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中的島與峰—精疲力盡

12/29/2016

山海中的島與峰—精疲力盡

七點四十分出發，太陽雖己昇起，但仍未照到山谷中。

溫度是零下二度。

今天我們要下降到三千八百公尺的科堤。

雖然預期著高度下降，但我卻仍在上升的山壁裏掙札奮鬥著。

一路仍然向上，只是沒有昨日那麼陡。

這點讓我心理上沒有準備。

早上雖然出了個大太陽，但十點鐘就轉為多雲。

昨天下午的暴風雪，讓山路變得更加難行。

原本預期的下坡路，竟然在雪地裏爬升。

有些路段，原本並不難走，但在積雪之後變得十分艱巨難行。

面對滿山谷的冰雪岩，這是登山者討厭的地形。

我的登山鞋在冰，雪，岩石中戰戰兢兢的找尋適合的腳點。

登山鞋和雪地的磨擦力，對於我來說總覺得是個未知數。

是個難以計算的題目。

有幾段雪地中的岩壁，雖然上升距離並不長，但找不到腳點。

根本無法施力。

傑藍幾次在光滑的山壁上，拉我一把。

順著山勢的右側腰繞時，路終於平緩，我們將沿著山腰走到山的另一側。

傑藍突然指著左邊山壁上跟我說，這是挑夫們在走的路。

我看著他手指的方向，除了在延伸出去的幾公尺的距離，尚可看出有路徑外，

山壁上根本沒有路的跡像可追溯。

要不是雪地上留著幾個清清楚楚的鞋印，我真不相信這個地方，沒有雪地裝備而又負重的挑夫們可以走得上去。

原來雪巴們在山區中，無論是空手或是揹負著重裝時，根本沒有山徑的概念，

他們的腦海中是整個山區的空間，而拉一條直線，那裏比較近他們就往那走。

看他們穿著運動鞋，簡單的服裝，就這樣走在雪地裏，

沒有黃金鞋底的登山鞋，

沒有防水透氣的外套，

沒有刷毛的保暖中層衣。

我想起在台灣山上偶爾會遇到自吹自擂，強調自己有多強的山友，

當他看到這些默默走在雪地的雪巴們，不知道會不會汗顏？

八點五十五分，

好不容易，過了雪坡，翻到山的另一面，向陽面的山徑，陽光讓昨夜積雪的消融了許多。

但地形在此又急轉而為直下，在泥土及雪地混合的地形間，找尋適合的腳點向下行走。

深怕一個不留神，整個人會滑在山路上。

時而有雪，時而泥土的地形，連簡易式冰爪也不適合穿上行走。

傑藍走在我前面，也是一個不留神，就滑了一跤。

十一點半左右，下到三千七百公尺的塔克圖。

傑藍借了間山屋的廚房，買了些馬鈴薯，

炒了馬鈴薯當中餐吃。

午餐後，沿著河，走到谷地。

傑藍指著河水說，這是由梅樂峰流下的雪水

地勢終於緩和起來，但又沿著河向上走，

路況又有著不停的高繞及下切到科堤。

隨著高度下降，開始有了植被，穿過樹林，科堤已在眼前。

這是個比較大的村落，有八九間屋子。

此時天空竟飄下了雪。

今天雖然大多是下坡，但困難的程度不遑多讓昨日。

雪地中的下坡，反而必需更謹慎及出力。

再加上高度降低了，溫度有些升高，我走出一身大汗。

這段下坡路讓我氣力放盡，右小腿還差點抽筋。

我行屍走肉般的走進科堤村落。

客棧的位置在村落的後段，挑夫們和蘇里曼已經先到了，幫我們安排好山屋。

我無心欣賞這山中寧靜的小村落。

我直接走進房裏，精疲力盡的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