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群英書院」,梁山伯和其他學子們被安排了單人間宿舍歇下。在上山路之前,梁山伯便接受了第一試,輕鬆過關。他在簡樸的單人間整頓好自己的行李,看外面春景好,就出去散散步,探索一下群英書院周遭。
因為他生得單薄,面容陰柔一些,很快得到一些來唸書的紈絝子弟們的注意。這些紈絝子弟們本來就不好學,被父母送上名書院來鍍個金,日後好在朝廷官府裡安插個一官半職。這些紈絝子弟們平常不學好,吃喝嫖賭樣樣來;有些還酷愛男風,見到梁山伯的麗顏,竟動起了壞心思。
先不說他們謀劃著怎麼動壞心思,先來質問一下,群英書院是名書院,怎麼會接受這些劣質子弟呢?
原來這座書院經營開銷甚大,若只是栽培賢能子弟,怕是撐不了多久。這不是說賢能子弟有多窮,而是實在富的是少數;紈絝子弟個個家財萬貫,沒在乎這幾個錢。書院的院長在利益和理想相衡之下,自然學生們收得有良有莠。
正當梁山伯憑欄眺望書院周圍的好山好水,一群紈絝子弟靠近了他。「小相公,好興致呀!貴姓?」其中一位語氣輕佻問道。
梁山伯故意忽略那語氣,仍然有禮回道:「敝姓梁,公子貴姓?」
「我姓馬,這些是我的好朋友,姓朱、侯、牛、全、許。我們全都想和你做個朋友。」
「豈敢豈敢,小弟不敢高攀。」梁山伯揖了一下,便想離開。卻不想那馬公子扯住他的衣袖不讓走,其他幾位公子們紛紛將他圍起。
「馬公子,這是何意?」梁山伯看這陣勢,心中有不好預感,奈何背後是欄杆,翻過欄杆後就是斷崖飛瀑。
「能幹嘛?能幹嘛?嘿嘿。」馬公子向前逼近,其他幾位按手的按手,摁肩的摁肩。「梁相公長得一副好皮囊,唸那些之乎也者實在浪費了。不如隨了我,包管只有好處。」他伸手擰住梁山伯的下巴,摸了一把他的臉:「唷,這肌膚細滑的,比娘兒們的還細緻。來,給哥哥親一口~」
梁山伯氣得滿臉通紅,死命掙扎,無奈身單力薄,掙不過這四五個男人的力氣。他越憤怒,臉上越顯得絕色,外帶有些些淚眼汪汪;逗得幾位紈絝子弟更樂了,嘴上更不乾不淨。梁山伯回頭向後看了一眼,不禁絕望:「難不成,我一生清譽,竟要以死來證……」
「哎唷!」馬公子突然慘叫一聲,整個人縮了下去,直捂著自己下處;梁山伯還未搞清什麼事,「啪啪」幾聲,那幾位壓制他的公子們,紛紛也痛得鬆了手,在地上打滾。
「欸,哪幾隻野雞在這裡撒野,本少爺就愛打鳥蛋!」一聲清脆喝聲響起,梁山伯只見一眉目清秀的少年,手持彈弓,天不怕地不怕地闖來。
帶頭姓馬的那小子,嘴裡仍然不乾淨,見來者年幼俊秀,又開始不三不四罵著難聽話;才罵間,只覺嘴上一疼,幾顆牙齒被彈丸打落,吐出一口血。「你!你!」馬公子氣得想罵不敢罵,想說卻嘴巴漏風;清秀少年冷笑一聲,道:「這裏是讀聖賢書處,想嫖娼,去山腳下吧!不然,我就把你一口牙齒全打掉!」說罷,拉弓架丸,嚇得那群紈絝子弟落荒而逃。
「你沒事吧?」少年扶起梁山伯,幫著他整了整衣裳。梁山伯見他年少卻氣宇不凡,心中欽佩,拱手道:「愚兄不才,讓賢弟見笑了。」
「哪裡的事。見義勇為,本是應該的。哥哥怎麼稱呼?」
「姓梁,叫梁山伯。賢弟呢?」
「我叫祝英台。叫我小祝就可以啦。梁哥哥,別理會那幫無賴。他們要再騷擾你,我就把他們全閹了。」祝英台一臉英氣,笑嘻嘻地說,驀然想起什麼,拉住梁山伯的袖子道:「哥哥,咱們快進學堂,聽說早點去,早點搶好位子。哥哥要不嫌棄,和我一起同桌罷?」
梁山伯一眼就特別欣賞這位祝賢弟,隨他拉著進了學堂,挑了好座位坐。梁祝二人就這麼同窗了許多日子,不知不覺從春初來到春季花開最爛漫的時節。二人是學堂裡最俊秀的兩朵花苗,不同於其他人高音沉的直男們,他們倆坐在一塊,真是賞心悅目;連夫子都捨不得把他們拆開來坐,畢竟教課無聊,有兩名顏值高的學生,挺能振奮精神的。
梁祝二人才思敏捷,剛好二人又特好詩詞,無論是在課堂上,還是下了課在山林間,總是有說不完的話,散不完的路。梁山伯從小到大,因為長得稍像女孩子,常常被男孩子們欺侮,少有知心朋友;如今在書院裡,遇到了如祝英台這位貼心朋友,實在是人生一大幸事。
開心著,慶幸著,梁山伯不知不覺對祝英台有了一股異樣的情思。他藉著二人對詩聯詞之便,揮毫一就多少句藏著花與雪,掖著風和月的詩句。只是,似乎這位祝賢弟的腦筋不太好使,常常看過後,笑話一陣,也就全忘了。難道,這一腔情意,終究是一廂情願罷了?
某日,梁山伯獨自一人,散步在漫開梨花山野處,找尋詩興。他站在梨花樹林間,有點發愣。正巧,祝英台也在此梨花林間。雖說祝英台不喜做姑娘們的刺繡,倒是很著迷調香,而且頗有一手。她見山上梨花開得好,想著自己調的『萬里蝶香』還未成功,前來取梨花做材料。她正巧瞧見被團團白色梨花簇擁的梁山伯,面上帶有說不清的思情微愁,不禁看呆了:好一幅梨花一枝春帶愁,人間絕色!
「若是周遭添上百蝶飛舞,那情景,才叫天上春色!」祝英台心裡想著,更加決然要把『萬里蝶香』調製成功,當作禮物送給梁山伯。
於祝英台而言,梁山伯就像一朵嬌嫩的花;對於所有美好事物,她只想好好呵護,替那朵花遮去風吹雨打。
僅此而已。
春天,花開得正好,永康寺的桃花林開得正艷;賞花的各家千金們,也裝扮得像百花嬌美,爭妍鬥豔。
在通往永康寺的一座石橋上,走著一位英挺的白衣公子,後面跟著一位小廝。這位公子才高八斗,身高八尺七,走在一群人之中,自然鶴立雞群,引人注目。
「公子,您走慢些。」一位小廝腿短,跟得辛苦,喘氣哀求。
「我若不走快些,就會被堵在這石橋上。瞧瞧,這橋上多少姑娘們!全是來堵我的路!」白衣公子沒啥好氣地說,小廝忙陪笑道:
「這還不是因為,這些千金小姐們聽聞馬家公子前來賞花,都急忙打扮整齊來了嘛。」
「我要賞花,才不走漏風聲。這多大麻煩。好了,我也算來了一遭,咱們回去吧!」馬文才揮揮衣袖,準備轉身,急得小廝忙抱住了他,不讓他走。
「馬少爺,你這一走,叫我怎麼向老夫人回話?你也得替我這下人著想著想……老夫人和夫人,這不都是好意嗎?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又是馬家長子。之前給你說了多少家的媒,一個也看不上,氣壞了老夫人;這不才出了這上策,往外放話你來永康寺賞花,邀來二十幾家千金,讓你慢慢挑,挑個喜歡的。」
「男兒志在四方,不在這溫柔鄉。這些嬌滴滴的千金小姐,我才不稀罕。」馬文才怨懟。
「真是的!」小廝急了跺了一下腳,「這些嬌豔的小姐們你看不上,你看得上什麼樣的,得說說啊!」
「哎,我不想娶親!」馬文才不耐煩地說,嚇得小廝忙伸手捂他嘴,卻搆不著。
「行行好吧!少爺,你就隨我在永康寺走一圈,在那涼亭坐下喝完一壺茶,好讓我回去交待。」
拗不過小廝的求情,馬文才只好應了,提腳繼續前行。他所經過之處,仰慕的目光就跟隨到哪裡。
「好帥!🩷」
「俊俏的馬公子~🫦」
「此顏只應天上有~💋」
「雨硯,你說說,這好端端地,路上怎麼多了那麼多條絲帕?」馬文才問。
「這不是姑娘們想讓你拾帕,結個緣嘛。」小廝笑著解釋。
「咦,那地上這些橘子?」
「啊,讓少爺您撿個吉利。」
「這裡,那裡,不少亮晶晶的東西。嗯,有耳環,戒指,鐲子。撿一撿可以當些零用錢。」
「這怎成呢?姑娘們掉的是心意,你可不能當掉她們的心意……」
忽然,走在前面的一位姑娘拐了腳,馬文才忙伸手扶住了她;她嬌滴滴地回眸一笑,扔下一朵桃花就跑了;正當馬文才疑惑間,又有第二個、第三個,一連有十多個姑娘在馬文才面前沒站穩。要不是馬文才平日有在練武,早就扶到閃腰了。
「雨硯,這些姑娘們怎麼都病懨懨的,軟腳蝦啊!」馬文才怨道。
「我說少爺,你這鋼鐵直男的個性,人家姑娘只好自己製造機會了嘛!」
說著,走著,忽然天空飄起雨來。馬文才看了看天色,又觀察了一下周遭,只見賞花人潮漸漸散去。他眉頭一動,臉上酷公子的神色立刻換了一個人。
「雨硯,走,去『桃花源酒館』。『群英會』的人估計差不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