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紀・四戰之地（四）

接上文，曹操戰張繡新敗，天下局勢悄然變化...

世語曰：舊制，三公領兵入見，皆交戟叉頸而前。初，公將討張繡，入覲天子，時始復此制。公自此不復朝見。

《魏晉世語》¹提到，在原先漢朝的舊制度當中，當三公要入朝見皇帝時，都需要以兩把戟放在脖子上才能進入，曹操討張繡之後，再一次恢復了該制度，曹操至此之後便不再見皇帝。²

袁術欲稱帝於淮南，使人告呂布。布收其使，上其書。術怒，攻布，為布所破。

袁術意圖於淮南稱帝³，派遣使者告訴呂布。呂布扣押其使者，並傳其書信至曹操那。袁術大怒，出兵攻呂布，被呂布所擊破。

秋九月，術侵陳，公東征之。術聞公自來，棄軍走，留其將橋蕤、李豐、梁綱、樂就；公到，擊破蕤等，皆斬之。術走渡淮。公還許。公之自舞陰還也，南陽、章陵諸縣復叛為繡，公遣曹洪擊之，不利，還屯葉，數為繡、表所侵。

秋天七月，袁術侵略陳（地名），曹操東征袁術。袁術得知曹操親兵征討，放棄軍隊逃走，留將領橋蕤（ㄖㄨㄟˊ）、李豐、梁綱、樂就，曹操到，擊破橋蕤等人，皆斬首。袁術渡河過淮河，曹操回到許督。自從曹操從舞陰回來後，南陽、章陵的各縣都叛亂效力張繡，曹操派曹洪攻打，不勝，撤退至葉屯兵，屢次被劉表和張繡騷擾。

冬十一月，公自南征，至宛。表將鄧濟據湖陽。攻拔之，生禽濟，湖陽降。攻舞陰，下之。

冬天十一月，曹操親自南征，到宛。劉表將領鄧濟佔據湖楊。曹操攻陷，生擒鄧濟，湖陽投降，攻舞陰，亦拿下。

三年春正月，公還許，初置軍師祭酒。

建安三年春天一月，曹操回許都，第一次設置軍師祭酒⁴。

三月，公圍張繡於穰。夏五月，劉表遣兵救繡，以絕軍後。

三月，曹操兵圍張繡所駐兵的穰（ㄖㄤˊ），五月劉表派兵救張繡，以切斷曹操後路。

獻帝春秋曰：袁紹叛卒詣公云：「田豐使紹早襲許，若挾天子以令諸侯，四海可指麾而定。」公乃解繡圍。

在《獻帝春秋⁵》中提到，背叛袁紹的士兵告訴曹操：「田豐建議袁紹趁機偷襲許都，若挟天子以令諸侯，天下便能在你的指揮下平定。」曹操才解除對張繡的包圍

公將引還，繡兵來，公軍不得進，連營稍前。

曹操率兵撤退，張繡追來，曹操不得前進，只得將營寨緩慢向前進。

公與荀彧書曰：「賊來追吾，雖日行數里，吾策之，到安衆，破繡必矣。」到安衆，繡與表兵合守險，公軍前後受敵。公乃夜鑿險為地道，悉過輜重，設奇兵。會明，賊謂公為遁也，悉軍來追。乃縱奇兵步騎夾攻，大破之。

曹操傳書給荀彧，說：「賊來追我，雖日行數里，依照我的謀劃，只要到了安眾，必然擊破張繡。」，到了安眾，張繡與劉表軍守住險要，曹操前後受敵。曹操命令士兵夜中挖地道，將輜（ㄗ）重運走，並設置伏兵。早上後，張繡等人以為曹操已逃走，率兵來追。曹操便派以步兵與騎兵夾攻，大破張繡等人。

秋七月，公還許。荀彧問公：「前以策賊必破，何也？」公曰：「虜遏吾歸師，而與吾死地戰，吾是以知勝矣。」

秋天七月，曹操回到許都。荀彧問曹操：「在破敵之前就知道必勝，這是為何？」曹操說：「敵軍想要阻礙我歸師，而與我在死地戰，因此我便知道我會贏。」

呂布復為袁術使高順攻劉備，公遣夏侯惇救之，不利。備為順所敗。

呂布再次和袁術合作，派高順攻劉備，曹操派夏侯惇救援，不利。劉備被高順所擊敗。

九月，公東征布。

九月，曹操征呂布。

冬十月，屠彭城，獲其相侯諧。

冬天十月，屠彭城，俘虜彭城相侯諧。

進至下邳，布自將騎逆擊。大破之，獲其驍將成廉。

進入下邳，呂布親自率騎兵攻擊。大破，俘虜其將領成廉。

追至城下，布恐，欲降。陳宮等沮其計，求救於術，勸布出戰，戰又敗，乃還固守，攻之不下。

將呂布追到城下，呂布驚恐，想要投降。陳宮意圖等人阻止呂布，並求救於袁術，勸呂布出戰迎敵，又敗，便回到城裡固守，曹操久日不下。

時公連戰，士卒罷，欲還，用荀攸、郭嘉計，遂決泗、沂水以灌城。

這時曹操已經連戰多次，士卒疲憊，欲回師，用荀攸、郭嘉之計，決提泗、沂（ㄧˊ）水灌城。

月餘，布將宋憲、魏續等執陳宮，舉城降，生禽布、宮，皆殺之。太山臧霸、孫觀、吳敦、尹禮、昌狶各聚衆。布之破劉備也，霸等悉從布。布敗，獲霸等，公厚納待，遂割青、徐二州附于海以委焉，分琅邪、東海、北海為城陽、利城、昌慮郡。

一個多月後，呂布部將宋憲、魏續等人抓住陳宮，全城投降，生擒呂布、陳宮，皆殺害。泰山臧（ㄗㄤ）霸、孫觀、吳敦、尹禮、昌豨（ㄒㄧ）各匯聚部下。呂布破劉備時，臧霸等人便聽由呂布指揮，呂布戰敗後，生擒臧霸等人，曹操厚待等人，便讓青、徐兩州任命其管理。分出琅邪、東海、北海為城陽、利城、昌慮郡，以便管理。

初，公為兖州，以東平畢諶為別駕。張邈之叛也，邈劫諶母弟妻子；公謝遣之，曰：「卿老母在彼，可去。」諶頓首無二心，公嘉之，為之流涕。旣出，遂亡歸。及布破，諶生得，衆為諶懼，公曰：「夫人孝於其親者，豈不亦忠於君乎！吾所求也。」以為魯相。

早期，曹操在兗州時，以東平人畢諶（ㄔㄣˊ）做為別駕。張邈叛曹操時，張邈挾持畢諶的家人作為人質，曹操告別畢諶，說道：「你的母親在哪，你去吧。」畢諶叩頭表示沒有背叛之心，曹操讚美其忠義，為其流淚。不久後，畢諶卻逃去張邈那了。現在呂布軍破，畢諶被曹操擒得，眾人皆為畢諶擔心，但曹操卻說：「一個重視孝道的人，豈不會忠誠於君主，這樣的人才才是我所求的。」便任命其為魯國相。

四年春二月，公還至昌邑。

建安四年，春天二月時，曹操會到昌邑。

張楊將楊醜殺楊，眭固又殺醜，以其衆屬袁紹，屯射犬。

張楊部將楊醜殺張揚，眭固又殺楊醜，率領其部下投奔袁紹，屯兵社犬。

夏四月，進軍臨河，使史渙、曹仁渡河擊之。固使楊故長史薛洪、河內太守繆尚留守，自將兵北迎紹求救，與渙、仁相遇犬城。交戰，大破之，斬固。公遂濟河，圍射犬。洪、尚率衆降，封為列侯，還軍敖倉。以魏种為河內太守，屬以河北事。

夏天四月，曹操進軍臨河，派史渙、曹仁渡河擊眭固。眭固派楊醜的長史薛洪、河內太守繆（ㄇㄧㄠˋ）尚留守，自己領兵往北向袁紹求救，與史渙、曹仁相遇於犬城。曹仁等大破眭固，並將其斬首。曹操到濟河。薛洪等人投降，封為列侯，回軍敖倉。任魏種擔任河內太守，管理河北事。

初，公舉种孝廉。兖州叛，公曰：「唯魏种且不棄孤也。」及聞种走，公怒曰：「种不南走越、北走胡，不置汝也！」旣下射犬，生禽种，公曰：「唯其才也！」釋其縛而用之。

之前，曹操舉薦魏種為孝廉。兗州叛亂時，曹操說：「只有魏種不會放棄我。」但隨後便知道魏種離去的消息，曹操憤怒的說：「只要魏種不往南走到越、往北走到胡，我必不會赦免他！」，現在攻下射犬，生擒魏種，曹操卻為其解開束縛而任用他，並說：「正因爲你的才能！」

是時袁紹旣并公孫瓚，兼四州之地，衆十餘萬，將進軍攻許，諸將以為不可敵，公曰：「吾知紹之為人，志大而智小，色厲而膽薄，忌克而少威，兵多而分畫不明，將驕而政令不一，土地雖廣，糧食雖豐，適足以為吾奉也。」

這時袁紹吞併了公孫瓚，控制了四州的地盤，擁有十餘萬的士兵，準備進軍攻打許都。眾將都認為無法與袁紹抗衡。但曹操卻說：「我了解袁紹的為人：志向雖大，卻才智不足，表面雖嚴厲內心卻膽小；嫉妒且缺乏威嚴，兵力雖多，卻缺乏組織，將領皆驕傲而導致政令不一致。他土地雖然廣闊、糧食雖然豐富，正好可以提供給我的軍隊。」

秋八月，公進軍黎陽，使臧霸等入青州破齊、北海、東安，留于禁屯河上。

秋天八月，曹操率領軍隊向黎陽進軍，派遣臧霸等人進入青州，攻破齊、北海和東安，留下于禁駐紮河上。

九月，公還許，分兵守官渡。

九月，曹操回到許都，分兵守官渡。

冬十一月，張繡率衆降，封列侯。

冬天十一月，張繡率領其部眾投降，封為列侯。

外敵破，後患除，袁紹和曹操已然形成中原最強的兩大勢力，兩者即將發生關鍵一戰...

¹：魏晉世語，西晉史學家郭頒著作，共十卷，主要記載魏國與晉國之事。

²：此處有些爭議，大概率是因為曹操不需要在入朝面見皇帝，而是由內部機構直接與皇上聯繫。

³：袁術稱帝的前因後果，袁術聽聞讖（ㄔㄣˋ）緯⁶提到「代漢者當塗高也」，認為自己字公路，與「塗」一樣皆有道路的意思，加上透過挾持孫堅的妻子奪取了其尋獲的玉璽，在實力增強的過程中自信心膨脹，進而稱帝。

⁴：軍師祭酒，類似於曹操的私人幕僚，沒有實際職權。

⁵：獻帝春秋，可能推測是由晉人袁暐或是東漢時人所著，共有10卷，以編年體呈現。

⁶：由秦漢時期的民間方士，假古人之名編造出的預言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