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紀・天下將亂（二）

接上文，靈帝駕崩，太子少帝即位，太后掌控朝政。

大將軍何進與袁紹謀誅宦官，太后不聽。進乃召董卓，欲以脅太后

大將軍何進¹與袁紹²密謀共誅殺宦官，太后不從。於是何進招喚董卓入朝，意圖威脅太后。

卓未至而進見殺。卓到，廢帝為弘農王而立獻帝，京都大亂。卓表太祖為驍騎校尉，欲與計事。太祖乃變易姓名，間行東歸

結果董卓還沒到何進就先被宦官殺了。董卓到了之後，廢了少帝，封其弘（ㄏㄨㄥˊ）農王，並改立陳留王劉協³為獻帝，京都大亂。董卓封曹操為驍騎校尉，想要和曹操共謀事情。但是曹操不願意，變換姓名，從小路逃回老家（就是沛國譙縣）。

出關，過中牟，為亭長所疑，執詣縣，邑中或竊識之，為請得解。

離開洛陽邊境之後，到了中牟的地方，被當地的亭長⁴懷疑，被抓去縣里，城中有人認識曹操，替曹操求情，曹操因此而得以逃脫。

卓遂殺太后及弘農王。

董卓殺了太后和弘農王。引起天下諸侯震怒。

太祖至陳留，散家財，合義兵，將以誅卓。冬十二月，始起兵於己吾，是歲中平六年也。

曹操到了陳留，散盡家財，誅殺董卓的名義聚集義兵。十二月冬天，在已吾這個地方起兵，當年是中平六年，也就是少帝即位的第六年，當然，也是最後一年了。

初平元年春正月，後將軍袁術、兾州牧韓馥、豫州刺史孔伷、兖州刺史劉岱、河內太守王匡、勃海太守袁紹、陳留太守張邈、東郡太守橋瑁、山陽太守袁遺、濟北相鮑信同時俱起兵，衆各數萬，推紹為盟主。太祖行⁵奮武將軍。

初平（獻帝即位）第一年一月，後將軍袁術、州牧韓馥、刺史孔伷、刺史劉岱、太守王匡、太守袁紹、太守張邈、太守橋瑁、太守袁遺、濟北相鮑信同時起兵，每人都擁兵數萬，讓袁紹作為盟主。曹操擔任奮武將軍。

二月，卓聞兵起，乃徙天子都長安。卓留屯洛陽，遂焚宮室。是時紹屯河內，邈、岱、瑁、遺屯酸棗，術屯南陽，伷屯潁川，馥在鄴。卓兵彊，紹等莫敢先進。

二月時，董卓知道袁紹等起兵⁶，遷都到長安。董卓自己則駐守於洛陽，燒了宮殿。這時袁紹也駐兵河內，張邈、劉岱、橋瑁、袁遺等人駐兵酸棗，袁術駐南陽，孔伷駐潁州，韓馥在鄴城。但董卓兵強，袁紹等人無人敢先前進。

太祖曰：「舉義兵以誅暴亂，大衆已合，諸君何疑？向使董卓聞山東兵起，倚王室之重，據二周之險，東向以臨天下；雖以無道行之，猶足為患。今焚燒宮室，劫遷天子，海內震動，不知所歸，此天亡之時也。一戰而天下定矣，不可失也。」遂引兵西，將據成臯。

曹操見此情形，說：「率領義兵用來誅殺暴亂，大眾已聚集，各位還在遲疑什麼！？過去董卓知道我們起兵，倚靠王室的重心，佔據東周與西周的險惡要塞，雖然董卓作為不義，但也足以成為大患。現在他焚燒宮室，強迫天子遷都，天下震動，不知道該回回去哪裡，現在是天即將滅亡的時候了，一戰將決定天下的局勢，不可錯失這個機會啊。」因此便率領士兵往西佔據成臯（ㄍㄠ）。

邈遣將衞茲分兵隨太祖。到熒陽汴水，遇卓將徐榮，與戰不利，士卒死傷甚多。太祖為流矢所中，所乘馬被創，從弟洪以馬與太祖，得夜遁去。榮見太祖所將兵少，力戰盡日，謂酸棗未易攻也，亦引兵還。太祖到酸棗，諸軍兵十餘萬，日置酒高會，不圖進取。太祖責讓之，因為謀曰：「諸君聽吾計，使勃海引河內之衆臨孟津，酸棗諸將守成臯，據敖倉，塞轘轅、太谷，全制其險；使袁將軍率南陽之軍軍丹、析，入武關，以震三輔：皆高壘深壁，勿與戰，益為疑兵，示天下形勢，以順誅逆，可立定也。今兵以義動，持疑而不進，失天下之望，竊為諸君耻之！」

到熒陽汴（ㄅㄧㄢˋ）水，遇到董卓的部將徐榮，與張邈派來幫助曹操的衛茲一同作戰，交戰不利，士兵死傷極多。曹操被亂箭射中，因為堂弟曹洪將自己的馬交給曹操，才成功在晚上逃走。徐榮看見曹操帶的兵少，卻一直戰鬥到天亮，認為酸棗不易攻下，便率兵回去了。曹操回到酸棗後，看到大軍幾十萬，每天都有盛大的酒會，不思進取，曹操責問他們，並為他們制定了一個計畫：「各位聽我的計謀，先讓渤海率領河內的士兵靠近孟津，酸棗的將領們守住成臯（ㄍㄠ），佔領敖倉，堵住轘轅、太谷，全部限制他的要塞。再讓袁術率領南洋的士兵駐扎在丹、析兩地，進入武關，用來威嚇長安，並且堆高壘包並建設牆壁，不要與其交戰，當作疑兵，告訴對方現在的天下情勢，順天意者一定能殺死逆天意的人，便能保持不動了。現在士兵為了正義而戰，你們卻保持懷疑而不前進，辜負了天下的期望，我私下為你們感到可恥！」

邈等不能用。太祖兵少，乃與夏侯惇等詣揚州募兵，刺史陳溫、丹楊太守周昕與兵四千餘人。還到龍亢，士卒多叛

張邈等人不用此計，曹操兵不多，於是便只能與部下夏侯惇等人⁷到揚州募兵，刺史陳溫、太守周昕給予曹操四千多兵。不過往回走走到龍亢時，士兵多已叛離。

至銍、建平，復收兵得千餘人，進屯河內。

到建平時，又募集到了士兵一千多人，並駐軍河內。

劉岱與橋瑁相惡，岱殺瑁，以王肱領東郡太守。

太守劉岱、橋瑁互相厭惡，劉岱殺了橋瑁，並讓王肱（ㄍㄨㄥ）代替其東郡太守。

袁紹與韓馥謀立幽州牧劉虞為帝，太祖拒之。

袁紹和韓馥想要立劉虞為皇帝，邀請曹操一起議事，但曹操拒絕了。

紹又甞得一玉印，於太祖坐中舉向其肘，太祖由是笑而惡焉。

袁紹又獲得了一個玉印，舉到曹操的面前，曹操表面恭迎，內心卻心生厭惡。

二年春，紹、馥遂立虞為帝，虞終不敢當。

第二年的二月的春天，袁紹與韓馥立了劉虞為皇帝，劉虞一直不願意接受。

夏四月，卓還長安。

四月夏天，董卓撤兵回長安

秋七月，袁紹脅韓馥，取兾州。

七月秋天，袁紹用計⁸取得冀州牧，並威脅韓馥，取得冀州。

黑山賊于毒、白繞、眭固等_{眭、申隨反}，十餘萬衆略魏郡、東郡，王肱不能禦，太祖引兵入東郡，擊白繞於濮陽，破之。袁紹因表¹⁰太祖為東郡太守，治東武陽。

同時，黑山賊⁹于毒、白繞（ㄖㄠˋ）、眭（ㄙㄨㄟ）固等人造反，十餘萬人攻佔魏郡、東郡，東郡太守王肱不能抵禦，曹操變率兵進入東郡，並擊破在濮陽的白繞。袁紹因此表率曹操為東郡的太守，治理東武陽。

三年春，太祖軍頓丘，毒等攻東武陽。太祖乃引兵西入山，攻毒等本屯。毒聞之，棄武陽還。太祖要擊眭固，又擊匈奴於夫羅於內黃，皆大破之

初平第三年春天，曹操駐扎頓丘，于毒等人攻擊東武陽，曹操引兵從西邊入山，攻擊其兵營。于毒等知道後，放棄東武陽回師救援本部。曹操在眭固回來的路上襲擊，又在內黃攻擊匈奴於夫羅，皆大破而歸。

夏四月，司徒王允與呂布共殺卓。卓將李傕、郭汜等殺允攻布，布敗，東出武關。傕等擅朝政。

同年夏天四月，司徒王允和呂布一起殺了董卓，董卓的部下李傕、郭汜等人殺了王允並攻擊呂布，呂布兵敗，從東邊出武關。李傕等人專制朝政。

董卓死，漢室名存實亡，獻帝流落亂臣之手，下一位，諸侯曹操。

青州黃巾衆百萬入兖州，殺任城相鄭遂，轉入東平。劉岱欲擊之，鮑信諫曰：「今賊衆百萬，百姓皆震恐，士卒無鬬志，不可敵也。觀賊衆羣輩相隨，軍無輜重，唯以鈔略為資，今不若畜士衆之力，先為固守。彼欲戰不得，攻又不能，其勢必離散，後選精銳，據其要害，擊之可破也。」岱不從，遂與戰，果為所殺。

青州黃巾人民百萬餘人進入兗州，殺了任城的國相鄭遂，並進入東平。劉岱意圖攻擊黃巾軍，鮑信認為不可，說：「現在敵方的人數有百萬餘人，城中百姓們皆恐懼害怕，士兵都沒有戰爭的意願，現在不可出兵。看敵方的一群人一起走，軍隊沒有糧食，靠著搶切他地為物資。現在還不如蓄積士兵的力量，先堅固防守。對方想要攻擊卻沒辦法，對方的士兵必定開始離散，然後再選擇精銳士兵，佔領它們的重要位置，在攻擊便可以擊破了。」，劉岱不願，便出戰攻擊，果然被黃巾軍所殺。

信乃與州吏萬潛等至東郡迎太祖領兖州牧。遂進兵擊黃巾於壽張東。信力戰鬬死，僅而破之。購求信喪不得，衆乃刻木如信形狀，祭而哭焉。

鮑（ㄅㄠˋ）信於是便與州吏萬潛等人到東郡請曹操接任兗州牧。隨即在壽張東攻擊黃巾軍。鮑信在戰爭中力戰至死，卻僅僅只是擊破敵軍。人民想要花錢買回鮑信的遺體不行，便雕刻出鮑信的木雕像，時常祭拜且大哭。

世語曰：岱旣死，陳宮謂太祖曰：「州今無主，而王命斷絕，宮請說州中，明府尋往牧之，資之以收天下，此霸王之業也。」宮說別駕、治中曰：「今天下分裂而州無主；曹東郡，命世之才也，若迎以牧州，必寧生民。」鮑信等亦謂之然。

還有一說，是在劉岱死後，陳宮告訴曹操：「兗州現在沒有主人，且皇帝的命令又管不到這裡，讓在下去說服其當地居明，明府去尋要職位，並以兗州圍佔據天下的基底，這才是霸王的大業。」陳宮說服當地的別駕¹¹、治中，說：「現在天下分裂而州無主人，曹東郡（姓氏+職位），乃是順應世運的能人，若是讓他來擔任州牧，必定能安穩人民。」鮑信等人亦認為如此。只不過，因為是出自《魏晉世語》，僅此獨證，因此主要還是認為是鮑信歡迎曹操一說。

追黃巾至濟北。乞降。冬，受降卒三十餘萬，男女百餘萬口，收其精銳者，號為青州兵。

曹操追擊黃巾軍到濟北，黃巾軍乞降，投降的士兵大約有三十餘萬，男女百萬餘人，曹操收編當中精銳，稱為青州兵。

袁術與紹有隙，術求援於公孫瓚，瓚使劉備屯高唐，單經屯平原，陶謙屯發干，以逼紹。太祖與紹會擊，皆破之。

袁術¹²和袁紹有糾紛，袁術求援於公孫瓚¹³，公孫瓚派劉備駐兵高唐，陶謙駐兵發干，以形式威逼袁紹，曹操與袁紹合軍攻擊，皆擊破。

四年春，軍鄄城。

初平四年春天，曹操駐紮鄴城。

荊州牧劉表斷術糧道，術引軍入陳留，屯封丘，黑山餘賊及於夫羅等佐之。術使將劉詳屯匡亭。太祖擊詳，術救之，與戰，大破之。術退保封丘，遂圍之，未合，術走襄邑，追到太壽，決渠水灌城。走寧陵，又追之，走九江。夏，太祖還軍定陶。

荊州牧劉表切斷給袁術的糧道，袁術引兵進入陳留，屯兵封丘，以黑山餘眾和匈奴於夫羅為輔。袁術派遣劉詳駐兵匡亭，曹操出兵征討，袁術調兵救援，與曹操開戰，被曹操大破。袁術撤退回到封丘，曹操包圍封丘，還沒交戰，袁術便逃至襄邑（ㄧˋ），又被追擊到太壽，曹操建設堤壩，蓄水後決提引水灌城，袁術敗。逃到寧陵，繼續追擊，袁術再逃到九江。夏天至，曹操率軍回定陶。

下邳闕宣聚衆數千人，自稱天子；徐州牧陶謙與共舉兵，取泰山華、費，略任城。秋，太祖征陶謙，下十餘城，謙守城不敢出。

下邳的闕宣聚集數千人，自稱天子，徐州牧陶謙與其共同舉兵（同於造反），攻佔泰山華、費。掠奪任城。秋天，曹操出征陶謙，連攻下十餘座城，陶謙怕到守城不敢出兵。

是歲，孫策受袁術使渡江，數年閒遂有江東。

同年，孫策受命袁術渡江，數年當中便有江東。

初平幾年間，天下亂象已顯，各諸侯擁兵自重，曹操連戰連勝，並擁據兗州。

接下來，曹操即將迎來他人生中第一個巨大危機...。

¹：何進，字遂高，南陽宛人。因為妹妹受同鄉人宦官郭勝幫助而進入後宮，後受到皇帝寵幸，被立為太后，屬於外戚勢力。位居大將軍，有最高軍事領導權。

²：袁紹，字本初，汝南汝陽人。四代祖先皆位居三公⁴之位，於是天下人皆傾向袁家，屬於士人勢力。位居中軍校尉。

³：劉協，靈帝少子，是東漢最後一位皇帝。

⁴：三公，分為是太尉、司空、司徒，太尉掌管軍事、軍官升降等，司空負責水利工程、城防建築、宮室營建等，司徒負責人民教化、禮儀等。雖位高名望，卻不一定握有實權。

⁵：行，代理的意思，但擁有實際實權

⁶：依照當時的官職階級來看，州牧握有一個州的兵權、刺史擁有一個州的監察權、太守則是管理一個郡。因此，冀州牧韓馥才是權力最大的諸侯，但眾人卻推舉袁紹為盟主，因袁紹是名門世家，可見當時的門第有多重要。

⁷：依照其他史料記載，曹操當時的人員大概有，夏侯惇、夏侯淵、曹仁、曹洪、樂進、等，主要還是以宗族為主力。

⁸：《魏書・袁紹傳》中提到，袁紹採用謀士沮（ㄐㄩˇ）授的建議，邀請公孫瓚一同攻打，韓馥畏懼，韓馥底下的荀諶（ㄔㄣˊ）等人說服韓馥將冀州牧讓給袁紹，讓袁紹來攻打公孫瓚，韓馥從之。

⁹：黑山賊，隨著黃巾之亂爆發之後，也隨之起義的勢力，主要在常山、趙郡、中山、上黨、河內郡等地的山區。

¹⁰：表，即幫助他人向朝廷提出任官的請求，一般表他人者須官職較大或同等。

¹¹：別駕，刺史的助手，因身份較高因此不與刺史同車，故稱別駕。

¹²：袁術，字公路，與袁紹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但與袁紹相處並不和睦。

¹³：公孫瓚，字伯圭，幽州遼西令支人，以擊破外族勢力聞名。

資料來源：

三國志：武帝紀、袁紹傳

三國志注：魏晉世語

漢書：百官公卿上/下、袁紹傳

後漢書：百官志一/二/三/四/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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