箕姆族的毀滅與重生

（根據江海著「漂流二千年」口述歷史調查改編）

15000年前，管理地球的七大神之一—太陽神，依其形象，下了兩顆蛋於陶壺之中，並令兩隻會說人話，且有手腳的百步蛇負責守護。兩顆蛋孵出一男一女，即為箕姆族之祖先。

此後約10000年，子孫不斷繁衍，人口數達五萬人之多，居住在大湖旁邊並建立加拉阿夫斯（意為長長久久）城。但是，箕姆族人之間，從良善遵守太陽神戒律，漸漸變成道德失落的罪惡之城。

太陽神調查箕姆族變壞之原因，才發現那兩隻百步蛇，習於窺探人們的隱私，並四處傳播，導致人與人之間開始怨恨、嫉妒、說謊，甚至殺人搶劫。

太陽神甚為憤怒，為阻止兩隻百步蛇對箕姆族帶來的惡行，遂用光劍斬斷百步蛇的手腳，使其僅能緩慢爬行；又為防止其傳播假消息，更進一步用光劍切開其舌頭呈分叉狀態。然兩隻百步蛇因習於到處說八卦，雖然失去舌頭，但卻撐大鼻孔，發出如笛之聲。於是人們只要聽到鼻笛之聲，就紛紛遠離百步蛇。

太陽神原以為如此做，可以減少箕姆族的道德下滑，但後來發現惡因已成，已難阻止。地球其他六神，如西歐的耶和華、漢族的女蝸等神，依其形象所造之人，均已道德敗壞，無以挽救。因此七大神決定將世界毀去重來，共同發動大洪水來清洗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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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對兄妹在加拉阿夫斯城外高地玩耍，哥哥眼力很好，可以清晰看到遠方動靜，甚至在夜裡。

哥哥看到遠方海平面上，有著逐漸湧起的浪，而且越來越大。但高地下的加拉阿夫斯城裡，仍在酒醉金迷，不曉得城外西邊的海面出現殺機。哥哥於是拉著妹妹的手，迅速爬上鄰近樹幹粗壯的茄苳樹。

巨浪越來越高，已高過加拉阿夫斯城，且不斷朝城湧來。就那麼一瞬間，只聽到城裡四處驚呼尖叫，但一會兒就被浪濤拍擊巨響蓋過去。湧浪也衝擊到茄苳樹幹，但沒有成功沖倒。

隨即，海水開始倒退，這才是最令人恐怖的時刻。城中大量的屍體，被退潮的海水捲入海中，包括山坡地像被剝了一層皮膚，上頭的森林全被一起撕下來，與那些像螞蟻溺水般的漂浮屍體，一起捲入退潮時的漩渦之中。

海水退得很遠很遠，海底也乾凅，許多魚在那兒努力掙扎跳動。哥哥有聽說這是更大的海嘯要來的準備，於是立刻拉著妹妹滑下樹，雙腿用力地、手牽手地往南大武山奔去，也只能運用已經開發的山路往上爬。快接近山頂大約還有500公尺高度時，哥哥回頭看了一下海面。瞬時，嚇得臉都綠了。巨浪高度恐怕超過海拔1000公尺，哥哥叫妹妹務必忍耐，用跑的。但兄妹的心臟已經快要爆裂了，與逐漸升高的巨浪競賽。

就在離南大武山高度大約300公尺，兄妹竄入針葉林中，看到許多動物，包括黑熊、山羌、黃鼠狼、水鹿，非常大量的，也在森林中不斷往上坡奔逃。

直到「布初步則」（地名），所有動物及兄妹，才發現巨浪高約海拔2000公尺，他們及動物們似乎逃過死神的追索。而海水這次沒有退去，反而慢慢變靜。那個靜和剛剛的凶猛樣，簡直是天差地遠。

天空的烏雲開始消散，星空及月亮漸漸浮出其面容。大地除了那些動物四奔找可以棲息的地點，兄妹倆也在觀察四周，他們沿著山壁走去，發現有一洞穴，足以容納他們兄妹倆人綽綽有餘。疲勞的倆人，什麼也無法去想，相互抱在一起，沈沈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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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神駕著他的金色馬車，從天頂緩緩地跑著，那是加拉阿夫斯的神，但太陽神連瞧都不瞧兩兄妹一眼。

兄妹倆腹中咕咕地叫，但想起身上沒有帶食物。妹妹長期和vuvu學習採集的能力，找尋地上有無紅莓或鼻涕果，但量體有限，大概只能吃個幾天。但不管了，先止餓再說。山壁湧出一些山泉水，也足夠兄妹飲用解渴。

哥哥摸著腰部，發現還好帶著父親送他的小獵刀，找著附近彈性比較好的樹枝或藤類，自製一把小弓，跑去附近的森林看能不能獵到水鹿或山羌，可是要小心遇到黑熊。妹妹除了採紅莓及鼻涕果外，試著挖掘草根，用打火石點燃樹枝，生起火苗，找了一個破損小缺口的陶碗，到海邊舀一整碗海水，將草根洗盡放進去煮。發現原來用海水煮可以去掉草的腥味，等於一碗蔬菜湯。哥哥獵到一隻黃鼠狼，剝掉皮在火堆上烤起來。雖然肉香四溢，但咬起來還是有一股難聞的腥味，但為了活命，捏著鼻子也要往腹裡吞。

後來哥哥發現海中有魚，於是切下樹皮，揉成細繩，再交織成網，日後可以到海邊捕魚回來。烤魚的滋味確實比黃鼠狼好吃，也比黃鼠狼好抓。

兄妹倆就在穩定食物來源及作法後，平安地渡過幾年。哥哥越長越魁武，妹妹也越見豔麗動人。

一日，妹妹問哥哥「這世界上是否只剩我倆？」

哥哥遙望星空說「我也不知道」。

「那如果我倆老死，我們這一族不就滅亡了」？

哥哥回頭凝望妹妹，心裡動了一下，但隨即說「兄妹近親交配會長畸形兒，太冒險了」。

妹妹也承認此事，就靜靜一個人想解決方案。，

某日晨起，妹妹很興奮地向準備出門打獵的哥哥說「昨晚，太陽神到我夢裡和我說話」，哥哥半信半疑地望著她。「太陽神說，請你今天傍晚，到海邊那座獨立松樹，樹下有一位穿著紅色衣裳的少女，那是太陽神賜給你的妻子」。哥哥摸著妹妹美麗的臉龐說「那是妳幻想太多所致，有夢最美，心情也會快樂，哈哈哈」，哥哥笑著離開往森林裡去。

妹妹趕緊收集小紅花，但高山上數量並不多，擣碎只能染滿一邊衣袖。妹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看到地上一顆有尖角的石頭，想也不想，拿起來往手臂用力一劃。妹妹忍住想尖叫的痛苦，鮮紅的血注滿陶盆。妹妹開始覺得頭昏沉沉，強打起精神，將整個衣裳浸泡血水中，果然成了一件鮮紅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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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哥哥從森林帶著獵物走向回程，經過海邊，看到不遠處那棵妹妹所提的松樹，心裡想想也好笑，只是一句安慰的夢話，幹嘛當真？但還是忍不住走向松樹，看到一個黑影在夕陽下，搖搖晃晃。

哥哥趕過去，發現果然有一身穿紅衣裳，臉部被夕陽照的紅通通的女子。女子用著虛弱嬌嫩的聲音說：「親愛的，請快把我娶回去吧」。

哥哥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趕緊跑過去，牽起她滑嫩的手，以及看到她美麗的雙瞳，在夕陽紅光下，特別豔麗動人。雖然覺得有點眼熟，身子略遲疑了一下。女子急促地要求盡快帶她回去，必須在太陽落下海面之前到洞穴，不然她會消失。哥哥微笑地牽著她的手，心跳急促地一起奔向洞穴。

洞穴裡，只有一點點夕陽的餘光，也看不清彼此的臉龐。女子緩緩地把紅衣裳褪去，露出白晰的胴體。哥哥呼吸更為急促，急忙把自身衣裳全部脫光，把女子推倒在地上，在她全身猛吻，然後將她雙腿張開。安靜的世界裡，只聽到倆人互相歡愉的呼吸聲，一陣一陣如海濤，直到彼此深入彼此的身體之中。

太陽神仍如常駕著祂的金色馬車從東邊山頭駛出，哥哥溫柔地吻著剛醒的妻子，然後仔細觀看她的臉。突然，哥哥一聲驚叫，也不穿衣，赤身裸體跑出洞穴外。妻子只有一臉慘澹地苦笑，她知道從此哥哥不會再和她說話了，雖然感到很悲傷，但看著赤裸的小腹，裡頭熱熱的，她知道將有一個生命會來到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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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的肚子一日比一日膨大，經過三個季節之後，她知道孩子將出世了。

哥哥這時也帶著期待的心情，幫妹妹接生。妹妹只看到自己張開的雙腿之後，哥哥專注的眼神。

「頭部出來了。」哥哥興奮地說。

妹妹則非常忍痛地用力深呼吸，讓自己的下體肌肉用力再用力，嬰兒已順勢隨著濕潤液體整個滑出來。結果，哥哥一聲驚呼，把嬰兒放在地上，自己則瘋狂地往海邊跑去了。妹妹用力撐起自己的身體，把嬰兒抱向懷中。小嬰兒瞬間嗅出乳頭的味道，用小嘴用力吸吮住，白色的乳汁不斷飲進他的腹部。但是，妹妹仔細瞧著這男孩，竟然眼睛長在雙腳大拇指上。

「再怎樣，他也是我們的孩子，我們繼續生吧。」妹妹懇求哥哥，直到他勉強點頭。

妹妹再度懷孕了，這次倆人用著無奈的心情接生，果然生了一個同樣眼睛長在腳指頭的女孩。

兩個嬰兒成長過程，簡直就像蛇一樣在地上匍匐前行，眼睛經常進沙而不斷哭泣。好不容易倆人長大，一個魁武，一個豔麗，但就是只能在地上爬。兄妹倆人只能謊稱，彼此長大後需要繁衍下一代，因此小兄妹倆很自然地滑行抱在一起，在父母教導下，進行男女歡愉的事情。

攝於來義西部落邏發尼奧家族壁畫

結果，接生出來的第三代，竟然眼睛長在膝蓋上。這時，成為奶奶的妹妹，再也忍不住，一個人瘋狂地叫著爬上南大武山山頂，跪在太陽神面前，衷心的祈禱，並唸著禱詞：

「敬愛的太陽神，我們知道箕姆族違背了你的教誨，包括我們的近親交配。但為何只留我們兄妹倆人活在世上，然後一代又一代的接受懲罰與痛苦？敬愛的太陽神呀，我願意接受所有的懲罰，請讓我的子孫成為正常的人吧」。

妹妹的禱詞，在冒出綠芽的森林間旋繞、在炎熱的海面上蒸騰、在落地黃葉之間跟著風飛舞、在寒冷的海風中哆嗦。妹妹身材枯瘦，哥哥只帶上乾淨的泉水給她飲，因她拒絕任何食物。

哥哥只在山頂下，幫自己匍匐爬行的兒女，照顧只能蹲著走路的孫子，然後又生出一個同樣眼睛長在膝蓋的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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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神駕著馬車，來到長跪的妹妹面前，親切地說：

「妳已經替大家還完罪債了。」隨後太陽神身上的溫暖熱度，讓妹妹逐漸恢復豐盈的身材及其美麗。太陽神隨即將神國的金黃衣服，披上妹妹的身子，然後說：

「從此之後，妳們將生出正常的子孫。但務必告訴子孫，遵守神國的戒律，否則將以大洪水毀掉部分村落，以示警告。我會派神的使者，在你們家族內部與周邊監視著，他們會定期告訴我的」。

從此之後，布初布則果然生出正常的子孫，在這高寒艱苦之地，持續地繁衍出箕姆族，家名為「邏發尼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