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圓圓還在的時候,每天早上我都會帶牠去公園……美其名曰散步,其實就是去撒尿撇條。
冬日裡,出門前總是很艱難地將圓圓從雞籠子裡拖出來,替牠穿上大紅狗衣服,邊穿邊摸著牠肥敦敦的身子,忍不住唱和著:「一隻肥肥,兩隻搥搥」(台語發音)。
沒想到唱久了竟詛咒上身,某天早上,我們一人一狗便幹下了一樁搥搥的蠢事。
當時腳傷已久的圓圓一直懶得動,唯有外出散步到公園時,才會勉強奮力地跳上公園入口的階梯。
那天早上,也不知道圓圓打了什麼雞血,整隻狗特別興奮,居然咚咚咚兩三下就上了階梯,令我十分詫異。
一般溜狗流程大概是這樣的:
先到公園口的草叢讓圓圓撒泡尿,由於圓圓的尿量驚人,每到次尿完,我都會快步帶牠逃離現場,飛快地來到另一角的撇條草地,然後拿起廣告DM等著接便便。
圓圓乖巧撇完條,我順利接完便便,便一手牽狗一手拎便便袋,朝公園角落的垃圾桶飛奔而去,迅雷不及掩耳地將便便袋丟進垃圾桶,再牽著圓圓往市場買豆漿去,過程一向很順利。
可那天不知怎地,走到公園水池旁的草地時,圓圓突然停住不動了,我順著圓圓的視線看過去才發現,原來草地上有一隻松鼠,正杵著長長的尾巴滋滋滋地啃著松果,模樣煞是可愛,我忍不住就笑了起來。
被圓圓這麼一拉,我下意識地跟著牠跑。
結果跑了三四步,圓圓突然改變行進方向,倒向我的左腳,我被圓圓一撞,竟硬生生跌落在地,腦袋瓜咚的一聲撞在草地上。
旁人或許聽不出來,我卻覺得咚聲震天響,活像有電鑽在頭上拚命鑽,痛死人了!
接著眼前的畫面變得模糊,我覺得自己要昏倒了,眼睛一直睜不開,想抬手呼救卻是全身無力,動彈不得,只好繼續躺在草地上。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有幾秒鐘),我漸漸憶起自己身在何處,心裡嘀咕:「咦?我還活著嗎?」
然後慢慢翻身,抄起右腳支著地,硬是將身體撐起,再緩緩站起身來,這時候突然覺得
喵的!被帥哥撲倒也就算了,被自家胖狗絆倒,算怎麼回事啊?
還昏倒數秒鐘無人聞問......
待我視線清楚後,只見圓圓遠遠地狐疑看著我,臉上毫無愧色,而且剛剛見我伸長了手想站起來,居然還一副沒事似地────
天天帶著牠繞公園逛大街兼把屎把尿的,如今居然恩將仇報把主人絆到昏倒?
從草地上掙扎起身後,我臭著一張臉,牽著圓圓蹣跚前行,一邊想起曾經看過的一部漫畫:
「男主角被車撞倒,送醫急救後無恙醒來,跟著家人活蹦亂跳地回家,卻因隱性腦震盪,當天晚上睡著以後,就沒有再醒過來……」
驚懼之餘,腦海裡開始上演「待會兒怎麼把眼前這隻狗抓來扁、把遠處那隻松鼠烤來吃」的血腥畫面。
圓圓:我不可愛?我哪裡不可愛了?你給我說清楚!
松鼠:什麼?本松鼠不可愛?有種你再說一次!!!
還好當時四下無人,沒人看見我的糗樣,否則真的沒臉見人。
然而,事情沒那麼單純,第二天帶圓圓去公園散步時,一群歐吉桑遠遠見到我走來,突然爆出一陣狂笑聲,令我十分不解。
走過他們身邊,每個歐吉桑都笑容可掬地向我行注目禮,這是怎樣啊?
看到這群歐吉桑這麼怪,我心想還是快步通過為妙,卻不慎聽到身後傳來:「……被那隻狗絆到,就跌倒了……」
於是我回頭尋找聲源,發現此話似乎是出自一位頭髮花白的阿伯之口。
阿伯見我轉身,笑說:「妳昨天被狗絆倒后?還跌在那裡,我本來想去抱你,但是怕被妳說『怎麼有一個老男人來抱我?』,哈哈哈~」
這位杯杯,感謝你昨天沒來抱我,不然我會因為嘔吐而誤以為自己有腦震盪。
此時此刻,只能報以尷尬的微笑,然後火速牽著圓圓離去。
唉~為什麼那天早上就沒有什麼帥哥剛好在賞松鼠呢?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