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闊無邊的草地上,一場盛宴正在舉行著,伴隨著無歌詞的柔和音樂,人們時而彼此交談,時而穿梭於美酒佳餚之間,孩子和狗在草地上追逐,享受冬日之中燦爛的陽光。
輕鬆的歡聲笑語、美味精緻的餐點、得體華麗的著裝,在平時看來就是一場奢侈但平凡的盛宴,然而以現在的情勢來看,這樣的盛宴在旁人眼中就顯得很魔幻。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蘇一心看著眼前的一切,似乎和熱鬧的情景抽離了,她並不享受社交,因此此時的她坐在屬於第八區的位置,輕輕把椅子翹起,喝著手裡像是果汁的水果酒。
「但你是朱門。」周星羽坐在她身邊,同為社恐人,周星羽是蘇一心一直以來的好姐妹,兩人說完就笑了起來,感覺上似乎有點沒良心吧,但又沒辦法忍住。
喪屍病毒肆虐全球,感染人數飛快擴張,從爆發到完全不可控僅僅只過了兩個月,各國停止所有的經貿活動,還活著的人們一邊要面對滿大街的喪屍,一邊要面對搶奪、偷盜、背叛,以及用一點少一點的物資。
出門小命不保,也許為了爭搶食物而受傷,也許不幸被喪屍同化,但在家不只餓死還可能被入室搶劫,這就是世界末日。
在這樣的情況下,舉辦一場宴會是荒唐的,但他們並不是為了彰顯富貴而鋪張浪費,而是這裡坐擁的資源允許他們這麼做。
這裡是一處莊園社區,距離最近的市區車程一個半小時,社區背靠大山,周圍被大片防風林包圍,出防風林後接壤的是產業道路,簡單來說就是——與世隔絕、荒蕪人煙,再加上特殊情況,人們原本就有避難的準備,因此這裡意外成了喪屍末日裡隱蔽安全的避難所。
這片山腳下的土地被分成三十三個區塊,一個區塊大約四至六公頃的大小,原本就是出售給想過上田園退休生活的人們,果樹、畜牧、自給自足等原本就是農家樂的樂趣。
社區裡的住戶也多有往來,在年終舉辦餐會也是一直以來的慣例,但是今年情況特殊,有許多人是在今年才第一次參與活動,蘇一心也是其中之一。為了讓社區裡的大家儘快認識,活動上安排了每個莊園介紹成員的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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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漸漸落下,餐桌旁的碳火也被點起,冬天日夜溫差大,碳火是為會場保溫的方法。
幾個年長者正輪流在台上致詞,有的說目前社會面臨空前的危機,人們要互相幫助、有的說起鄰國向本國宣戰但是實驗室意外洩漏喪屍病毒,導致全球崩潰的事情、有的則以重建社會秩序為己任。
「你認為他們這些人會願意踏出這個避難所一步嗎?」聽到重建社會秩序,坐在蘇一心對面的王偉霆忍不住皺眉。王偉霆有著讓人過目不忘的相貌,濃眉大眼、身姿挺拔,整個人散發著剛正不阿的氣勢。
「剛剛有提到之後會開一次會,到時候看他們的態度就知道了。」坐在王偉霆旁邊的是陳宇澤,他善於和各方人士打好關係,但是性格卻很有邊界感,是一個既親和又疏離的人。
「維持現狀其實也算是一個好選擇吧!」江泰洋在兩人旁邊,說出了多數人的心聲。大多數人對於外出冒險其實是排斥的,如果可以選擇不面對風險那為什麼要面對?
「你這麼想就不太對,現在外面整個世界的秩序都崩塌了,我們卻什麼也不做,像個孬種一樣躲起來,這樣活著有什麼意思嗎?」王偉霆口氣像是玩笑,但用詞直接了當。
自從一個月前新聞上正式宣告全球經貿體系癱瘓,國內也宣布所有商業行為包含實體非實體店面經營、大眾運輸、點到點通勤含上班上課,全部停止,世界突然一片死寂,僅剩喪屍在街上遊蕩。
雖然目前住在安全又資源豐富的莊園社區,但對於末世之前生活豐富多彩如王偉霆的人,他急切的希望世界能恢復原先的秩序。
蘇一心聽到王偉霆的言論直冒冷汗,畢竟住進莊園的這兩個月她確實是過度悠閒安逸了,但她更擔心的是王偉霆這麼激進的態度,不知道會不會為第八區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我認同王偉霆的想法,如果不出去面對喪屍,逃避越久只會越來越恐懼,病毒也許還會變異,而我們只會越來越虛弱。」陳宇澤笑著說,也許是源自於年輕氣盛的氣血,但他們都不甘心生命受困於此。
「資源只減不增,現在也許資源很豐富,但五年後呢?十年後呢?我們的後代該怎麼辦?喪屍已經存在了,我想儘早面對才是現實。」
「那你面對滿世界的喪屍病毒你能做什麼?你能用什麼方式讓世界恢復秩序?」一旁聽很久的林郁美冷冷的說,林郁美是個醫生,有著高知冷美人的氣質。
「我不是認為自己偉大到可以憑一己之力改變世界,但是現在整個社區的氛圍安逸又事不關己,甚至每個出入口都有人把守,不讓進出。既然現在這裡有餘裕,那是否應該花一點力氣在面對危機,而不是整天懶散安逸、忘記外面的世界怎麼了!」
「那你憑著自己的正義感出門,然後被感染了怎麼辦?不說給社區帶來危害,光是喪失你這個人對我們而言都是巨大的損耗!」
「什麼損耗?我是物品嗎?」
眼看兩人爭論一發不可收拾,蘇一心擔心周圍其他區的人注意到,為了隱藏王偉霆這個激進份子,她打斷兩人的對話。
「其他我們晚點回去再討論,等等其他區要開始介紹自己,了解鄰居才是現在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