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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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的我在行走

一半的我在停留

逐漸消瘦的影子

我不想把你落在後頭

無法決定
該如何收藏你才好

究竟是要

把不起皺的日子
燒成灰燼
塗抹在每個你

用過的物品
穿過的衣服
甚至是親筆寫下的字字句句

每個念頭
每次碰觸
痛苦又脆弱
席捲而來的鹽水混合著流竄在血裡的灰
揉合成一個
活生生的你

還是要

把回憶打包
將悲傷掩埋

把所有關於你的
使我想起你的
小心翼翼
折疊再折疊
像童年傳紙條時不想被別人看到喜歡對象的名字那般
從外面絕對看不到裡面寫的字的
百分之百絕對安全保險的折疊法

還是要像

你幫我整理我的衣櫃的那種神奇收納
分門別類
整整齊齊

夏天的你
冬天的你
短袖的你
長袖的你

小時候的你
大樹般的你
玻璃般一不小心就會碰碎的你

看不見的你
煮飯的你
跛行的你
輪椅上的你
躺在病床的你
現在都好了的你

分類好之後
放入書櫃
拉起玻璃門
鎖上

鑰匙要放在哪裡好呢

是要收好
需要的時候將你拿出來翻一翻
還是藏到一個也許連自己都會忘記的地方

想起的時候
隔著玻璃門看著
就像現在的我一樣
想著看著
就是碰觸不到

我滿月時
你欣喜若狂

你滿月時
我說服自己

莫-要-發-狂-

與父親的最後一張合照 (攝於2023.12.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