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幻夢一般,
既是自己,又不是自己。
或許到這裡就可以了,
孔哥有一個預感,
或許再使出一次的超越倫理道德的『不存在的褻瀆』,
管精儀的借貸就會超越上限了。
他可以從氣息中感受到那個在避難所激動不已的傢伙。
是的,就到這裡吧。
他並沒有讓自己任何的恐懼滲透出來,
現在開始,才是戰鬥。
另外一場戰鬥。
在時軒做出時間暫態力場的同時,
豐田小酒館走進了兩位被滂沱大雨襲擊的男子。
潮濕的水氣從外滲透了進來。
「想喝什麼。」酒保投以微笑。
「什麼時候要關店呢?」其中一名男子穿著黑皮衣,拿出了三張百元鈔票,放在吧台桌上,像是熟客般的逕自坐下。另外一名男子像是第一次來到這酒館,勉為其難地坐下黑皮衣男的身旁。
「人還沒到齊呢。」酒保將兩瓶德國黑啤酒放在桌上。
「我們在等什麼?」黑皮衣男無奈地問。
「你的老闆還在路上呢。」酒保投以一種曖昧的微笑,或許他不想戳破老闆想要保持的神秘感。
「好吧,那多來幾瓶。」黑皮衣男冷冷地望著四周。
坐在黑皮衣男旁兩個位子的許芳澤自然也有聽到他們的對話,但是他暫時想專注在電視轉播上,他又點了一瓶奧地利進口的檸檬啤酒,繼續問安婷:「人工智慧?」
「那是為了彌補使用者的缺失。」安婷回應。
「我可看不出『它們』彌補了什麼。」
「那是因為它們受到了使用者本身『情緒習慣』的影響。」
「意思是情緒習慣會毀了這些載彈?」
「如果在一些特定的情況下的確就是。」
「到了這種程度你能夠解套嗎?」
「我可不想浪費我的精神力,遠端遙控?無聊。況且那個姓賴的小子只要敢放的話,就有120%的可能會成真。」
「看來你很瞭解他。」
「總是如此囉。」安婷若有所思地看著剛剛進門的不速之客,她清楚這個時間點走進酒館的人或許都絕非善類,她是隨時想要保持在自己節奏中的控制狂,除了要分心面對許芳澤有意無意的試探提問,她得要花上一些時間解讀剛剛走進來的兩個人。不過那兩個人的氣息似乎已經降到了最低,她最多只能解讀到他們是經由什麼方式過來這裡的。
倏地,碰的一聲,
一陣爆炸聲響意外地從電視螢幕中傳出,
四個酒客與酒保不約而同地注視16K畫質的螢幕。
像是小型核彈蘑菇雲的煙霧從黑色空間中透出,
小丑與阿民目瞪口呆地望著巨型螢幕,
整個偌大的澎湖球場瞬間宛如死城一般的靜謐。
「不惜引爆超近距離的載彈……」小丑恢復了冷靜,淡淡地說出他的解讀。
「這樣不會將自己炸得體無完膚嗎?」阿民回應:「偵測器應該都還沒響吧?這代表著這兩個人都還活著?」
坐在避難所的管精儀啞口無言地望著煙霧,他知道當孔哥開始用拳頭一拳一拳擊中零意識的時候,他內心的疑竇慢慢渲染開來,她清楚孔哥或許隱藏了什麼重要的訊息。即便如此,賭上了『絕對的已無大礙』與『一生懸命的逃避』的他也沒有別的選擇權,他將所有可能性壓在那個男子身上,但顯然局勢往他所無法預測的方向倒去。
從那爆炸的範圍來說,不敢說零意識解放了全部的載彈爆炸,但至少也有一半以上的載彈,整個黑色空間幾乎都是爆炸範圍,雖然他知道整個黑色空間設計圖跟自己想像得不一樣,但是這種近乎沒有死角的爆炸,是集束載彈的最大優勢。
無死角式的滲透到每一個範圍,
如果以殺蟲來類比的話,
就類似於水煙式殺蟲劑吧?
更過份的是這煙霧還會自己追蹤敵人。
載彈的連鎖藝術就在於絕對會緊咬著獵物不放。
至死方休。
不過,追蹤器還沒發出聲響,
代表孔哥還活著?
管精儀完全無法理解孔哥還有什麼法寶可以使用。
不對,當他思索出些什麼時,
他抬頭檢查自己的借貸上限──
一個如天文數字般的借貸總量畫在他的Dashboard上。
「媽的!孔哥,你要我死啊……」管精儀難以平靜地大喊。
當煙霧散去之後,
那兩個人仍然站在原地。
孔哥看似毫髮無傷地站在時軒的面前。
「你……你這傢伙……」時軒激動地說。
「已經是全部了嗎?」孔哥像是還沒習慣自己的身體一樣,在煙硝之中淡淡透出尋覓的眼神。
「你說什麼?」
「載彈,你釋放了所有的載彈?」
「媽的,你到底想說什麼。」時軒不爭氣地笑了。
「要是你分兩次引爆載彈,或許就是我輸了。」
「少來。」時軒知道這載彈的威力在哪裡,這場爆炸比當時試著攻擊白鎮宏的規模還要巨大。不可能有任何死角的。
「我是說真的。」
「即便如此,你我之間的勝負……還沒有分出來。」時軒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了載彈的保護罩,但是他仍然有留下最後的底牌。曾出生入死無數次,怎會不瞭解『保底』二字。他雖然釋放出大量的載彈引發爆炸,但是還保留了為數不少的載彈,那些載彈實際上並沒有被回收,而是被自己隱藏了起來,像是開啟了自動導航裝置,並且把氣息降到最低。
「放棄吧。」孔哥認真地說。
「你的通關條件是這樣嗎?你打算讓你浪費時間?」
「不要考驗那個坐在網咖包廂的傢伙,那傢伙打算把自己的一生都賠進去了,所以我才能毫髮無傷地站在這裡。你那些隱藏在黑色空間四周的載彈,即便用最快的速度一次向我齊發,我也能有自信閃過。同樣的爆炸、同樣的結局,只要時間還沒結束,都會一直上演。」孔哥說完話,時軒的氣焰突然降到冰點。
奇蹟只要展現一次就足夠了,
這是就是在Counter game所掌握到的精髓,
只要一次就夠了,
就能築起不能攻破的惡魔石像。
不存在的褻瀆除了可以壓縮,甚至可以延伸。
只是那需要的不斐代價,並非常人可以償還。
孔哥一直到了最後載彈從眼前開始四散變成火花時,
他才想起Boyon的話語。
是啊,或許這是一生中唯一一次可以這麼任性地使出那麼沒有意義的招數了。或許就這麼一次。
因此他讓不存在的褻瀆施展在自己的身上,
暫時性地在載彈爆炸的空間中消失,
直到用另外一個多重宇宙的自己,
攜帶自己的意識回來。
如幻夢一般,
既是自己,又不是自己。
或許到這裡就可以了,
孔哥有一個預感,
或許再使出一次的超越倫理道德的『不存在的褻瀆』,
管精儀的借貸就會超越上限了。
他可以從氣息中感受到那個在避難所激動不已的傢伙。
是的,就到這裡吧。
他並沒有讓自己任何的恐懼滲透出來,
現在開始,才是戰鬥。
另外一場戰鬥。
「這是給你的。」孔哥從破爛的褲子中,拿出了那張紙。一張看似毫不起眼,但是走過了整個Final Stage還殘餘下來的東西。他繼續說:「那些載彈可以發光吧?然後把那白癡眼鏡脫掉,這紙條是給你的。」
「媽的,你這小子在說什麼傻話?」時軒無法理解孔哥的要求,他深知自己不想在這裡走上絕境,但眼前孔哥與管精儀的聯手,的確讓他看見『日子的盡頭』。那是過去在戰場上熟悉的感覺。
如此懷念、如此恐懼。
「我說了,這紙條是給你的。反正我們都剩下為數不多的時間了,不是嗎?看這張紙條不需要三分鐘的時間。」
「無聊,你知不知道我寧願自殺都不要成全你跟管精儀那小子成功通關。」時軒露出了咧嘴的笑。時軒說的作法,的確是管精儀曾經考慮過的一種可能性,但管精儀無法預期孔哥能不能把這種可能性考慮進去。
「乖乖聽話好嗎?」
「什麼?」時軒無法理解眼前這個醜男為何總是與自己的對話完全不在同一個頻段上。
「除非你不想看你妹寫給你的訊息。」
「媽的,你這傢伙不要給我開玩笑!」時軒衝向前去,孔哥並沒有閃躲,任由他拉著自己破舊的汗衫。
「你不認得她的字了?」
「你最好不要給我開玩笑。」
「我可以跟所有人打包票,你在看紙條的時候,絕對不會做任何事情。你有聽到嗎?阿民?」孔哥認真地說。
「有……恐致死選手,我們都聽到了。」阿民回應。
「要是我在零意識選手欣賞紙條的過程中,做出任何可能為干擾他的動作,就直接讓我棄權吧。」孔哥做出了最大善意的讓步。
「你這傢伙到底在搞什麼?」
「我們都出現在這裡並不是巧合。」孔哥細嚼著自己的話語,到目前為止,他只能靠自己的解讀,自己的理解、發揮、以及編輯故事的能力。因為這一次,並沒有Boyon先草擬好的劇本,一切都得給靠孔哥自動延伸與解讀紙條上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