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爱难,恨亦难,因为一个人才会心酸心痛,因为心里有深深的碎痕,唯有时间是最佳良药。
赤城初夏的阳光并不像盛夏那样酷辣,而是给人像春天般的暖意。
赤城城市医院坐落在赤城的南部,医院门口的草丛密又绿,还有各色花朵都开了,红的、紫的、粉的、黄的,像绣在一块绿色大地毯上的灿烂斑点;成群的蜜蜂在花丛中忙碌着,吸着花蕊,辛勤地飞来飞去。
很多人都说医院是一个晦气的地方,布满死亡气息的地方,绝望,悲伤,害怕,但是对我来说,这个地方可以治疗很多的疑难杂症,让病人生存的机会大大提高。由于现在科学发达,很多人都认为医生是“无所不能”。可是这个世界上哪有人是“无所不能”?作为医务人员,我们能做的,就是尽我们的能力,用我们的专业,专心、精心、爱心,换取病人的安心、放心、舒心。
医院的走廊上人来人往,二楼是心脏科的病房。去办公室的途中,遇到了已经换上手术服的李军伟。
李军伟,赤城城市医院心脏内科专科医生之一,擅长于心血管扩张手术。
“这么早就有急症?”我问道。
李军伟点头,“是呀,一名七十岁的男人心搏停止,妻子为他进行心肺复苏术,期间妻子感觉胸痛和不适。救护车到达后,心电图显示ST段升高。”
“那男人呢?”
“救不了。”
“妻子患的可能是章魚壺心肌症。”
“有可能。”李军伟转身看向我笑道:“乔语晨医生,不愧是章魚壺心肌症的专家啊!”
“别乱说,”我瞪了李军伟一眼,“我只是对此病有兴趣。”
章魚壺心肌症又称心碎症候群,罹病者有九成是女性,其症状及心电图表现都与急性心肌梗塞极为相似,但做心导管检查就会发现“沒有血管阻塞”的问题。左心室显影则会发现病人的心尖部分收缩力变差,心脏收缩起来形状类似日本传统用来捕捉章鱼的章鱼壶,所以被称为章魚壺心肌症。
章魚壺心肌症通常是是受到外界的刺激,像是突如其來的打击、极度的悲伤或惊喜、激烈的争执等引起情绪起伏过大,其中又指丧失至亲或挚爱着占最多数,因而又称为“心碎症候群”。除了由情绪心理所触发,章魚壺心肌症也可能由身体生理压力所触发,如急性呼吸道損傷、手術、骨折、神经重大事故或其他身体疾病而引起,至于不明原因引起的大约有三分之一。
路过心脏病房,穿过导管室,就达到了心脏超声波检查室。检查室里,赫然坐着七八名技术人员,听到脚步声,齐齐的望过来。
“导管室现在有急诊,应该是章魚壺心肌症,做完心导管检查后需要超声心动图。”我随手拉了一张皮椅子坐了下来。“派一个人去吧。”
“好的。”
“乔医生,昨天也有一宗章魚壺心肌症,”其中一名叫王佳的技术人员说道。
“是吗?”
“嗯,听说是和伴侣发生争执,突然呼吸困难和胸闷。”王佳一边说话,一边指向电脑萤幕。“左心室前壁、中隔壁、下壁,以及側壁的中段和心尖收縮力減退,合併基底段收縮亢進。“
我看向电脑萤幕,“这是最常见的心尖形。”
藉由心臟超音波或左心室攝影,章魚壺心肌症可分成四種不同形态:心尖形、左心室中段型、基底型以及局部型。
“我帮她做超声心动图的时候发现她浑身是伤耶!”
“啊?浑身是伤?怎么回事?”另一名技术人员安娜惊讶道。
“她的脸和嘴角都肿了,还有她的胸口也明显有伤痕,”王佳小声说道,“我怀疑这可能是家暴。”
听罢我就眉头微蹙。
家暴现象在社会中是一个很普遍的存在,亲密伴侣暴力是妇女生活中最常见的暴力形式。如今,针对妇女的暴力行为其实已得到更大程度的重视,但是实际情况是,家暴是一个不容易解决的复杂问题,因为很多妇女会觉得家丑外扬不好意思。
安娜叹了口气,“家家都有难念的经,不是发生在你身上,你不懂,就像别人无法感同深受的理解你的经历。”
“怎么说也是夫妻一场,到底有什么样的仇恨,能到如此地步?”另一名技术人员佐治凑了过来说话。“身为一个男人,我绝对看不起那些对自己女人动手的男人。”
“现在不是封建时代了,是法治社会,自己的身体,谁也没有权利打你。”说罢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女人的不幸多是优柔寡断的个性造成的,你的犹豫徘徊给了别人一次又一次伤害你的机会,这是女人致命的弱点。”
“所以心脏变形啦!”王佳笑道。
佐治笑了笑:“幸好章魚壺心肌症是能夠恢复的,而且心脏也不会有永久性的损伤。”
佐治说得没错,心脏病一般会给病人留下永久的伤害,其病情不易好转;而章魚壺心肌症病人的心脏不会受到永久伤害,通常在接受住院治疗,并经过卧床休息后,病情可以好转。
可是家暴伤害的不只是身体,长期的虐待是会对人的身心造成影响。身上的伤口可以愈合,心里的呢?家暴对一个人的危害是难以想象的,除了身体上的伤害,有些心理的创伤甚至需要一辈子的时间去恢复。
***
医生办公室里
李军伟伸了伸懒腰。“没想到这两天出现了两宗章魚壺心肌症。”
“听说一个罹病者可能遭遇家暴,不知道可有报警?”我看向坐在我右侧的李军伟,他的桌面上永远都有各种各样的文件和书本,不知道的,还以为李医生日理万机。
我却知道,李军伟只是懒得清理桌面而已。
“应该是通知了警方。她的身上有多处的伤痕,显然不是第一次被打了。”李军伟站了起来,单手抚上后颈,转了转脖子。“家暴的特点就是这样,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事后又道歉,但很快又故技重演。不过你也知道的,很多遭遇家暴的妇女都不会求助。”
我无奈的摇摇头。“很多人将家暴视为私事,所以她们不好意思说出来,因为要顾及面子。”
“为什么女人在被家暴之后并不会选择离开?”李军伟挑了挑眉。“因为心存侥幸,认为他只是“误打”,他是无意,实际上家暴从第一次动手,就会有后面的无数次,只是女人是感性的,坚信一个点是他会改。“
听罢我一股无名火起,“她们的妥协和软弱只是对家暴的纵容。真的不明白那些遭遇家暴的妇女是怎么想的?一旦遭遇家暴,就要毫不犹豫离开那个人,不要有丝毫留恋。“
对于“家暴”我绝对不能容忍,我认为家暴不应该被原谅,哪怕只有一次,永不原谅。
李军伟笑了笑:“爱呗。”
“爱?!什么鬼话?”我没好气的道。“因为爱她就可以动手打人?那你可会对程雪动手?你也很爱她啊!”
程雪是李军伟的太太,是赤城城市医院风湿病专科医生。
李军伟无语半响才开口,“我怎么可能动手打程雪?她是我的至爱啊!”
我白了他一眼,“是你说的呀,打是爱呗。“
李军伟顿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呵。。。。。。”耳畔传来一阵轻笑声。
我和李军伟朝着笑声看过去。笑声是来自坐在李军伟对面的越泽。
越泽,赤城城市医院心脏内科资深专科医生之一,也是超声心动图、心血管磁共振成像、心脏电脑断层扫描和成年人先天性心脏病的专家。
也是心脏内科的“冷漠王”。
越泽是心脏内科数一数二高学历、高颜值的双高医生,很多单身的女护士和实习医生的目光都会追随着他,可惜这个人平时一脸冷若冰霜又不苟言笑,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让不少女生却步。
“冷漠王”竟然笑了!
我和李军伟都有些难以置信,互看了对方一眼,难道“冷漠王”今天的心情格外好?
“家暴就是错的,没有任何理由,“我继续说。”能对一个女人动手的男人,百分之百不爱她,没有例外。“
李军伟叹了口气:“很多时候女方不离开是为了孩子。“
我咬牙道:“有家暴的家,孩子受到的伤害也很大,因为有家暴的家根本就不是个完整的家。“
“女性在施暴者一次又一次的暴力中,误以为,“离开“不会终止对方的暴力,而会使对方的暴力加剧。”越泽突然开口。
“冷漠王“竟然会加入我和李军伟的谈话?我和李军伟一脸懵逼,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今天是什么日子?
越泽继续说:“其实很多时候施暴者常表现出深深的良心谴责、悔恨和不再有类似行为发生的誓言,这使得受害者常满怀希望,认为施暴者会改变,于是一次次选择原谅。但是绝大多数情况下,这仅仅是幻想而已。”
我回过神来,开口道:“那就更应该保护好自己,尽快远离施暴者,在第一时间报警!”
“别激动,千万别激动。。。。。。”李军伟笑了笑,然后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难得我们三个都在,一起吃个午饭吧?”
越泽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还有些文件要处理。”
李军伟顿时一脸受伤:“别这样扫兴嘛,大家忙了一个早上都饿了,”说着就看向我,给我打了一个眼色,希望我帮他说服越泽:“吃完饭才有力气处理文件,语晨,你说对不对?“
我瞪了李军伟一眼,这明显就是坑我!
“嗯。”我顺手拿起桌上的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一股清亮划过喉咙进入身体,瞬间心情好了很多,可能是话说得太多,有些渴了。我吸一口气,试探着开口道,“那个,越医生,咱们一起吃饭吧,吃完饭再继续努力,如何?“
“冷漠王”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文件,我和李军伟就站在那里,面面相觑。
果然是“冷漠王”。
好吧,我就知道会这样。
谁知道,半响后越泽站起身:“那走吧。“
我和李军伟愣在原地,简直无法置信。
越泽答应了,他竟然答应了和我们一起吃个饭?!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越泽看了我和李军伟一眼,“不是去吃饭吗?”
李军伟回过神来,点点头,“吃饭!去吃饭!”
一身浅蓝色的衬衣和黑色的长裤,配上一双黑色的皮鞋,越泽走起路来,煞是好看。这脚步有点漫不经心,然而,他每一步却又成竹在胸,好像没有任何人能阻碍得他的步伐。
我和李军伟跟在越泽身后,李军伟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压低了声音凑过来八卦:“为什么我叫他一起吃饭就被无视?你叫他吃饭他就立刻答应,这是什么道理?”
我白了他一眼,“别胡说八道。“
一旁的李军伟立即神色严肃道:“我说的是实话呀。他对你的态度真的不同耶。。。。。。”
我打了他一下,低声嗔骂道:“你是欠揍吗?”
越泽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我和李军伟一眼,“怎么了?有问题?“
“没有没有。”我忙不迭道,“去吃饭。”
午饭时间,医院食堂的座位都挤满了人,十分热闹。为了聊天,李军伟特意选了一个靠边的位置。
李军伟看着菜单问道:“吃什么?”
我耸了耸肩:“你点吧,我无所谓。”
李军伟又去问坐在他身旁的越泽:“你呢?“
越泽靠在身后的座椅上,回了李军伟两个字:“随你。“
于是李军伟很快便点了几道菜。“好饿啊!”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李军伟道:“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现在是午饭时间。”我给自己到了杯茶,然后四下望望。“很久都没来这里吃饭了。”
“大家各有各忙的,哪有时间凑在一起吃个饭?”李军伟喝了一口茶。“今天难得大家可以聚在一起。。。。。。“
话未说完一阵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
“我先接个电话!“李军伟说完便朝食堂一个角落走去。
我看向坐在对面的越泽,他还是老样子,神色冷峻,不说话的时候让人不敢贸然上前攀谈。
这一刻,脑海里闪现过许许多多的画面,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还未当上专科医生,当时的他还是我的导师。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对越泽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感觉,不同于朋友,不同于工作伙伴,也不同于家人。每一次见到他,心里都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不知道怎么回事。该怎么形容呢?总有一种,每次见到他,都和上次不一样的感觉。
一直都觉得越泽独自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好像不会敞开心扉让其他人靠近,好像永远都要带着淡漠的面具过完这一生,但是我知道,他这个人的心里是暖的。所以当那种关心和想多了解他的想法出现的那一刻,连我自己都不敢置信。
我这个人处事一向爽利,不喜欢就拒绝,喜欢就会紧紧捉住。一直都认为喜欢的事物要学着去争取,喜欢的人也要学着去争取。不去试一试怎么知道没有开始的可能呢?或许我可以成为破开他心防的人呢?不过回想那个时候的自己也实在反常,竟然跑去问越泽自己在他的眼里是什么样子。
当时的我应该很狼狈吧,那男人目光沉沉地盯着我,好半晌都没有说话。
长时间的沉默,最终越泽开口说了一句:“我很乐意继续当你的导师。”
导师?!
这是他给我的答案?!
现在想想,我当时真的是傻得可以。绝色美人都不能靠近越泽三步以内,何况是姿容平平的我?就算我永远用眼神追随他,他也不会回头看我一眼。
“研究还顺利吗?“对面的越泽突然开口把我从思绪中拉回来。
我眨了眨眼睛:“呃。。。。。。还好。“
“怎么?出事了?“
我赶紧摆手道:”没有,一切还好。“
越泽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那副冷漠疏离的模样真的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特别的情绪。
我心想,我应该主动说话呢,还是这样静静的坐着?
越泽本就不爱说话,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难道真的要我没话找话说?不知为何,跟越泽聊天实在是一件超高难度的事情。
幸好这时李军伟回到了座位,我不禁松了一口气。
“是不是又有急症?”我问道。
李军伟摇了摇头,“今早的章魚壺心肌症病人出现了心律不整,我给她开了少量的乙型阻断剂。”
虽然章魚壺心肌症通常被认为是良性疾病,但是左心室收缩功能的急性损害可导致严重的并发症,譬如肺水肿,心臟衰竭和心律不整,住院死亡率与急性冠脉综合征相似。目前来说,关于章魚壺心肌症的原因仍在研究中,所以对于章魚壺心肌症患者的适当治疗并没有明确的共识。
“让她多留在医院几天观察吧。幸好研究显示由情绪心理所触发的章魚壺心肌症患者,他们出院后的死亡风险类似那些没心脏病的人,“我解释道。“由身体生理压力所触发的章魚壺心肌症患者,他们出院后的死亡风险就类似那些心肌梗死的病患者。“
“她现在在加护病房,应该会没事。”李军伟说道,眼睛看着服务员端上桌的几道菜若有所思:“不过药物对她来说也未必有帮助。”
我不解:“什么意思?”
越泽也朝着李军伟看了过去。
“她的章魚壺心肌症是由情绪心理所触发。”李军伟一边扒着碗里的饭菜一边说着:“人家死了老公耶,试问这个世界上有什么灵丹妙药可以医治她的心碎啊?“
我就这样僵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来回应李军伟的话。
失去一个很爱很爱的人,是什么滋味?
我相信会很难受很心疼,就好像丢失了什么。
当你失去一个人的时候,每一支蜡烛,每一次祈祷都无法弥补这样一个事实。唯一剩下的是一个生命的缺口——那个你曾在乎和深爱的的人在你生命中留下的位置。
不知过了多久,越泽缓缓开口,“失去这个词,在我们的一生中随时可见。失去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我想,那不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哭泣,也不是声嘶力竭的怒喊。而是在失去这个人以后的时间里,无论开心的日子里还是悲伤的日子里、无论是想要分享喜悦还是想要痛哭一场的时刻,都会想起她,想着:如果你在就好了。“
李军伟整个人如同被雷劈傻了,两只眼睛圆瞪着:“我。。。。。。听到了什么。。。。。。“
我也一怔,诧异地盯着越泽。
我没听错吧?越泽竟然会说出这种话?眼前的画面,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
越泽见我一直盯着他,朝着我看了一眼,“怎么?”
“没有。”我眨了眨眼睛,自言自语嘀咕道:“见鬼了。。。。。。什么情况?”
“就算再难过,太阳仍旧会照常升起,谁也不可能一直抓住过去的难过揪着不放,”越泽淡淡的说。“她的丈夫会希望她好好活下去,把他那份也好好活下去。”
***
我左手夹了一摞病历,右手提着一瓶矿泉水来到电梯口,电梯还没到,我按了上楼按钮。
“好久不见。”
我回头一看,身后站着一个身穿急症室制服,嘴角挂着淡淡笑意的男人。
是江耀祖,赤诚城市医院急症室医生之一,也是我念大学时的同班同学。毕业后,我和他曾在海城医院当实习医生。
“真的好久没见了。”我笑着打了声招呼。“我离开了海城也有好多年了,不过你的模样似乎和当年没什么不同。”
江耀祖轻轻一笑:“怎么没变?老了。”
我打量着江耀祖,多年没见,还是高高瘦瘦的,带着眼镜的样子斯斯文文,笑容依旧是那么干净。
“江医生,你的确变了。”我笑了笑。“比以往沉稳了不少,不过这是好事。”
江耀祖笑了笑,没有说话。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江耀祖见我进去了,自己才跨了进去。
“你上哪儿?”江耀祖问道。
“十楼骨科病房,去看个病人。”我看向他。“你呢?”
“人事部。”
“嗯。”
“语晨,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江耀祖看向我,轻声开口道。
“什么问题?”
“这些年,过得好吗?”他轻声地问。
“挺好的,”我点了点头,微笑着回答。“你呢?听说你已经结婚了好几年了。现在一定是儿女成群,对吧?”
江耀祖听到这话,似笑非笑地看向我:“当年你若给我个机会,你现在也会和我一样儿女成群。”
我愣了愣,整个人都懵逼了,给他一个机会?
这是什么情况?!
“还是不喝咖啡?”江耀祖问。
“什么?”我没听懂。怎么突然又扯上喝咖啡了?
他指了指我手中的矿泉水。“你还是不喝咖啡。”
我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不喝咖啡又怎样了?
“当年我说想请你喝咖啡,你却告诉我你一向精力充沛不需要喝咖啡提神,”江耀祖看向我,自嘲一笑:“我没想过会吃闭门羹。乔语晨,你拒绝人的方式。。。。。。还蛮特别。”
我惊悚地看向江耀祖,当年他想请我喝咖啡竟然是约会?!
“呵,你开玩笑的吧?”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轻声笑道。
“不是开玩笑。”江耀祖脸上的笑容收起,表情认真:“是认真的。”
我被他的话定在原地,不能动弹。
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这句话的意思是?
我轻咳一声,强扯出一丝笑意:“江医生一表人才,怎么会看得上我?我只是个相貌平平的。。。。。。”
“真的看上了。”江耀祖直视着我的眼睛,严肃且认真:“当年真的是喜欢。”
“啊?!”我瞠目结舌。我没听错吧?如果我的理解能力没出故障的话,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在告诉我他当年喜欢我?
片刻的沉默后,江耀祖突然展颜一笑:“别紧张,已经过去了。现在我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我舒了口气,喃喃道:“那就好,幸福就好。”
然后,没有然后了。
我和江耀祖两人静静的站在电梯里,都没说话了。
“你呢?”江耀祖突然开口问道。
我眉头微蹙,“什么?”
这江耀祖怎么说话怪怪的?
“听说你。。。。。。还是一个人?”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江耀祖的话让我微微发愣,是啊,我还是一个人。
我自己心里清楚的很,在我心里对越泽的不同,所以我试过向前迈出那一步,虽然我明白有些心思一旦挑破就不能往复了,不过起码我想要的都已经努力争取过。
喜欢就去争取,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一块绝对适合你的拼图,不去争取,你永远不知道是否合适。
或许我和越泽就是不适合,虽然他并未有直接对我说:“我对你没有兴趣”,但是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难道我心里不清楚吗?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喜欢就是喜欢,没有原因;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为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不是小孩子,处理感情要果断一点。
我对越泽的感情,现在只能说是曾经心动的喜欢吧!既然他不喜欢我,那就适可而止,我不会死缠烂打,因为死不放手的样子真的很丑。既然没有结果,何必卑微自己,为难了别人?
很多人都认为无论是男女,到了一定的年龄,就得谈婚论嫁。
不过现在是什么时代,女人一定要相夫教子,做一个贤妻良母吗?
我低声笑了笑:“对,我还是一个人。”
说完这句,我垂下了眼眸,沉默了片刻。
其实,一个人的生活也可以过得很好。
我不会羡慕他人的爱情,我可以做任何自己想要做的事,不用去在意别人的眼光,这样其实很好,因为当你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不会让旁人的眼光左右你的思考。
半响后,我抬起眼眸,笑了笑:“没听过这句话吗?自己一个人总比喜欢一个人来得逍遥自在。我自己一个人依然活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