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間翠綠的環,年近三十的同輩人對於翡翠總是沒有太多共鳴,而我卻迷戀留連,無論顏色帶春亦或帶彩、白月光或是飄花灑金,每一處屬於天然的樣態都是寶貴。
說起來,對翡翠的關注已經要回朔到很小的年紀了。母親的手腕間永遠有著一條剔透白底、飄一抹陽綠花的翡翠手鐲,打從有記憶以來目光就經常落在那上頭,小時候迷濛不懂事、愛跑愛跳磕磕碰碰,大人們總說,翡翠是保平安的,碎了就不能再戴,小孩子也不適合。儘管依然艷羨,卻也不是愛討要的個性,聽了幾次,我沒有再說話、也沒有再去想,就像去大賣場的時候總會有想拿不敢拿的零食、想要卻知道不可能買的玩具一樣,成長在典型亞洲家庭裏頭,不敢表露的情緒、不顯白地需求,不說過多的話,以及去習慣人生裡總有一些東西不是應得,然後活在家裡面,只透過窗戶去看外頭陽光。
懂事以後第一次買了一隻翡翠手鐲其實是在大學。離開了家,好像第一次用全身在感受外界的所有,城市的味道、稀薄清晨的燈光,自己擁有的都太稀有,無論是碰的到的、或是抓不住的景,所以給自己買了一條翡翠手鐲,好像那是在這時刻唯一能留下些什麼的東西,不貴、不剔透,甚至手圍也有些過大了,不過優點是每逢過年過節或需要回家的時候,都能很簡便的將它脫下,小心翼翼的藏匿好,好像我從未擁有過,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如此才算安全,將自己的一部分只留給自己,歸納在家人也進不去的房間,是20出頭來歲在學習的課題,一同也把自己藏進去,讓每天看見的都是夜晚,不要星星也不要月亮,孤獨的時候腕間的翠亮亮的。
到了現在,翡翠仍是奢侈品,出了社會,賺不了幾個錢,帶著膠感的翡翠就成了我的首選,再剔透了些的買不起、再混濁了點的看不上,有時候想,就跟我的人生一樣,不上不下的。不過每天還是要戴著手鐲再出門,我不相信護身符、也不相信能量,只是喜歡而已。小時候喜歡母親手上戴著的,白底透亮帶著一抹綠,坐在車子後座看著就像是一抹落在車內的月光;學生時期窘迫選擇的鐲子談不上最喜愛,只不過是當下迫切想要而能負擔的最好,是不透光的白色、過寬的版型,最後也在某次的搬家中途遺失了去;現在買的多了,就算都說不上太貴,但能戴的選擇多了,其中也有最愛的、也有不那麼常戴的,但這些全都變成不滿足的救贖,緊抓著,再小心不被欲望淹了過去。
沒曾想,翠綠的一抹會成為貫穿生命的色彩,從不說的渴望到自主的擁有,離了家,安穩了日子,一切總是過分珍貴。