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迷藏

大頭撓著自己的腦袋，表情委屈得很：“明明是五個人玩捉迷藏，為什麼我只找到四個啊。”

……

小花是一個會通靈的孩子，能看到死去的人，或者生前死後的模樣。

怕村子裡的人把她當成異類，她從來不告訴別人這個秘密。

但她也不是什麼通靈高手。

大部分時候，總是需要有些線索，才能引發小花的通靈靈感。

有時候，也沒什麼原因。

大頭是個剛成年的“孩子”。

稱呼他為孩子，是因為他的腦子不太好，哪怕長得又高又壯，也總還是被村子裡的孩子欺負。

小花沒有欺負過他。

不過在別的孩子欺負大頭的時候，小花也只是安靜站在一旁，仿佛一切都跟自己沒有關係。

其實小花只是希望自己不要成為下一個被欺負的對象。

幾年前，村子裡幾個欺負過大頭的孩子失蹤了。

接下來不久，大頭也消失了；甚至大頭的父母，也不知了去向。

依然有孩子失蹤。

有人說，他們被山上的妖怪抓走了。

有人說，孩子們被人販子拐走了。

還有人說，大頭的父母就是人販子；把那些孩子賣掉之後，怕村子裡的人發現，帶著大頭躲到附近的村莊，但還偷偷回來拐賣孩子。

大頭和那些孩子是死是活，沒人知道。

直到這一天，小花看到了大頭，也終於明白了大頭消失的原因。

大頭在臥室裡，不見他的父母。

他的家很大，臥室也很大，中間擺著一張桌子，桌子上有一張紙，上面是空白的。

紙張下方有一行小字：大膽遊戲之——捉迷藏。

捉迷藏，還有一個名字。

鬼捉人。

大頭家這麼多房間，還有個很大的院子，倒是適合玩這個遊戲。

大頭在臥室裡等了幾分鐘，嘴裡小聲嘟囔了好幾句：“藏好了吧，藏好了我要出去了啊。”

也沒有等誰的回答。

許是從來都沒有人在乎過他的問題，或者他的想法。

大頭出臥室並沒有很久，就回來了，在空白的紙上寫了個“一”。

他嘴裡嘟囔著：“稻草人。”

小花眼前，出現一個院子，裡面有一個小的菜園子。

因為怕鳥來偷吃果實，菜園子裡是有稻草人的。

一個孩子把稻草人的帽子戴在頭上擋住臉，還換上了稻草人的衣服，稻草也往衣服裡塞了點。

夜晚昏暗的路燈下，還真的有點像稻草人。

就是矮了不止一星半點。

最重要的是，這個孩子忘記了：稻草人的脖子，是用布條或者繩索勒成的。

所以這個最重要的一步，大頭幫他完成了。

大頭第二次出臥室久了一些，回來的時候袖子有點濕。

他在紙上的那個“一”的中央開始，畫了一條分隔號，看起來像是一個大寫的“T”。

大頭眯了眯眼：“美人魚。”

這次小花看到了幾個畫面，每個中除了大頭還有一個人。

有這次的孩子，從前失蹤的孩子，還有大頭的母親，被大頭捂著嘴摁在放滿水的浴缸裡，很快便沒了呼吸。

大頭第三次出臥室，弄出很大的聲響。

齒輪摩擦的巨大聲音，夾雜著不清晰的尖叫，恐怖至極。

大頭這次回來，身上染了不少血。

他在紙上第二次寫的豎中間，畫了小小的一橫。

“半身人。”他說。

小花不僅看到一個被劈成兩半的人，旁邊還有一具乾屍，像是死了一段時間，用布條包成了木乃伊的模樣。

看不到木乃伊的臉，只是身形像個成年男性，不知道是不是大頭的父親。

在大頭第四次出門前，外面響起腳步聲，大頭追了出去。

回來的時候身上的血更多了。

“鳳凰。”

說著，在那個豎的左邊，寫下了小小的一豎。

小花眼前出現了院子裡的柴火灶，沒有人，只有火焰中有著幾塊不明不白的物體。

大頭生火了。

有火，就有煙；有煙，就有希望。

大頭又出去了。

這一次，大頭出去了很久。

他回來前，都沒有村子裡的其他人找過來。

大頭撓著自己的腦袋，表情委屈得很：“明明是五個人玩捉迷藏，為什麼我只找到四個啊。”

他看向衣櫃，突然笑了起來：“對啊，怎麼忘了呢。鬼抓人；鬼，不是應該在這嗎？”

小花渾身的血都要結冰了。

大頭在紙上畫下最後一筆，成了一個完整的“正”字。

他打開衣櫃外的插銷。

“好久沒吃熱的了，我想喝肉湯。你不會拒絕的吧。”大頭看著小花，笑眯眯地說。

白鹿青涯 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