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作家日記。
隱地和郭強生在日記裡都強推一部2002年上映的電影《時時刻刻》。
上週末天氣很冷,我裹了好幾件衣服上街,先去點了鹽酥雞,等待的時間順便去旁邊的超市採購,沒忘了帶一瓶白葡萄口味氣泡酒。看電影前的準備,也是一種生活樂趣。
電影以英國作家維吉尼亞 · 吳爾芙的小說《戴洛維夫人》開頭:「戴洛維夫人說,她會自己去買花。」開啟了不同時空的三位女性的生活處境。
電影裡,有兩幕讓我感觸最深。
1950年,主婦勞拉早晨醒來,她扶著床緩緩坐起,耳邊傳來丈夫在廚房的聲響,勞拉疲憊地撫摸著胸口。當勞拉走出房門,兒子坐在餐桌前等待她,她看見丈夫已準備好早餐,也為她買好鮮花,一個無可挑惕的幸福家庭模樣。她微笑送走上班的丈夫,在窗簾闔上的那刻,彷佛某種積壓著的情緒被釋放。
時空來到2002年,克勞麗莎正要去花店的路上,她熱情地和街角相遇的人打招呼,她推開花店的門時,活力十足地對著老闆說:花,多美好的早晨。
當克勞麗莎抱著一束鮮花來到前男友理查德的公寓,映入眼簾的是非常強烈的對比——灰暗、病懨懨的氣息籠罩。日常一般,她開心的和理查德寒暄。她興奮地告訴理查德,要幫他辦一場派對。顯然,理查德的狀態非常不好,愛滋和憂鬱症纏身的他,對克勞麗莎的派對計畫一點興趣都沒有。我想整部片讓我最最最難過的也是這一段,理查德對克勞麗莎的傾吐,尤其是當理查德握著克勞麗莎的手,溫柔地說:「我想我一直苟且地活著只是為了取悅你。」理查德希望克勞麗莎可以擁有自己的生活。
然而克勞麗莎回應他的,仍舊是心靈雞湯,我完全可以理解理查德的心如何被打碎。
為什麼許多人總罔顧他人的意願,要每個人屈從他們所建構的“好”呢?為什麼我們可以用力對抗這世界的惡意,卻在試圖對抗以愛煉成的枷鎖時讓內疚吞沒自己?
吳青峰曾說過一句話:
“大家永遠叫你做你自己,但實際上他們只是想讓你成為他們想像中的你自己。“
我竟然不為電影裡任何角色的死去而難過,因為我深切感受到靈魂和肉體是不可分割的,靈魂麻木殘存肉體,那才是黑暗和真正的死亡。
我想起1950年勞拉的那個早晨,她嚮往生活可以自由選擇,像是,自己去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