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6# 我一心只想全身而退。

[印度]

印度是一個充滿沙塵的地方，不確定那些沙塵是從沙漠吹過來的還是空氣污染造成的，只要出門一兩個小時，就會覺得灰頭土臉，眼睛鼻子耳朵都是塵土。身上的衣服不管洗了幾次永遠都是沙沙的，晚上住的地方更是令人頭痛，不管在那個城市，不管是那種等級的房間，床上永遠都是鋪上一層沙子。為了晚上可以睡個好覺，我們事先從飛機上偷偷帶毯子下來，其實也不是故意貪小便宜偷拿人家的東西，是因為這件毯子比較特殊，重量非常輕，即使是背包旅行負擔也不會太重。幸好有這件小偸牌的毯子，雖然是小小ㄧ條，鋪在床上至少有個乾淨的角落可以捲曲著睡，這兩條紫色的床單就ㄧ路跟著我們。直到我們一直回到新德里，住宿的地方才稍微比較像樣，至少不會每天床上都是一層沙。

「這個毯子我們用不到，要不要乾脆送給當地人？」長谷川望著滿街的乞丐有感而發。新德里街上的乞丐，只能以壯觀來形容，他們幾乎是以家族企業的方式來經營乞丐這門生意，依照印度傳統的種姓制度，世世代代永不得翻身。他們多半是殘疾，有的是先天，有的是後天，有的是為了讓乞討的生意更好，故意造成的。孩子們跟野狗睡在一起，跟野狗一起在地上吃東西，跟野狗一樣被驅趕。

除了固定窩在地上行乞以外，印度的還有一種最常見的叫做「紅綠燈乞丐」。乞丐們在紅燈時從路邊竄出，有時候只有一、二個，有時候則是一家子。要不到錢的時候會生氣打車窗，有時候在你車窗外指著肚子說好餓，但有的時候仔細看，他們手上就明明拿了餅。他們有的拿條抹布在車子上擦兩下就來跟你要錢，不給錢就一家人連同三歲的孩子趴在引擎蓋上不走，這時候報警也沒用，當地的有錢印度人通常直接開動車子，會不會受傷就請乞蓋家族自行判斷。

「這些人到底是可憐還是可惡？」我跟長谷川望著這些全身充滿惡臭的乞丐，不知道該用怎麼樣的心情看待。

「算了，我反正這些東西我們用不上，還是拿給他們好了。」長谷川平常多半飾演巫婆的角色，但心腸還算柔軟。

除了毯子以外，我們還收了一些沒用完的肥皂跟洗發精，吃不完的餅乾，還有幾件舊衣服準備要去街上送給當地人。廣場上乞丐聲勢浩大，如果從左邊開始發，勢必右邊的那批一定會追過來，從中間開始發的話，左右兩邊的人馬肯定都會一起撲上來。

「這太恐怖了，來印度好不容易全程都沒有拉肚子，結果被乞丐打昏？」我一心只想全身而退。

東西已經亮出來了，路上的乞丐眼睛也亮起來了，這下子真是騎虎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