展現出我的誠意。
半工半讀是很辛苦的,除了本身沒有太多社會歷練下,受制於晚上要上課,工作選擇也不多,薪資自然也不漂亮,充其量只能當作小小經驗,應付自己的學費、生活費,如果是在外租屋的話經濟壓力可說非常大。
廖男是住家裡吃家裡,工作是為了準備步入社會,大學則是混個文品。
我可就沒這麼悠哉,當時我是在外租屋,一個人在台北。年少不懂事的我只想著賺錢,所以找了業務員的工作拚業績拚獎金。
「你是做什麼的阿?」這個眼鏡男沒禮貌地發問。
「我是國語週刊的業務員。」因為張女很害羞,姑且就三個男生聊聊天。
「你是說那種常常在學校門口糾纏人的那種推銷員?」輕蔑的語氣。
「每次都爸爸、媽媽得叫,有夠噁心的。你們知道嗎?就是國小上下課常出現的。」
這眼鏡男把我的職業當笑話的跟廖男、張女分享,似乎還要求個認同感。
廖男尷尬的趕快轉換話題。
過沒多久,這個飯局變成了這三人敘舊的聚會,我在裡頭顯得很格格不入。
「不好意思,我待會還有約要先走了,你們慢慢吃,我已經結帳了。」怎麼可能有約,為了逃離這個不愉快的場合,我硬擠出了點微笑離開。
「不好意思喔,還讓你請客。」廖男畢竟是有在外工作,他清楚我剛剛被酸了職業,以及現在尷尬的場面。
「ㄟ~那順便再結一手金牌,謝謝。」眼鏡男沒禮貌地自以為很幽默。
「你很白目ㄟ。」張女看似打情罵俏的阻止他。
「沒關係啦。那我先走了。」
我迅速地逃離了。
這綿綿細雨變大了,騎機車時打在臉上的雨水真的是很痛。
回到家卸下廉價的西裝,這時手機響了。是廖男。
「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張女會戴眼鏡男來。幹真的很盃爛ㄟ,一個沒再上班的人笑別人。」
「她媽媽是在菜市場賣水煎包,家裡超有錢,超多台電腦,可是卻可以領清寒證明。」
「他從以前就這麼屁,你不要放在心裡,我以前就不喜歡他,他這種垃圾多著是。」
「張女也很盃爛.....」
這一字一句地從左耳進,
又一字一句得在大腦運行,
經過了內心,
降下了熱情。
「真的沒關係。」
我默默的掛掉手機,
「我怎麼會讓自己這麼狼狽阿?真沒尊嚴。」我問了我自己。
我好恨,
我恨這世上一切的不公平,
想用重金屬的方式怒唱著金包銀。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我想起來搬到台北,國中入學抽籤那一天。
如果那一天,我沒有睡過頭,有去學校看抽籤,會不會我的命運就不一樣了。
如果那一天,我沒有被分到那一班,我還會是這樣的人生嗎?
如果也就只是如果,
因為後來我知道,學校的抽籤分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