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尼瀧谷》─精緻的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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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電影神搜


村上春樹小說改編電影《東尼瀧谷》,時隔十九年重新上映,是「一個關於一個男人孤獨一生的故事。」上次看還是國高中時期,國文老師在課上放了這部,當時正是熱烈擺弄青春的時候,看了簡直一頭霧水。孤獨是什麼?不是很清楚呢,學習單吱吱唔唔許久才勉強憋出一句:認真建議女主應該去看心理醫生。


OK,全劇終。


回頭再看,簡短的觀後感倒是挺符合這部片的基調:疏離。


他者的視角,視覺化的孤獨

本片採順序敘事,劇情很簡單,開場介紹男主從小到大生平,遇到未來的妻子並與之結婚,妻子死亡,再遇到女二,結束。簡單的劇情和平緩的節奏,照理說催眠效果十足,容易讓觀眾昏死在影院子椅子上,但我從一開始就被氛圍吸引,沉浸其中,直到結束。


導演市川準為廣告製作出身,擅長處理影像,因此本片一開始雖然只是平鋪直敘描述男主的平凡幼年,卻是極美,低飽和、低彩度的日系配色,如藝術畫一般的構圖,每一幀都可以單獨摳出來當桌布。


雖然,做商業廣告出身的導演若是功力不夠,會有把電影做成長篇MV的風險,但本片導演沒有。導演很討巧地在穿插許多意識流畫面時,讓角色以他者的角度唸台詞,注意,唸的是小說的台詞,像捧著村上春樹的小說在旁邊捧讀。比如男主介紹父親時,用的人稱是「他」、「左三郎」,「他在上海如何如何」、「省三郎怎樣怎樣」。


大量與劇情無關的優美畫面、冷淡訴說自己事蹟的主角,以及坂本龍一量身打造的輕緩配樂〈Solitude〉,三位一體,竟塑造出一種精緻而疏離的美感。想要在本片體會村上春樹式的奇葩劇情的朋友可能要失望了,但若是想在視覺及聽覺上,身臨其境體驗村上春樹式的都會孤獨,那必不可錯過本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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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電影神搜


女主的囤衣癖

劇中共出現兩位女主,一位是衣品極佳的上流女子,一位則是若不接受奇怪打工的話,下一餐可能就沒著落的經濟下層女子,後者面試時穿的襯衫滿是皺褶,領結還是歪的。八竿子打不著的兩人,讓他們有交集的是那一屋子的衣服。妻子的囤衣癖是很關鍵的設定。


明明不需要那麼多,卻止不住一件一件地買,買的越來越貴,明知道這樣不好,卻如成癮般的著迷於買衣服,這是妻子的病,也是許多都市人的症頭。或許是商人推銷的陰謀,或許是現代人的疏壓管道,我們何嘗沒有購入許多自己明知用不到的小廢物呢?以衣服領域來說,許多快時尚品牌,更是讓人容易快買快丟,若沒有在雙十一搶到好貨就好像失去了什麼自己本應得到的好物。


本劇的一個重要轉折,是女二試穿去世的女一留下的衣服,簡直像為她量身訂做一樣,尺寸非常適合。「留下這麼多的好看衣服死去,是什麼樣的感覺呢?」穿著穿著,女二就哭了,為什麼哭,她說「我不知道,我很難過,可能是因為從沒看過這麼多的漂亮衣服,被弄糊塗了。」


看到這裡的時候,雖然女二哭得不明所以,原因也很牽強,但不禁讓人心生空落落的感覺。這麼多美麗而精緻的衣服,女主買回了它,看似擁有了它,卻無法留在身上,夜晚一到便下了身,早上一起又穿上與昨天不同的衣服。衣服服貼於身體,卻又是和身體分離的存在,再服貼也終究是「他者」,當女二─一位與女一天差地遠的人,也能將專為女一買的衣服穿上身的時候,這種疏離感達到頂峰。


女一積極囤積的是什麼?我認為是精緻的衣服,也是一件一件疊加的虛無,有經濟條件的人們才買得起,是屬於都市的孤獨。


Fotografia

最後推薦觀影的時候注意下男女主剛結婚時的配樂,尤是妻子洗車而丈夫溫情凝視的一段,用的是這首〈Fotografia〉。歡快的大調描述新婚的愉快,偏偏節奏偶有不規律,像是預告,又或者暗示隱藏在舒適的生活底下暗藏玄機,如此契合的配樂,讓本片在聽覺上也擁有了劇情,坂本龍一不愧大師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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